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眼睛，王远感觉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带伤干活儿，这不合逻辑。
虽然这么想，但王远心里还是留了个疙瘩，就把三花叫过来，连比划带白话，让三花留在小饭馆附近守着。
离了饭馆，王远也没回小窝，而是继续四处查探。
深夜总是比白天更危险的，王远把死宅叫了出来，让他在天上飘着“开视野”，小黑和梨花在暗处跟着，以防不测。
王远溜达着，仿佛回到了半个多月前，到处防备流浪者的日子。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一处小巷。
这是两个社区之间的小路，被围墙夹着，没有路灯，昏暗而狭窄。伴着月光，王远看到墙上有着一块块凹痕，似是受到了重物的撞击，痕迹上却又隐约能看出人形。
估摸了一下，这要真是人撞的，那人不死也得立刻推进手术室抢救。
忽然，他发现到地上有什么东西，被尘土覆盖，只露出些许边角。矮身捡起，轻轻抖掉上边的灰尘，它才显出本来面貌。
这是一张卡牌，约么一个半手机大小，边缘手感很厚实，越靠近中心就越薄。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卡牌上的图案已是焦黑状，好似轻轻一捅就能捅穿，更是早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再看看周围的景象，王远恍然大悟。
‘这里就是曦涓那次昏倒的地方吗……’
‘这卡牌……是曦涓第一次遇到的那个人使用的卡牌吗……’
在众多受害者中，这个几乎被赵曦涓打成‘XX酱’的人也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位。
他并没有被刻画纹身，也没有发现任何卡片。此人至今昏迷未醒，虽然给输了血，身体也自动恢复‘原样’，但一直没有恢复意识，成了植物人。因此，至今没能从他那里获取任何信息，只能不断的为他付医药费……
看样子，他就是使用这张卡牌才获取了能力。
小心翼翼地把卡牌收好，王远继续自己的巡逻。
他安排的很谨慎，但事实是，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第二天下午，睡了一上午的王远吃了“早饭”后跑到公安局，上交了证物。
“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啊……”狄楼摆弄了一会儿王远带来的“证物”，就把它收到了柜子里。
“把我拉下水，自己跑回去过你的悠闲日子，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
说完，抬腿给了王远一脚。王远没敢躲，挠挠脑袋，干笑几声，没敢说话。
狄楼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浓浓的黑眼圈，油腻的头发乱成一团，身上贴着七八个纸条，衣服上还能看到残留的血迹。
唯有一点是好的——他穿着白大褂。
穿白大褂的狄楼，才是王远认识的那个科研狂，为了课题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甚至忘了吃喝的疯子。
“有什么新发现吗？”王远问。
“没有。”狄楼摇摇头“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没有一点惊喜。”
说着，面露失落。
王远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最喜欢意外发现。平静的科研工作虽然不是不能忍受，但会让他有一种消磨生命的错觉。
这一点，和王远正好相反，王远最喜欢毫无意外的平静生活了。
对此，死宅甚至问过王远是否有‘只争第二’和‘收集指甲’的习惯，王远因此‘禁言’了他48小时之久。
“唯独让人觉着有趣的就是‘受害者’的供词，他们对痛苦的描述各有不同，我想……”
说起研究方面的事，带着黑眼圈的狄楼仿佛回到了大学的实验室，想着王远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但王远不是搞科研的，他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尤其是在这些信息无法提供线索的情况下。
“你吃饭了吗？”王远找了个空隙，插嘴问。
“吃饭？”狄楼看起来有些疑惑，带着眼皮微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
“收拾收拾，跟我出去吃饭！”
“我的工作还没……”
狄楼的解释，王远半句也没听，直接把他扔进警察局的洗浴室。
。。。。
“所以，你虽然避开了正常吃饭的时间，也给我介绍了你的朋友，但你们其实只是来吃饭的？”
刘悦一脸的不悦。
天知道她在下午两点看到王远进了他家饭馆的时候有多高兴。虽然带着朋友，朋友看起来也有些……但她还是非常高兴。
然而一切都是虚假的，王远只是带朋友来吃饭的。
拿了份菜单甩到桌子上，刘悦就跑开了，还拽了一把旁边正在休息的服务员，把她赶到王远这桌。
王远揉揉眉心，也没问狄楼，直接点了菜。
“公司那边没问题吗？”点好了菜，王远才问。
“嗯，没事。公司会定期把实验数据送过来，我花点功夫整理下，再给他们布置任务就行了。”
“这段时间，不太需要我在场。”
“只要特制的墨水还充足，就不会耽误公司那边。”
狄楼眼睛半开半合，身子也微微摇晃着，似乎随时都会睡着。可一旦有了话题，他就会滔滔不绝地说话。
狄楼说，王远也再不打断，反而时不时递上话头，让他继续说。
他是怕狄楼真的睡着了。
不多会儿，刘悦端菜上桌，然后坐在了王远旁边。她还多拿了两副餐具，满脸期待地看着王远。
死宅很自觉地显现身形，坐在了桌子上，占了狄楼旁边的位置，正对着刘悦。刘悦对着死宅微微欠身，死宅也优雅地回了一礼。
狄楼诧异地看看刘悦，看看死宅，又看看王远，咧嘴笑了。
“都说‘灵’是泡妞的好帮手，看来不假啊！”
刘悦一笑，也不反驳，反而不动声色地往王远身边靠了靠。
王远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慌忙地摆了摆手：“别瞎说，我和刘悦本来就是好朋友的……”
说着，还给双方做了介绍。
刘悦全程微笑，狄楼的视线则不断在两人身上飘着。死宅则不理他们，只顾大吃大喝。
“对了，昨天晚上，我看见你身上似乎有伤？”王远关切地看向刘悦。
“是……是你看错了！”刘悦脸一红，连忙说道。
“是吗……”
狄楼听了一愣，开口就问：“看错了？你往哪看的还能看错？”
说完，他就后悔了。
刘悦脑袋低了下去，王远一愣，也有些尴尬。
狄楼见了两人的反应，眼神就更怪异了。
死宅暗自叹了口气，终于停下了筷子：“即使是无心之失，无意间看到了走光之处，也还是你的错，还不道歉？”
王远这次反应很快，连说对不起，顺口把事情原委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狄楼的眼神这才少了些许玩味。
他却没看到死宅不屑摇头的样子，也没看到刘悦略带失望的表情。
狄楼看到了，也没再胡说话，老老实实吃起饭来。他只是长时间不睡觉，脑子反应有点慢，又不是真的憨。
“你的那个老同学，赵曦涓的情况怎么样了？听说伤的很重？”
话一出口，狄楼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
但是情况并不像狄楼想的那么遭，王远还没回答，刘悦先开口了：“赵曦涓？她怎么了？”
两位男士齐齐看向刘悦，连死宅也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个妹子身上。
“你还认识赵曦涓？”王远问。
“认识啊。也是店里的常客，不过好久没见过她了。”
顿了顿，刘悦面色一变，言语中多了些担忧：“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王远摇摇头。
“已经没事了。”
随后又简单解释了一下，刘悦这才放下心来。
狄楼的兴趣却被王远口中的‘玩具’勾了起来，半合的眼睛也睁开了。
“你不是不擅长科研吗？”
“是啊……”王远指了指死宅“是‘灵’的知识，意外地好用。”
狄楼把目光转向死宅，充满侵略性的视线让死宅打了个寒颤。
“完成之后，可以给我看看吗？”
王远耸耸肩。
新技术对狄楼的吸引力是旁人无法想象的，而死宅带来的‘能力’，就像一个宝库，能让所有科研工作者陷入疯狂的宝库。
无数效果明确，可以顺利提取，甚至还有‘图形模板’的能力，这一切都让新纹印的开发变得无比简单。
然而，王远只是条咸鱼罢了。
“如果曦涓同意的话，可以让她配合你研究看看。如果又什么成果的话，记得算我们一份就好。”
两人对视一笑，看的刘悦一头雾水。
三人又随便聊了些留学时的趣事，吃完了饭，王远就带着混混欲睡的狄楼回到公安局附属实验室后边的宿舍。把狄楼丢到床上，王远就回了自己的小窝。
进了门，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你居然没在这儿躺着，真是稀奇啊。”
赵曦涓躺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放了听碳酸。见王远回来了，吨吨吨就喝干了一听。
“你怎么来了？”
王远也没在意赵曦涓的糟糕仪态，也就只有某堂妹才会在意这一点。堂妹去军训之前，赵曦涓一直拘束着，如今做回了原本姿态，王远甚至觉得有些怀念，有些亲切。
“当然是来找你完成最后的工序了！”说着，她从领口拽出了玉坠子。
王远凑上去看了看。
玉还是那块玉，轮廓还会那个轮廓，样子也大致还是那副样子。但是玉的表面多了很多细纹，甚至遮盖了玉中透出的四色光晕。
‘不愧是曹老，巧夺天空啊……’
这并非完成形态，而是曹老用了特殊手法，暂时把‘边角料’都粘回了玉上。
饮食有原汤化原食的说法，王远这次刻画纹印，也打算用曹老留下的‘边角料’作为辅助素材。
只是没想到，曹老居然选择了这种方式，把这些琢磨后的料子给了他。
“看完了？还不赶快开始干活儿！”
说完，赵曦涓跳上办公桌，躺平了。
王远一脸尴尬。
“有个问题……首先是开始后不能中断，其次是不能受到任何干扰，最后是……我需要差不多十二个小时……”
“我知道，我不打扰你，开始吧！”赵曦涓毫不在意，反而掏出手机和充电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看小说。
王远尴尬地展示了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三点多。
“你确定……要在我这儿留到半夜？”
赵曦涓一愣，横了王远一眼，腮帮子一鼓，把玉坠子从脖子上摘了下来，塞到王远手里。
“明天还我！”
说完，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