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阿依拉着裳裳去了她们这儿的集市。街道的人儿无论何人皆是珠玉玛瑙银铜缀,环系腰来挂满怀。关于环佩流光珠翠这事,裳裳从早上出门被阿依硬串上银铜首饰那会儿就一直不大舒心,到也不是她不爱宝贝,只是佩在身上实在繁重,走起路来费劲儿得很,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戴这些讨厌的东西?”“讨厌的东西”她怕阿依不懂,还特意挑了手腕上的雕花银环对阿依有点抱怨地说。
“叮叮铛铛响得翠,不光旁人看地舒适,自己也听得舒适!”
“还要再舒适?你本就是高眉碧眼,再戴银串铜,岂不是成天上仙女?!”
“世上哪有仙女?你说来说去就是不爱这些好物什,你明明也是女孩子,我真是不明白,”阿依一边说着不懂她,一边又为自己抱不平。
“我当然爱呀!只是这样全身都要挂满,真是万分难受!万分难受我就不愿了~”
阿依又觉她不对,噘着小嘴气道:“女孩子都是爱美得,你肯定不是个女孩子!”
裳裳看她这样虽气气,但确然是个单纯可爱的姑娘,心里不会因她生气,“我怎么不是个女子?只不过我是中原女子,和你不一样而已。”
说起中原,阿依的碧眼沽溜沽溜就直盯着裳裳转,“其实我很早就想去中原看看,但是…”她声儿愈来愈低,尾后竟直接把脑袋给埋下去,腰上两个小指头拽着衣布悠悠打转。
“中原,你还是别去了,你这么单纯可爱,还是在这儿的好!”
阿依万分不想承认自己“单纯可爱”,便猛地一下抬起脑袋瞧裳裳,这个动作也使得她额头上吊着的碧绿玉坠也跟着甩会儿才停下,正要说话反驳,却突然因为裳裳一个疾然转身的动作而咽在了喉咙,
“怎么了?”
“没事。”
她们现下正面对着一卖珠玉玛瑙的摊子,阳光照耀下有许多光点在摊子上闪闪,花眼得很。阿依动作轻快的手开始在摊子上东摸摸,西挑挑,还边和裳裳说话,可裳裳现下无心留意摊子上的珠玉玛瑙。
裳裳刚才所见,正是先前要取她性命的五烟中的金烟。金烟现下正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她们后面一家卖胡饼那处买胡饼,拿好饼回转之际,不巧却与一个英俊威武儿少年撞上了,
“你都不看路的吗?”金烟微微怒道。
英俊少年是个地地道道的威武儿人,哪能听明白金烟的中原话?但从她样子看也知自己不对,紧忙连着给她道歉。金烟也看不明白他的作为,又不想再和他多计较,只撂下一句狠话拿着胡饼便离开。裳裳也见她终于消失不见,便欢欢喜喜同阿依离了此地,往别处玩去了。
到了午时三刻,她才同阿依一块回去,走到林中石板路上却顿了脚步四下瞧瞧,而前方的阿依见她在后面突然停下不动,便有意回过头来,问:“怎么不走了?”
“你先走吧,我待会儿来。”
此刻太阳高照,万物灼热,阿依又心念家里的阿爹和阿婶,便听了裳裳这话自个儿独行一人先回去了。她的人影在石板路上越来越模糊,彻底没入了葱绿的林丛后,一直跟在裳裳后面的人出来了。他一袭纯黑色的丝绸华衫,左边肩膀上有纯白的,绣着豺狼虎豹的锦衣锻子往右下方去和细腰捆在一处。他的额头正中有块圆形碧玉,连着它的胡绳围住了脑袋一圈。
“裳裳”
“你一直跟在我后面干什么?”
“不干什么,偶然看见你之后,就万分想一直看着你。”他说着就朝她走近。
“我听阿依说了,她们这族的人不允许和外人在一起,况你现在又是王子,就更加不能与我走地万分近。”
“这个我知道,”他忽然抓起她右手放在唇边,感受来自她手的温热,“若不是为他,这个王子我断不会有意。”
忽然睁眼,“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对你不利!”
“他?是谁呀?”
他忽亮眼,转而把她的手放下来两手一上一下捂着,“于我有恩的人。”
“既然这样,那可马虎不得!”
“当然!”他此话罢就细细看她会儿,万般情深后就将左手攀上她的肩膀把她拥入了怀里。她胸口处的温热就心贴心地融进了他的胸口,他拥住她的手就愈来愈紧。
贴到直到时光迈入渐晚的轨迹,被他拥在怀里许久的她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该回去了~”
他缓缓不舍,“别急,让我再抱一会儿。”裳裳只得又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又这样贴了许久。
阿依在家许久,在月亮升起那会儿终于看见裳裳回来。她高兴又有点担忧地赶紧跑上前与裳裳相遇,“怎么现在才回来,遇到危险了?”
裳裳为阿依的关心朝她笑笑,“没有。”话罢她就怏着阿依同自己一块回去。刚从屋里出来的阿依的阿婶刚走到黄木阶梯中途就看见了阿依和裳裳,她紧忙加了脚步满身翠绿衣衫摆摆下了黄木阶梯,又到裳裳和阿依面前,问:“姑娘家这么晚才归,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就我在外面多逗留,多逛了逛。”
这话阿婶听了,再看她无恙,便也就信了,不忘叮嘱裳裳,“就好,你才来没多久,好多事都不懂,为了安全,没事不要乱走。”
“行,我记住了。”裳裳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