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允贤看着眼前的御景卿,心有不平,刚刚还和任清颜游江聊天,转眼又能送一把琴给别人,他到底有多花心。
碧落付完钱,上官允贤抱着琴,走到门口,御景卿在门口拦住了她的路。
“王爷还有什么事吗?如若无事,我要回去了。”
御景卿看着急忙要走的上官允贤,忍不住调侃:“你就这么怕我?”
上官允贤瞪了他一眼,一脸要发怒的样子。碧落和小林子站在旁边有些尴尬,想开口又不能开口,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道理。
御景卿看玩笑开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说正事:“前几日你回宫遇刺,今日恰好碰到就来询问几件事情,想必你也不想过几日我再去素玲殿找你吧。”
上官允贤把琴交给小林子,嘱咐道:“小林子,你将琴放到马车上,在原地等我,我去去就来。碧落,你跟我走。”
“是。”
上官允贤回过头,对御景卿说道:“带路吧。”
御景卿好似早有准备一样,带着上官允贤去了一家茶楼,进了包房。上官允贤让碧落守在门外。
“好了,想问什么快点问吧。”
御景卿却不急不慢的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上官允贤面前,另一杯自己喝着。这不温不火的性子让上官允贤恼火。
就在上官允贤就要发火时,御景卿才不急不慢的开口问道:“公主之前可曾见过那些刺客?”
“不曾。”
“和刺客打斗时,公主可曾发现什么不对劲?”
上官允贤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些奇怪:“好像有,那些刺客所出的招式,好像是浮梦剑法。”
“浮梦剑法?”
“是。我曾经和成轩哥哥学习剑法时,他曾演练过一边给我看,只不过他是偷学来的,某些招式上有些出入。”
御景卿再次从上官允贤嘴里听到了成轩,看来这个成轩和她关系不一般呐。
“好的,景卿记下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你问吧。”
御景卿又抿了一口茶,双眸盯着她。
“公主可还记得我?”
上官允贤有些疑惑:“你不是异姓王吗?”
”我指的是一年前,女儿节时,我们第一次相遇。“御景卿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按道理在皇陵,你应该出不来的。“
”那又如何,难道王爷要去告发我不成?确实,我既然在皇陵守陵,就不该出来,但这也是父皇恩准的,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官允贤站起身,问道,”问好了?我能走了?“
御景卿点点头,”公主慢走。“
御景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初相见时,她温婉可人,眉宇间都是欢快,可如今才不过一年,她从皇陵回来,心事重重,也变得让人难以靠近。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有如此的改变?
马车上,上官允贤吃着从宫外买的蜜饯,心情颇为愉快。
碧落看着上官允贤花了一百两银子买的琴,有些心疼的开口:“公主,这琴花了一百两,会不会太贵了。”
上官允贤摸了摸琴身,笑道:“这千年老红木做的琴,可遇不可求,就算是两百两银子也不为过。”
“原来如此。”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过几天灵姨就从皇陵回宫了,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准备才是。”上官允贤又吃了一块枣糕,“你放心,灵姨很好相处的。”
碧落点点头。
几日后,月灵抵达皇宫,上官谦把她放在上官允贤身边,好有个伴,并将她升为素玲殿的掌事姑姑。
这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给原本就华丽的素玲殿增添了一层朦胧感。
上官允贤坐在殿中央,弹着刚买的琴,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灵姨到底何时能到?
正当想的入神的时候,碧落撑着伞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莫约三十多岁的女子。
碧落笑盈盈的行了一礼,说道:“公主,您看谁来了?”
话音未落。那女子已上前来,行了一礼。
“奴婢月灵参见公主。”
上官允贤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朝月灵走去,双手扶起月灵,直接扑进月灵怀里,哭道:“灵姨,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月灵抬起衣袖,轻轻帮上官允贤擦去了眼泪,安慰道:“公主别哭了,奴婢这不是来陪你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碧落见状,屏推了所有的宫女太监,自个儿也退了出去。
说到这,上官允贤才笑了出来,“我才不是小花猫。”又挽上月灵的手臂,“灵姨来了,我就再也不会孤独了,还可以吃灵姨做的酒酿小丸子。”
“只要你喜欢吃,奴婢可以天天做给您吃。”
月灵看着眼前的上官允贤,满是欣慰,她家娘娘在天上一定很开心吧,公主如此乖巧......
于是二人便在殿里聊了一下午的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得。
月灵从皇陵来帝都时,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夜里又是发烧又是咳嗽的,吃了许多天的药也不见好。上官允贤知晓莲子汤可以清热解毒,打算炖汤给月灵喝。
自安在正值春季,莲花尚未开放,莲子更是少见,上官允贤带着碧落小林子准备去莲池碰碰运气。三人在在莲池寻了一下午,看看找到几颗,不过熬个汤总算够了,
正当上官允贤准备离开的时候,上官玫带着她的贴身宫女杏儿走了过来,那趾高气扬的模样看着真让人讨厌。
“呦,五皇妹可真是勤奋,这还未夏天呢就来摘莲子了。”上官玫拨弄着手上价值连城的玉镯,嘲讽道。
上官允贤睨了她一眼,并未说话,对于这种存心来找茬的人,她实在是没有必要搭理,她还急着回去给灵姨炖汤呢。
上官玫见上官允贤没搭理她,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便直接走到上官允贤面前,用身子拦住了正要离开的上官允贤。小林子见状,偷偷朝着承乾宫的方向跑去。
“五皇妹是没听到本公主的话吗?还是故意不回答,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丫头!这么点礼数也不懂。”
上官允贤这才拿正眼看上官玫,冷笑道:“请四公主下次开口前先动动脑子,本宫是否回复你,那是本宫的自由,本宫母妃为圣贤皇贵妃,你说本宫有娘生没娘养,你将圣贤皇贵妃置于何地?且,本宫的事,你,无权过问!”
上官玫见嘲讽不成反倒被将一军,心中不服气,反驳道:“不过小小一个盛安公主,就如此得意,你还真把自己当一根葱了?至于皇贵妃,只不过是死了十几年的人,她再厉害,再神气,现在也不过是块墓碑,她也配与我相提并论?帝都谁人不知,你是只腊月羊,谁知道是不是你克死贤妃的!”
碧落见上官玫这么说,想过去护着上官允贤,杏儿便直接向前拦住了碧落:“公主间的事,轮不到我们这些奴婢插手。”
上官允贤闻言,看上官玫的眼神越来越冷,她怒极反笑,红唇轻启,说出的话,越来越残忍:“就算本宫母妃死了再多年,她在父皇心里,也是无人能比......而你,呵,帝都盛传太尉府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性格温婉,是许多官宦人家求娶的对象。但年纪相仿又贵为公主的上官玫,说话尖酸刻薄,骄纵任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上官玫最讨厌自己被别人拿去和任清颜比,她堂堂千金之躯,任清颜算什么东西,也配和自己相比?她刚想伸手打上官允贤,却瞥见远远而来的太后,改变了注意。
上官玫抓住上官允贤的手,不停的摇晃,大声叫喊:“五皇妹,对不起,皇姐不是故意提起贤妃娘娘的,请你快点放开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上官允贤皱着眉看着上官玫,手被抓的生疼,想抽回自己的手,还没动手,上官玫就自己摔进了莲池。
上官玫在池中不停的扑腾:“救命啊,救命啊!”
杏儿连忙跑过来,大声呼叫:“来人呐!快来人!救救四公主,四公主落水了!”
杏儿的呼叫,成功的引起太后赵氏的注意,赵氏带着任清颜及一大堆的宫女太监走了过来。
两个太监急忙跳下水,将上官玫从池中救了上来。上官玫费力的睁开眼,说了一句:“不要怪五皇妹,五皇妹不是故意的。”
话音未落,她便晕了过去。
虽然平日里赵氏不是很喜欢这个骄纵的孙女,但这却是扳倒上官允贤的大好机会,怎能浪费!
赵氏表情严肃的吩咐宫女,将上官玫抬到她的寿康宫,传来太医,并让人去将上官谦、陈长安、德妃孟以婷请过来。
从头到尾,上官允贤就静静的看着这出闹剧,只字未言。知道她听完赵氏的吩咐,才明白过来,这是想把事情闹大,让自己脱不了身,轻则落得不好的名声,残害皇姐;重则会丢了性命。这么想让她死啊,那就陪她们玩玩好了。
赵氏见上官允贤站在原地,以为她是怕了,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末了,才说一句:“到了寿康宫,一切都明了了。”
说罢,就由任清颜搀扶这回了寿康宫。
碧落连忙安慰上官允贤:“公主别担心,皇上会相信公主的。”
上官允贤发现小林子不见了,问道:“小林子呢?”
碧落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刚刚还在这儿的。”
上官允贤没有再答,看着刚刚因为晃动而洒落了一地的莲子,终究还是可惜了这些莲子。
待上官允贤到了寿康宫之后,上官谦、陈长安、孟以婷以及任欣苒都来了。而上官玫也醒了,躺在床上,哭的梨花带雨,孟以婷在旁边安慰她。
还未等上官允贤走进屋,孟以婷就开始指责她。
“盛安公主,纵使玫儿说了什么对你不敬的话,你也不能将她推进莲池啊,这才初春,要是玫儿有什么事,让我该怎么活啊。”
上官谦皱着眉,显然不相信孟以婷的话,刚想开口,却被太后赵氏给抢先了。
“盛安,你才回宫几天,就把你的皇姐推进莲池,你好大的胆子!就算玫儿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身为皇妹,就该忍让,你这样算怎么回事?是不是再过个几天,你就要动手谋害哀家这个祖母了?”
赵氏这开口就让上官允贤把罪名坐实了,还拉上谋害太后的罪名,这招用的确实是高明!
但上官允贤依旧不为所动,看着赵氏,心却沉到了谷底,原来赵氏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想置自己于死地。
任欣苒见赵氏这么说,又来火上浇油:“这荣夏最看重就是孝道,盛安公主这是明知故犯?”
赵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上官谦吼了一句:“你给朕闭嘴!”
上官谦见任欣苒挑拨离间,心中不由得恼火,自己是否给她太大的权力了,都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在哪儿了!
任欣苒被上官谦这么一吼,讪讪的闭了口,但是心中已经怨气满满,恨死了上官允贤。
赵氏再次询问上官允贤:“盛安,你可知错?”
上官允贤环视了四周,只怕这屋里一般的人都在看热闹。不再多想,她冷冷的开口说道:“盛安有何错?太后娘娘你说是盛安将四公主推入莲池,可有人证?且不说,我真的是否将四公主推入莲池,四公主说的话句句提及亡母,语气刁钻,所谓大不敬。刚刚任贵妃不是说荣夏最看中孝道,那为何四公主要明知故犯?”
听到上官允贤这么说,上官玫在床上又低低的哭了起来,一脸委屈的说道:“不怪五皇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提起已故的贤妃娘娘,让五皇妹伤心了。”
一提到贤妃,太后就更加反感了,这个女人长得祸国殃民的,连生的女儿也是个灾星!上官允贤更加留不得!
“贤妃早已逝世,盛安的反应也过于激烈。”
陈长安看着这出闹剧已久,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由来,她也不相信上官允贤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开口说道:“母后,你也不能全凭四公主的话而下定论,臣妾认为盛安不是这样的人,不如听听盛安的说辞,再下定论?”
赵氏瞥了陈长安一眼,有些怪罪的意味:“既然如此,盛安你就说说今日的情况,哀家看你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上官允贤沉默了一会,今日在池边与上官玫争执的内容不能说出来,她的母妃已经承受过上官玫的羞辱,不能再次被众人议论,若是父皇知道争执的内容,怕是心中也会难过。她深深的明白,这么多年来,父皇心中的痛苦不比她少。
当赵氏不耐烦的时候,上官允贤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说道:“刚刚要说的,我已经说完了。现在只有一句话,我没有推她!”
赵氏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不是要人证吗?来人,把杏儿带进来!”
杏儿被太监带了进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口哭道:“求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为四公主做主啊!今日,四公主在莲池偶遇盛安公主,四公主本想和盛安公主聊聊天,亲近一下,谁知盛安公主就说四公主娇纵任性,和四公主说话降低档次,四公主气不过才和盛安公主理论,说贤妃娘娘这么温柔的人,盛安公主怎么会那么不好相处。盛安公主就将四公主推进莲池。”
上官允贤听了杏儿的话,觉得很好笑,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应该练了挺久了吧。
上官谦有心维护上官允贤,转头对赵氏说道:“母后,你既然听了杏儿的证词,何不听听盛安身边的宫女碧落的证词?来人,传碧落!”
碧落走进来,跪在地上。
“碧落,将今天的情况说一下。”
“回皇上,今日盛安公主与奴婢在莲池摘莲子,离开时遇到了四公主,四公主有心拦住公主,不让奴婢靠近公主,四公主开口便提到圣贤皇贵妃,公主才与四公主争执,公主没有推四公主,是、是四公主自己落入莲池中的。”
碧落话音未落,孟以婷便大声反驳道:“皇上,你别听这贱婢胡说,玫儿怎么会自己跳进莲池,她是盛安的人,自然为盛安说话,皇上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啊……”
上官允贤听到孟以婷这么说,顿时笑了:“德妃娘娘,你说碧落是本宫的人,自然为本宫说话,那杏儿呢?杏儿也是四公主的人,谁又清楚她是否为了主子而颠倒是非黑白?”
“你……”
孟以婷还想说什么,只听见门外太监尖锐的通报道:“九皇子驾到!”
上官瑢步伐坚定的走进正殿,向赵氏、上官谦、陈长安行了一礼:“孙儿参见皇祖母;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太后看到上官瑢来了,心中虽疑惑,但面上却欣喜,毕竟,这个孙儿,她可是十分喜爱的:“起来吧,瑢儿为何事而来啊?”
上官瑢朝赵氏一笑:“回皇祖母,孙儿今日碰巧在莲池旁的迎夏亭看书,准备明日的考试,但却被四皇姐的声音给吸引了,孙儿就躲在树下,不小心听到了四皇姐……”
上官瑢说着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上官谦伸手摸摸上官瑢的头,安抚道:“瑢儿别怕,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父皇护着你。”
上官瑢点点头:“多谢父皇。儿臣听到四皇姐说皇贵妃娘娘只是个死了十几年的人,没有资格与四皇姐相提并论,五皇姐才说四皇姐娇纵任性,四皇姐还想打五皇姐,可是她却拉起五皇姐的手,不停的呼喊,然后自己跳进了莲池。”
虽然上官瑢才八岁,但说的话有条有理,大家都不由得相信他的话。
而上官谦却越听越火,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居然被人说的如此不堪,让他怎能不生气!
这下赵氏却无话可说了,要怪只怪上官瑢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好好的一次机会没把握住,下次再想扳倒上官允贤就难了!
“老四,你好大的胆子!皇贵妃也是你能编排的?”
上官谦的脸色越来越差,看的孟以婷心里一惊,她从来没有看到上官谦如此生气。她连忙跪在上官谦脚边,开口求饶。
“皇上,玫儿不是故意的,请皇上恕罪。玫儿还不快过来向你父皇赔罪!”
德妃孟以婷是在上官谦登基后通过选秀而进的宫,当时木初珑已经是盛宠无限的贤妃,她自然明白贤妃在上官谦心中的分量。如若九皇子不来,那今日上官允贤的罪名就坐定了,但......如今只能让自家那个蠢女儿来请罪,赌一赌能否唤起上官谦对她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