从前有座山,叫做南山,山下有个小村庄,叫做南山村,村里有座破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喜欢睡懒觉。
没有人知晓小和尚多大了,也没有人知晓小和尚法号是什么,因为他从来不说话,看到来人也只是呵呵的傻笑,渐渐的,人们也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傻和尚对待。
三年前的一天,这个小傻和尚忽然出现在了这里,一个人孤苦伶仃,却坚强的活着。好在村子里的张老头见这孩子可怜,就每天给他送些吃食,后来又有些善心的村民给他送了些衣服被褥,也不至于冻着饿着。
说来也奇怪,自这小和尚来了这里后,村子里庄稼的收成较之以前要好上数成,风调雨顺的,就连虫灾都不见了。村里吃斋的刘老婆子一口断定这小和尚是佛陀转世,是他为村子带来的好运,听得多了,村民们也就开始信了,于是就决定帮小和尚把这座破庙里里外外重新整修一番,他们能出钱的出钱,不出钱的出力,风风火火的好些时日,新的庙宇就建成了,还是沿用了之前的名字,叫做“衔蝉寺”。
村民们都不知道这衔蝉是什么意思,却不妨碍他们进香拜佛,久而久之,这“衔蝉寺”也算是香火不断,有了小名气,临近的几个小村子里的人都有慕名而来的,也知道这小寺的主持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和尚,由于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便只是叫他小师傅。
衔蝉寺前有一片茂密的竹林,风过竹响,很是惬意。寺内有前后两个院落,前院是大殿,供着手持净瓶柳枝的观音,半坐于莲台之上,于莲台旁,有一只半蹲半卧的金毛吼,慈目微眯,俯视来人,观音像的背后雕刻了24诸天,明晃晃金灿灿,威严而肃穆。后院的格局很简单,一池一树一石三间房。池塘不大,却清得很,是山溪汇聚来的,树是银杏,树直而广阔,一到秋冬落叶之时,整个寺院都被盖上一层金黄之色,现在正是初春,光秃秃的枝丫上只是捧着几点绿芽。树下有一个大石,生得漆黑,重的出奇,十个人也抬不动。
三间房呈品字形分布,正好是一个围合,在左边房子的尽头有一个通道,能去到后方一个小院子,那里是乡里人帮忙种的菜地和一间刚搭起来不久的茅草厨房,再往后走便是一条通向山林的小路。
“这衔蝉寺在小师傅到来之前本已荒废多年,破瓦残檐,连个躲雨的地方都难找,加上村里传闻这儿闹鬼,街坊邻居路过这都会绕路走,深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破寺确实有些事情难以解释,这寺院的屋瓦都破了,可这牌匾却是一尘不染,三个烫金字如新写下的一般;那观音像雕像虽失修已久,却不见丝毫的损坏,饶是四周尽是杂草鼠蚁,也没有一点脏污,着实令人称奇。“
“可不是嘛,着实有些瘆人。”
村口的茶水铺中,坐着两个年约三十的农家人,是隔壁村子来这边祈福的。
“那都是以前啦,”茶铺老板娘端着一碗蚕豆走了出来,笑脸盈盈地走了过来,给两位客官各斟了一杯茶,”自打小师傅来了之后啊,这衔蝉寺哪还有什么鬼怪敢过来的,别说闹鬼了,就是耗子也闹不起来了。”
二人皆是笑了笑,其中一人又道,“老板娘,去这衔蝉寺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哪有什么可注意的,只是小师傅大智若愚,你们若是见着了可别大惊小怪的,小心吓着他。”老板娘随即又笑着说,“不过啊,小师傅一般是不出来的。”
“这是为何?”二人面面相觑,小意的问道。
老板娘捂着嘴娇笑一声,轻声说,“这小师傅惫懒得很,除非是饿着了,不然就是呆在禅房里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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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雨缠绵,细若牛毛,斜风迎着翠柳轻摇,山溪晕开波纹,复被冲散,远去,流进了一方小池塘。池塘看着清澈见底,几只或金或红或黑的大鲤鱼不时探出头来大口呼吸,不远处屋檐下坐着一个穿着青色僧袍小光头正伸手接着雨水玩,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光头年约十岁,光秃秃的脑袋上有九个戒疤,秀气的脸上堆满了天真的笑容,像是一个看到了玩具的小孩子。只见小光头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僧袍,露出白净的身子,光溜溜的冲到了雨里,踩着雨水和泥玩。
现在是初春,万物还没有逃脱寒冷的侵蚀,池水在前几天才刚刚解冻,春寒依旧是能够冻死人的。小光头却像是没感觉到丝毫的寒冷,玩的不亦乐乎。他蹲下身子看着池里的大鲤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歪着大脑袋笑了笑,然后跳了进去。
“唰”地一声,一道人影从屋顶上冲了下来,身形轻盈而迅速,只见他脚尖轻点水面,一把捞起了那个“溺水”的小孩子,然后再点水面,身子高高跃起,就在上升的趋势就要停住的时候,一把白色油纸雨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左手之中,拖住他们身形缓缓落到了地面。
那人眉头微皱的看了脚下的泥水一眼,身形再起,飘飘然地落到了屋内,衣袖挥动间,伞滴溜溜地落到了门外,门随后也关上了。
那人叹了口气,手掌轻抚过小孩的胸腹,一道无形的气劲将小孩身上湿冷的水珠震飞,手掌再动,那水珠竟在他的手中凝成一团水珠,继而消散不见。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小孩放到床上用被子裹了起来。
那人的面容显露出了疑惑之色,似乎在为自己救人的行为感到费解之时,却被小孩清亮的笑声给吓了一跳。
小孩的笑容纯净而天真,丝毫没有因为陌生人的出现而感到害怕或者惊慌,红扑扑的脸上充斥着好奇和喜悦,似乎很开心看到眼前的人,到了这时,那人才注意到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小孩,他没有头发,脑袋上有戒疤,是个和尚!
“九个戒疤!”那人暗暗吃惊道,“这孩子年纪如此之小,竟已有如此资历,莫不是回心罗汉转世重修?奇哉怪哉,这样一有德高僧,怎会落水呢?”
那人也不多想,连忙躬身作揖,“在下方才行为鲁莽,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还不等那人起身,小和尚嘻嘻哈哈的笑着跳下了床,光着屁股站在门口开始小便,看着这一柱水花冲进雨幕的场景,那人心下不由恼怒,这哪里是得道高僧的模样,分明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傻和尚,“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一试便知。”
想到此处,那人衣袖一翻,一股清风平地而起,将小和尚从床上拉扯到了空中,动弹不得,只有空中还发出咯咯的傻笑。那人随后一手印上了小和尚的背上,一股股白色玄光从他的手掌传入小和尚的体内。随着白色玄光入体,小和尚渐渐止住了笑声,一脸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正在那人感受着小和尚体内的情况之时,一点红晕在他的眉心一闪即逝,那人长出了一口长气之后便收了功,将小和尚抱回了床榻之上,却又觉得那白花花的身子有些碍眼,又把被子给他裹了起来。
那人坐在桌旁,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套精致的茶具,喝起了茶来,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望向小和尚,最后,他终于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般,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至此之后,衔蝉寺多出了一个代发修行的俊俏和尚,名叫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