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太太虽是老护国公的原配嫡妻,但并不受宠。妾室接二连三在她前头生下儿子,而她直到三十岁,几乎去了半条命,才生下叶绍天。
有了儿子,钱太太的腰杆硬了。更因了叶绍天的出色,使得老护国公对她也亲厚了几份。可以说,叶绍天就是她的子,是她一辈子荣华富贵,是她娘家日渐显赫的最大保障。
苏宛若如果只是个玩物,那倒也罢了,哪个猫儿不偷腥。谁知叶绍天不但为了苏宛若大洒金钱,更是和钱匡闹上了,可见她在叶绍天心中是个有分量的。
苏宛若今日能轻易左右叶绍天的决定,明日就能离间母子感情,钱太太断断无法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苏宛若心中雪亮,她抬起头,语气带着嘲讽:“夫人言重了。苏宛若蒲柳之身,无德无能,惟愿三餐一宿,平淡度日而已。若不是夫人来请,苏宛若怕是连贵府门前的石狮子都不敢正眼瞧上一瞧,更别说高攀了。”
言下之意,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钱太太你又何必无风起浪,无事生非呢。
一席话如同火上浇油,激得钱太太 “蹭” 地站起身,杏目圆睁,手指苏宛若:“来人,给我掌嘴。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以下犯上的贱蹄子。”
钱匡速度上前,讨好地:“姑母您消消气。”边说边将钱太太扶着坐上太师椅。
那婆子走路带风,虎虎生威,显然钱夫人的命令,她已经等待很久了。
扬起手,那手蒲扇似的,又大又厚,“啪”的一声,稳稳地打在苏宛若脸上。
可怜苏宛若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白皙的脸上顿时印上五个殷红的指印。还未待她回过神来,另一个耳光又招呼了过来。
苏宛若的脸被扇得歪了过去,嘴角红肿,溢出一丝血痕。她扬起脸,美目中满是轻蔑:“老护国心慈宽厚,惜弱怜贫,百姓们有口皆碑,十分崇敬。夫人,哪怕您无法像老护国公一般仁德,但也不能做出无故拘押百姓,擅用私刑这等事。您对得住殷戈大元帅亲自赐下的荣辉堂三个字?对得住护国公府流传百年的美名?”
钱太太没料到苏宛若这般硬气,更没料到她洋洋洒洒说出这许多话来。
钱太太的本意,只想给个下马威,将苏宛若赶出西省,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现下,她一口气堵在胸膛,火烧火燎,竟是无处发泄:“给我打,狠狠地打!”
那婆子也不含糊,拉开架势,一时间,耳光声声恍如重锤,敲击着在坐心思各异的人。
叶绍文目瞪口呆,眼前这一幕让他觉得荒诞,可笑。
那本该高贵优雅的夫人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以虚张声势来掩饰内心的焦躁不安。
那被称之为贱蹄子的女人此刻狼狈不堪,却倔强地不肯低头服软。
叶绍文想起自己的母亲,她有着和苏宛若一样的固执。因为顶撞太太,被送到城外的尼姑庵静修。
“住手。”
那婆子打得正起劲,突然听得叶绍文一声暴喝,不由愣了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