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黎悄悄地观察着身前不苟言笑的冷漠少女，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从朦胧中醒来，看见了两个人。
第一个，自称“冥王”，据说是“冥界”——这个小世界的唯一统治者。
第二个，名为“悠竹”，按照冥王的说法，是冥界的第一名死神。
对了，死神。
这个时候，伊黎还没有掂量出这个特殊称呼的分量，只知道它代指着一类人——而她自己，正属于这一类人。
“第十一号死神伊黎，代号为E，这你可要记清楚啊。”冥王如是说道，指了指他身后面无表情的少女，“这是第一号死神悠竹，代号为U，负责教你一些必备的知识和技能，直到你可以独当一面为止。”
被点到名的少女微微点头，说了句“你好”便闭口不言，冷漠得像一块冰。
冥王回头看了悠竹一眼，欲言又止。伊黎隐约看见他头顶上飘着一个白色的东西，但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从未存在过一般。
伊黎胡思乱想着，险些撞上忽然止步的悠竹。后者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比一潭死水还要更平静：“这里是我们的住所，死神的住所。单号死神主在右侧，双号死神住在左侧。你只要往里面走就行，右侧第一个没人住的房间就是你的。”
她停顿了一下，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一般。伊黎这是第一次在悠竹的脸上看见那样的表情——像在发呆一样，有些迷茫，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我的话，住在右侧第一间。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只要我在。右侧第四间，住的是七号死神俄涟。她么……”悠竹艰难地寻找着词汇，“很……活跃，也很……乐于助人？总之，作为前辈，她很……友好……”
伊黎觉得，悠竹的词汇量似乎太匮乏了些，不常和人打交道似的。当然，她也只敢想想了，绝不敢说出来。
第二天一早，伊黎就跟在悠竹后面开始学习。她们出来的时候，伊黎看见一名“颓废”的蓝发青年拖着一柄镰刀，一副苦大仇深生无可恋的表情，可能是因为没睡醒？
不过，他一看见悠竹，就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走在她们前面，但总是偷偷摸摸地不时瞟一眼身后，但似乎又惧怕着什么，很快就大踏步走开了。
“前辈，那是谁？”伊黎一头雾水。
“是二号死神，唯词，也是你的前辈。”悠竹看了眼他前往的方向，“是去其他世界执行任务吧，为什么很抗拒的样子？”
其实伊黎很想问问，唯词和悠竹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很乖巧地把话咽了下去，没问。
悠竹是要带伊黎熟悉一下冥界的，一边走一边给她讲一些“死神常识”。
死神平日里要做的事情没有伊黎想象中的那么多、那么复杂，毕竟还有骨死神打下手呢。
“引导亡魂的事情一般由骨死神完成，在特殊时期——比如战争爆发的时候，我们也要帮助完成工作。”在教导新人这方面，悠竹就显得很可靠，毫不含糊，“生灵非正常死亡时，就有可能会变成‘怨灵’。怨灵也分等级，通常情况下要我们去现场勘察后才能确定，然后用相应的一套解决方案。”
“唔……最常用的方法是什么？”
“把它们净化为普通的灵魂，然后引渡。”悠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最极端的方法就是把它们打散，变成灵质融入到自然当中去。很少需要用到这种方法，你只要知道就行了。”
“打散……”不知为何，伊黎哆嗦了一下。对他们这些灵体来说，打散灵质后基本上就没有再“复活”的可能了。
“所以说是最极端的方法啊……你也不要太紧张，冥界自有一套惩罚体制，我还真不知道犯了什么样的错会被打散呢。”悠竹的声音渐渐变小，目光飘至远方，“冥王不会这么做的。他是我们的父亲啊。”
伊黎愣了一下，她没有听清。
悠竹收回目光，不太自然地笑着：“没什么，你会明白的。今天就……先带着你在冥界逛逛吧，别在自己家里迷路了。”
“我不是路痴啊……前辈……”
她们沿着缓缓流淌的大河走着，伊黎可以看见漂浮着的水泡里面有不断变化的画面，大多和冥界的环境不同。
“哦，这个是亡魂的记忆。”悠竹顺着伊黎的视线看去，“他们是不允许带着之前的记忆进入轮回的，不然世界就会乱了，秩序也会因此崩溃。”
“……很严重的样子。之前出过亡魂带着记忆轮回的事吗？”
“有的，上一件事发生在……大概是三号死神诞生的那年。冥王还为此发火了呢——他平时总是很温和的。”
“温和……”在伊黎的记忆中，冥王的形象却是威严的、冷静的、不容易接近的。
是她出问题了，还是悠竹出问题了？伊黎不太明白。
“冥河的话……平时我们都会把怨灵带回冥界来，然后扔进冥河。据说冥河的尽头连接着另一个小世界，但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世界？”伊黎早就想问了，“除了冥界，还有很多世界吗？”
“是的，很多很多，根本数不清楚。”悠竹没打算解释的样子，“下次去其他世界再说吧，冥界没有主世界那么大，但也不小。说清楚的话……可能一天就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