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允贤那日见到这套喜服,远没有今天来的震撼,果然这喜服还是要适合的人来穿才能完全显示出它的魅力。
她不由得赞叹道:“今日,皇姐好生动人,天上的仙子都不及皇姐的半分美丽。待会小侯爷见到皇姐,怕是都走不动路了。”
上官璃笑的娇羞,两颊微红,“皇妹休要取笑我了,我现在心里好紧张。”
“那我就和皇姐聊聊天好了,这样便不会紧张了。”
两人聊了一会,不久后,上官玫也来了,由于上官谦的女儿不多,又从大臣里挑选一位闺秀来送上官璃出嫁,此人正是任清颜。
三个人都互看不顺眼,也没有太多交集。上官璃显然与上官允贤更为要好,也都是她们二人在交谈。
任清颜和上官玫想出声说几句,又碍于今日是上官璃出嫁,才只好作罢。
很快就到了吉时,安易阳也前来接亲。
上官玫和任清颜去外边刁难安易阳,上官允贤则留在房里陪着上官璃。
此时上官璃已经紧张的手心都是汗,盖头下的脸庞也已经红透。
莫约过了两刻,安易阳就被放了进来,门口还站着一身黑袍的御景卿。今日安易阳一身红袍,墨发挽起,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容,看样子也是很期待这次的婚礼。
上官允贤淡笑的将上官璃扶到安易阳面前,颇有警告意味的说道:“一定要好好照顾皇姐,不然,唯你是问!”
安易阳重重点点头,好似珍宝一般牵过上官璃的手,神色认真的承诺道:“我会保护好她的。”
上官璃藏在红盖头下的眼眶渐渐泛红,“安易阳,我会记住你今天许下的承诺。同时,在皇妹和御王爷的见证下,我上官璃也向你许下承诺。”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从潇湘殿出发后,安易阳和上官璃一起到了承乾宫,上官谦和陈长安早已等候许久。两人坐在主位之上,心中百感交集。
上官璃下了花轿,喜娘刚想来扶,却被安易阳快一步抢先了。安易阳轻轻拉起上官璃的手,一起步入承乾宫主殿。
安易阳小心翼翼及宠溺的眼神,不知惊艳了多少人。
两人跪在上官谦和陈长安面前,身旁的宫女递过茶,安易阳和上官璃分别给上官谦陈长安敬了茶。
上官谦本就对这个女婿十分满意,自然相信他会全心全意得对自己的女儿好。
陈长安心中本来有些担心,但见上官谦脸上尽是从容之色,也就不再那么担心,毕竟她还是要相信自家丈夫的眼光。
安易阳和上官璃从地上起来,还细心的为上官璃理了理裙摆,这一举动被陈长安看在眼里,也许他真的能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上官谦和陈长安也站了起来,吉时到,他们将上官璃送上了花轿,看着安易阳骑着马将自己的女儿娶回了家。
从此以后,女儿已为人妻,希望,她能幸福一辈子吧。
上官璃坐在花轿中,心里早已泛起层层涟漪。
昨晚,陈长安来到她的夜朦宫,和她说了近一夜的体己话。陈长安句句都在说着婚后该做的一切事物和注意事项,言语中透着浓浓的不舍。上官璃心里也明白,她的母妃舍不得她。
刚刚又趁吉时未到,又交代了一些平日里要怎样照顾自己,听的上官璃心中十分感动,好几次,她的眼泪就要掉出来。
父皇母后,我一定会活的很幸福很幸福,让你们知道,今天的选择是正确的。
今日全帝都都知道,清惠公主与安小侯爷的大婚,红妆十里,场面豪华,不知羡煞了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
然而,这场盛大的背后却风云暗涌,但他们早有准备,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将危机化解。
待他们到了侯府,门口已经堆了许多人,个个都想见证这场盛大的婚礼。上官允贤和御景卿早已在侯府等候许久,两人作为新娘新郎官的代表,自然要来的比他们早。
花轿到了正门口,喜娘开口说道:“花轿到门前,宾主站两边,鼓乐迎新女,鞭炮庆家宴。”
安易阳亲自将上官璃扶下花轿,两人一起走到门口,喜娘递来一条红丝绸:“一条红丝绸,两人牵绣球。月老定三生,牵手到白头。”
安易阳和上官璃一人一边牵好,门口摆着火盆和马鞍。
喜娘又大声的念着贺词:“借来天上火,燃成火一盆,新人火上过,日子红红火火。”
上官璃正要伸出腿跨过火盆,而安易阳却嫌弃这太过繁琐,直接将上官璃横抱起来。抬腿跨过了火盆。
这一举动让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拍手叫好,敢情这还没入洞房,新郎官就等不及了。
上官璃的脸早就红透,小声的在安易阳耳旁说道:“你快点放我下来,这样不合礼数。”
安易阳却笑的宠溺,“这是我的婚礼,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与别人何干?”
上官璃见自己劝不动他,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一块檀香木,雕刻玉马鞍,金龙携玉凤,花开并蒂莲。”
安易阳又抱着上官璃跨过了马鞍,直接朝着大堂而去。
上官允贤和御景卿就站在两边,看着上官璃被安易阳抱了进来。上官允贤勾唇一笑,看来这安易阳委实对皇姐不错,希望他们以后能幸福一辈子吧。
御景卿一直默默注视着上官允贤,她今日身穿淡粉色宫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微风轻拂,竟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更显得楚楚动人。
见到上官允贤舒心的笑容,御景卿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得好了起来,脑袋里正想着待会该怎么过去和她说话。
待他们走进了大堂,安易阳才将上官璃放下,南安侯安靖梁和南安侯夫人谢飞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笑意,自家儿子终于成家了,以后有媳妇管着他,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了。
安易阳和上官璃站好后,喜娘又大声说道:“一拜天地!”
安易阳和上官璃转过身对天地拜了一礼。
“二拜高堂!”
……
“三夫妻对拜!”
安易阳和上官璃面对着面,行了一礼。两人心中充满了喜悦,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礼成!送入洞房!”
喜娘话音未落,安易阳又将上官璃抱了起来,丢下一句:“我先撤了,你们好吃好喝,若有照顾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大堂里安易阳平日玩的好的公子哥都开始起哄。
“呦,新郎官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啧啧啧,美人在怀,谁会不动心?”
“……”
安易阳也不理会,经过御景卿身边时,小声说道:“人都在城南的一座农家院里,我的人看着他们,你过去解决一下。”
御景卿点点头,心里却对没能和上官允贤说上话感到可惜,但,来日方长,会有机会的。
大堂的宾客都散了,入座喝酒,安靖梁和谢飞莺正在招待他们。
御景卿为了不引起别人主意,往后门离开了。
上官允贤嫌大堂里太吵闹,来到侯府后院散散心,经过上官璃的婚礼,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闷。
想起今日安易阳穿婚服的样子,上官允贤不由自主想到了若以后御景卿也要成亲,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是否会比安易阳更加好看?
上官允贤就坐在长廊上,靠在柱子旁休息,静静的吹着风,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起,在夜色中更加迷人。
御景卿着急着要解决完事情回来,并未发现坐在长廊下的上官允贤,反倒是上官允贤发现了行为有些怪异的御景卿。
上官允贤见御景卿悄悄的从后门离开,心中有些疑惑,又想不出所以然,就偷偷跟在御景卿身后,想看看御景卿到底想做些什么。
御景卿起初还未发现身后有人跟着,直到走到观音庙时,觉着身后有一道黑影,一直跟着自己,便开始警惕起来,走进一条巷子,躲了起来。
上官允贤跟着御景卿进了巷子,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还想找找人在哪儿,身边就想起戏谑而熟悉的声音。
“怎么,对我这么有兴趣?”
上官允贤见自己被发现了,也毫无被发现的窘迫,轻轻挑了挑眉,说道:“我只是对你要做的事情有兴趣而已。”
“是吗?可我不这么认为。”
“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走了。”
上官允贤刚要离开,就被御景卿拉住了手腕,“你不想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吗?”
“想啊,但是你又不让我去。”
御景卿一脸无辜,“我从始至终都没这么讲过。”
听到这句话,上官允贤的眼睛顿时一亮,“这么说,你同意带我去了?”
御景卿点点头,搂住她的腰,脚尖轻点,往城南而去。
两人在一座十分普通的农庄停了下来,上官允贤抬腿刚要走进去,御景卿却伸手拉住了她。
上官允贤以为他要反悔,急忙说道:“你现在后悔可晚了。”
御景卿将随身带着的手帕拿了出来,遮住了上官允贤一半的容颜,解释道:“虽然今晚我有把握不让他们逃出我的手心,但是还是谨慎些好。”
上官允贤听了,有些许意外,想不到,他还挺贴心的。
随后,两人一起走进农庄,里头有士兵把手,赤烽也在。
见到来的人是御景卿,几个士兵和赤烽齐齐行礼:“参见御王爷。”
御景卿挥挥手,让他们免礼,“招了吗?”
赤烽回道:“回王爷,一个个都不肯招供,有一两个还咬舌自尽了。”
御景卿面上表情越发严肃起来,正要进去盘问,上官允贤先行一步,挡在他身前。
“让我去吧。”
“不行,我允许你在旁观看。但我绝不允许让你一个人进去。”
上官允贤见自己说服不了御景卿,只能与他一起进去。
她与御景卿走进屋子,抬眸扫了屋里的刺客,都被绑在地上,个个有气无力的,大部分都还没醒来,看来都被下了蒙汗药。
当她的目光触碰到一张俊逸的脸时,心中猛地一震。虽然当年青涩的脸庞已经变得成熟,她却依旧能一眼认出他。
看来他们命中注定还要再相遇。
她转头对御景卿道:“我认识其中的一个。”
御景卿还要说什么,便看到,上官允贤朝着前方走去。
上官允贤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初见凌沉的情景。
那是她七岁生辰,她已经知道她出生那天就是她母妃的忌日,也已经知晓了大部分的事。
七岁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想起往年生辰,她都过的十分开心,却未曾想过,也就是在那天,她母妃受了多少罪,可她呢?又是怎么做的?
生辰那天,她已无心再过,月灵牵着她,来到皇陵附近的河边,想让她散散心,不那么难过。
还没过一会,就来了几个黑衣人,欲夺她性命,月灵在关键时刻,为她挡下一剑,也就是从那时起,月灵的身体就大不如前。
月灵失血过多,放在地上,毫无抵挡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奔向上官允贤。
上官允贤还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自己,只能一直往河岸跑,沿岸发现有人在运稻草,急忙躲进稻草中躲避。
黑衣人一转眼就不见了上官允贤,询问运稻草的人,“你有看见一个小女孩往这里跑吗?”
回答黑衣人的是一声稚嫩的嗓音,“有,她往那个方向跑去了。”
上官允贤只听到一阵脚步声慢慢飘远,她还是不太敢出来。
“出来吧,他们都已经走了。”
这时,上官允贤才慢吞吞的从稻草中起身,她发现原来刚刚那个救她的人是一个和她差不多的男孩。
上官允贤朝他盈盈一拜,“多谢小公子救命之恩,允贤无以为报,只能出钱买下你的这些稻草。”
说罢,上官允贤就要摘下头上的簪子递给他。
男孩却阻止了她,说道:“我救你不是为了这些,若不嫌弃,交个朋友如何?”
上官允贤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在皇陵待了七年,从来没有朋友,他们一个个都说自己是公主,不能和他们做朋友,导致她到现在都是一个人,有心事也只能自己和自己诉说。
上官允贤连忙点点头,“我叫上官允贤。”
男孩轻轻一笑,“我叫凌沉,我每日酉时便会经过这里,去前方的谷地绑稻草,你可以这时候来。”
上官允贤重重地点点头,但心里还惦记着月灵,赶紧与凌沉告别,“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凌沉点点头,上官允贤便快速的跑回去,她跑的急,忽略了凌沉眼中闪过的一抹亮光。
后来,上官允贤每天都会和凌沉在河边相遇,两人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那时的上官允贤天真的以为,他们的友情可以坚持很久很久。
可是有一天,凌沉突然带来了一串糖葫芦,说是他在集市专门买给她的。上官允贤不疑有他,接过糖葫芦,张口就吃。
她还没吃几口,就觉得腹痛难耐,渐渐的,她都疼的直不起腰来,朦胧间,她看到凌沉依旧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上官允贤突然有些懂了,原来他不是真心要与自己做朋友的。
随后她便晕倒了,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月灵还趴在床头守着她。
月灵告诉她,她中毒了,不过好在被成轩发现的及时,已经没事了。
上官允贤没有说话,心中无比惆怅,原来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从那以后,上官允贤便再也没有见过凌沉。
上官允贤回过神来,来到凌沉面前,伸手扯掉了脸上的手帕,露出她的脸庞,红唇轻启。
“凌沉,你还认得我吗?”
凌沉从上官允贤进门那刻起,就认出了她,那双水灵灵的杏眸,还和以前一样,十分动人。
凌沉自嘲一笑,“自然认得,荣夏的盛安公主。”
“今天只要你把事情全都交代了,之前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凌沉口气狂妄:“我不需要你的既往不咎,我也不会说的。”
上官允贤冷笑一声,定定的望着他:“呵!好一个不需要,可是你当真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七年前,你怀着目的接近我,一心一意只为取我性命。当我中毒醒来后,回想起之前的一切,那种心灰意冷的绝望,你能感受的到吗?真心真意的付出,最后换来了什么?”
凌沉眼眸暗了暗,随即又换上一副不屑的神情:“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太轻易相信别人,事到如今,你又怪得了谁?”
“是啊,怪不得别人。但是你今天必须把事情都交代清楚!”
“若是我不说呢?”
上官允贤眼神一凛,拔剑出鞘,架在凌沉脖子上,“那就杀了你!”
凌沉轻笑一声:“自从接到任务,我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上官允贤看着凌沉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由衷感到一股悲凉,什么时候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最终,她还是不忍心,收回剑,“既然你不说,我就杀了其他人好了,你每沉默一刻钟,我就杀一个你的同伴,直到杀光为止。”
“现在,开始。”
御景卿想拦下她,她对他轻轻的摇摇头,御景卿也知道她要做什么,左右有他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也就由着她去了
凌沉依旧看着上官允贤,面上虽平静,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看来以前那个天真的她,已经消失了。
上官允贤见凌沉没有反应,将剑指着最近的一个刺客,那名刺客迷迷糊糊的,显然还没醒过来。
一刻钟过去了,凌沉低着头,没有说话。
上官允贤看着眼前的刺客,把心一横,握着剑柄,用力的刺了进去,将剑抽出来时,鲜血溅到了上官允贤的脸上,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越发妖冶。
瞬时间,屋子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凌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却依旧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