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官允贤伤好了之后,上官谦便召她去了一次承乾宫。
那时宫中只有他们二人,上官谦便开门见山的问道:“贤儿,父皇为你与成轩赐婚可好?”
上官允贤吓到直接跪在地上,道:“父皇不可。”
“你这是做甚,快起来,”上官谦将上官允贤扶了起来,“可是成轩不好?”
上官允贤摇摇头,道:“不是的,他很好,只是儿臣对成轩哥哥并无爱慕之情。”
上官谦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前几日他来寻朕,表明了对你的喜欢,想娶你。既然你对他并无爱慕之情,那便算了。那你可有心悦之人?”
提到心悦之人,上官允贤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御景卿的模样,沉默片刻,她还是道:“儿臣没有心悦之人。”
上官谦见她这副犹豫的模样,心里也明了,只怕是她有了心悦之人而不好意思说出来。
“其实父皇也并不想将你这么快嫁与他人,只是太后逼得紧,坚持送你去和亲。父皇虽为九五至尊但许多事也是身不由己。”
上官谦不由得伤感了起来,上官允贤突然间想到木初珑,她当初可因为上官谦忧心烦恼?
上官允贤道:“父皇对儿臣的好,儿臣心里都是明白的。”
“那明日开始,你便去见见那些对你有意的公子?若是投缘,父皇为你们赐婚可好?”
上官允贤一抬头,望见的便是上官谦充满希冀的双眼,罢了,去见见也无妨。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如此甚好,那父皇便命人准备起来。你早些回宫休息,明日精神可要好些。”
“那儿臣先行告退。”
上官允贤离开没多久后,御景卿也来了。
“皇上所有已准备就绪,相信这次定能让孟家一网打尽。”
上官谦若有所思道:“老二这次也参与其中,朕再给他一次机会,看他能否把握。”
说着,上官谦又道:“景卿,你觉得吏部尚书之子林风眠如何?”
御景卿思索了一番道:“林家公子文武双全,于去年考了榜眼,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
上官谦摆摆手道:“朕不是指这个。先前成轩来寻朕,有意娶允贤。你也知太后逼得紧,不得不早些打算。可刚刚允贤来拒绝了赐婚,理由是她对成轩并没有爱慕之情……”
御景卿诧异道:“她拒绝了?”
“可不嘛,”上官谦一边说一边偷偷注意御景卿的神情,“朕就想会不会是她与成轩一同长大,太过于熟悉。所以便想给她另择夫婿,正好这林风眠有意,遂来问问你。你在那些公子堆里,也算是比较了解他们的。”
“万万不可!皇上,其实这林风眠他……他是断袖,”御景卿谎话张口就来,“臣上次便看到他在大街上与一名男子拉拉扯扯,实在是有辱斯文。”
此时远在茶楼喝茶的林风眠突然间打了一个喷嚏。
上官谦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轻咳了一下,道:“没想到他竟是这般,那朕怎能放心把允贤交给他。唉,罢了,朕已让允贤自明日起,多见见那些公子,看看可有属意的。”
“可是皇上……”
御景卿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明日起,你也一同来,为允贤相看相看,朕相信你的眼光。好了,你退下吧。”
御景卿有些憋屈,他刚想问问上官谦觉得他如何,便被打断了。他也只好下次再找机会,他得想个办法,破坏他们那变相的相亲。
“常德。”
“奴才在。”
上官谦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问道:“你觉得景卿可否明白朕的话?”
常德笑着答道:“御王爷定然听明白了,奴才瞧着御王爷刚离开时脸上的神情都有些不对。”
上官谦点点头,道:“但愿他能明白,也算没有辜负朕的一番苦心。”
其实上官谦很早便知晓御景卿与上官允贤有意,只是那时觉得还为时过早,由得自己发展,时机成熟之时,他们自然会来求他赐婚。只是赵氏的发难,打乱了所有。今日见上官允贤那般,他实在是哪里难受的紧。他又何尝不知上官允贤不肯说的理由,说到底她如今这般小心翼翼,也都是因他而起,他当初要是有能力保护好木初珑,或许这一切便不会发生,而他现在只能尽力弥补。
上官允贤回到素玲殿时,姜步月便在等她,还带来了七域的服装。
“这是我赠你的裙子,这几天紧赶慢赶做出来的,望你喜欢。”
上官允贤看着桌上的裙子,喜欢的不得了,道:“这裙子很漂亮,我很喜欢。只是你怎么突然要送我这个?”
姜步月有些惆怅道:“这个年过完,元宵节后,我便要启程回七域了。以后再相见怕是十分艰难。”
“这么快?那你可有驸马或王妃人选?”
姜步月想到了成轩,叹了口气道:“我喜欢成轩,但不见得他就喜欢我。”
上官允贤心中五味杂陈,她又怎能与姜步月说成轩喜欢的人是她。
“那你可曾告知他,与他表过情?”
姜步月摇摇头:“我不在意被拒绝,可我每次遇到他时,总是犹豫了。而且我总觉得他已有喜欢之人。”
见姜步月如此,她也不知如何安慰,“总会有办法的,你别太担心。”
姜步月点头道:“不急,还有时间。”
说着她将衣服抱起来,拉着上官允贤进了内殿的房间,道:“来把衣服换上,我给你打扮打扮。”
半个时辰后,上官允贤才从内殿出来,浅蓝色的素绢长裙,领口与袖口绣着三角图案,腰带上画着白色的珊瑚珠,发髻也被改成辫发,戴上七域特有的发饰。整个人好似就是从草原而来。
姜步月特别满意自己的创作,时不时的点头称赞。
倒是上官允贤有些不太适应,问道:“可会难看?”
“你就放心吧,美着呢。不信你问问碧落或者你宫中的人。”
上官允贤看了看碧落,碧落笑着道:“公主这一身着实好看。”
“真的吗?”
上官允贤又在铜镜前照了照,也觉得好看。她转身对姜步月道:“你中午便留在这里用午膳可好?我之前和灵姨学了几道菜,做与你吃?父皇赐了我小厨房,应该有挺多食材的。”
“那行。我便在这里等你。”
上官允贤将碧落他们全赶出了小厨房,说要自己亲力亲为,结果没过多久,厨房便传来阵阵浓烟,上官允贤捂着口鼻从里面冲了出来。
“碧落!小林子!走水了!”
还好碧落早有准备,将摆在门口的水桶提进去,破灭了点燃的柴火堆。姜步月闻声而来,见到上官允贤满脸灰,不禁笑出声。
“你不是做饭吗?怎得将自己整成……整成小花猫?”
上官允贤伸手摸了摸脸上,摸得一手黑,也有些窘迫,道:“这不是太久没有下厨,手生了。”
姜步月将她推进内殿,道:“你快进去将脸洗干净,我来给你做些七域的菜肴。”
一个时辰后,上官允贤洗好手,坐在桌旁,一脸吃惊的看着桌上的菜肴。
姜步月得意道:“怎么样,我可厉害?”
上官允贤点点头,夹起一块羊肉送入口中,嫩而不膻,着实好吃。
“你这么贤惠,我倒不想让你回七域了。”
姜步月听她这么说,笑得十分开心,“那你可要与我回七域?”
上官允贤一愣,筷子上夹的丸子掉在桌子上,滚了下去。
姜步月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上官允贤回过神来,对姜步月抱歉一笑:“没有,只是我刚刚手滑了。”
姜步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忽然间想起,上次赵氏对上官允贤的为难,好似知道些什么。
“是不是因为太后?”
上官允贤没有回答她,低头默默的吃饭。
“难怪她总是针对你,她想让你去和亲?”
上官允贤为姜步月夹了一块肉,道:“步月,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荣夏远没有你七域来的简单,我既生在皇家,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你也无须为我担心。”
“允贤……”
“再过半月便要过新年了,到时候还会放烟花,美丽的很。”
上官允贤岔开话题,姜步月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第二日,上官允贤被碧落打扮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满意,等她到了御花园时,发现御景卿竟然也在。她忽然想起那日御景卿将梅花折了,她便不想看到他。
说实话,这也是上官允贤第一次独自一人面对这么多男子,还都是有意娶她。真真时叫她为难,她怎得就脑子一热答应了上官谦。
上官允贤也不敢靠那些男子太近,便站在亭子里。林风眠看到她,走到她身边,行礼道:“参见公主,臣为户部尚书之子林风眠,也是去年的榜眼。”
榜眼?看来眼前这位公子还是个有头脑的。
上官允贤刚要搭话,御景卿便从另一边走过来,硬生生的插进林风眠与上官允贤中间。上官允贤被挤到一边,恼羞成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御景卿皮笑肉不笑的对林风眠道:“林公子,说话便说话,休要离公主这么近,毕竟男女有别。”
林风眠被御景卿说的满脸通红,看着上官允贤也不敢靠近,只得走到一边去赏花。
御景卿这才转过身道:“他非你良配,所以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你说不是就不是?现在是我选驸马,而不是你。”
御景卿又笑得十分奸诈:“真是不巧,昨日时皇上让我来帮你看看你的驸马!”
上官允贤嗤笑道:“你?好啊,那你说,他们谁可以做我的驸马?”
御景卿摇头道:“不可以。”
“你倒是说哪个不可以。”
“我说他们都不可以。”
上官允贤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耍了,刚要发火,就被御景卿抓住了肩膀,上官允贤反射性的回手,两人竟然在亭子里打起来了。
周围的公子们都吓了一跳,这盛安公主怎么就与御王爷打了起来。
不过才几招,上官允贤便败在御景卿手里,御景卿攥着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拉入怀中,禁锢住她。
上官允贤见手上打不过他,便想用脚踩,谁知竟被他躲过了。
“御景卿我看你就是存心捣乱,好搅黄我的婚事。”
“那我且问你,你可是真心想要嫁与他们之间其中一个?”
上官允贤被问的说不出话,她自然是不想的,但如今形势所迫,她也只能来看看在另做打算。
御景卿看她这样子便知道了答案,他低头用仅能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道:“他们都不可以,只有我可以。”
上官允贤心里一惊,抬头看他,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又再次用低沉的嗓音蛊惑道:“你可愿意?”
上官允贤差点便要脱口而出她愿意,她回过神来,用力推开御景卿,头也不回的跑了。
御景卿看着空落落的手,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总算是把这相亲给破坏掉了。此时他心情倒是十分畅快,快步离开了御花园。留下一群公子面面相觑。
上官允贤一路小跑回到素玲殿,倒是给她跑出一身汗。待她沐浴后,便想着去承乾宫回绝了那相亲会。没想到她还未去,常德便带来了上官谦的口谕。
待常德走后,她便开心的在床上打滚,终于不用再去与那些公子见面了。着实是令她尴尬的很。
就在上官允贤以为接下来这半个月会平静的度过,没想到就在小年夜晚,威南将军孟以南被查出私营暗卫,勾结夷人,意图谋反。上官谦直接下旨诛了孟家九族,连身为贵嫔的孟以婷都难逃一死。当晚孟以婷便被赐了毒酒一杯,而孟以婷的女儿上官玫则被幽禁起来,没有旨意,不准擅自出来。
这场风波牵连了不少官员大臣,现在所有的臣子都惶惶不安,生怕上官谦下一个诛的就是他的九族。然而任欣苒突然间失去了这样一个左膀右臂,连她对的儿子上官珏都差点牵连其中,她花了不少人力金钱去打点,也无心在掀起什么风浪。
但若是她知道上官谦下一个要处理的便是她的任家,她会作何感想。上官珏之所以能安然无恙,也是上官谦授意的,为的就是钓更大的鱼。
听到此消息的上官允贤哪里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御景卿与上官琉的手笔。自她知晓御景卿是与姜步月演戏骗自己时,她便想到了,上官琉与御景卿必然有所关联,关于她母妃的证据,御景卿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晓那么多赵氏的底细,唯有从小养在赵氏身边的上官琉才有方法知晓。上官珏是聪明,但他就是太聪明了才会将孟以南折在上官琉手上。那上官琉这些年以来的平庸与无才便都是装出来的,韬光养晦二十年,终有一刻会爆发的。
孟家被诛九族,她心中是痛快的,孟以南当初灭了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如今,他终于得到报应了。
正在上官允贤冥想之际,碧落进来通传,上官璃来了。
“快快有请。”
上官璃自出嫁后,便不经常回宫了,两人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如今上官璃一副面色红润的模样,想来那安易阳确实是个会疼人的。如此,上官允贤也放下心来。
“这天气这样冷,皇姐怎来了?”
上官璃笑着拉着她的手,答道:“这不是许久没见你了,之前听闻父皇要为你择驸马,还想着为你物色几个,谁知我还未开始,你这边倒是消声觅迹了。快仔细道来,你可是有了中意的人选?”
提到这种事,上官允贤不免也有些羞涩,道:“皇姐说笑了,我还没有中意的人选。现下只想先把这个年过好,剩下的日后再论。”
上官允贤将刚煮的茶倒了一杯给上官璃,继续道:“皇姐,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上官璃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但我还听到了一些传闻,现在帝都都传的沸沸扬扬。”
上官允贤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意答道:“什么传闻呀?”
“他们说,御景卿钟情你,很快便要成为你的驸马了……”
“噗。”
上官允贤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差点没呛到。上官璃忙给她拍背,顺顺气。
“你怎的反应这么大?莫不是真如他们所说?”
“皇姐!怎么你也打趣我,那日不过是在御花园与他打闹了一番,与我见面的公子都看到了。这些定然是他们传的,唉,没想到啊,一群男子竟也是如此多嘴。”
上官璃好笑的点点她的额头,道:“你呀,莫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明明心悦人家还不自知。”
上官允贤只得陪笑道:“我才不会。”
“好啦,我来呢,还有一件事,”说着上官璃让侍女将衣物递了过来,“虽说这过新年,司衣房都会制新衣,但我前几日得了一匹极好的料子,做了两身衣裳,这一身便送予你。想来你回宫起,我还未送过礼给你,反倒是你还将那步摇赠与我。”
上官允贤摇头道:“那不一样的,皇姐大婚,怎能相同?那这身衣裳我便收下了,多谢皇姐。”
上官璃起身,看了看天色,道:“如此甚好,天色已晚,那我便先回府了。正月初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