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在他辞去了联邦企业工作之后,东一头,西一头地为谋生而奔忙的时候。当时,他也不知道干点什么好了,就什么都尝试,什么都比量两下,甚至重操旧业,捡起了绘画的手艺,充当街头艺术家。
说起来,他从小就有绘画的爱好,并且因此还专门参加过培训呢,还曾在省里举办的青年画展上,获得过银奖。只因种种原因,没有在这条道上发展下去。此刻为了生存,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画画的本事又捡起来了。
当时,他接了一个绘制街头广告的活儿。那时的街头广告,或者是公益宣传牌匾,还都是手工绘制的,还没有电脑喷涂打印一说呢。
正值盛夏三伏天,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身上直冒油。尽管他选择在黄昏作画,但还是挥汗如雨,温热的阳光,快把人烤成腊肠了。他不得不弄个破斗笠,扣在头上。虽然如此,汗水还是很快就让他的白衬衫,变得湿漉漉的,紧靠在健硕的肌肉上了。
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的生活,不仅没让他瘦下来,反而让他更壮实了。也许,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活得非常充实吧。无怨无悔,苦并快乐着。
这幅广告牌很大,足有五、六米高。他正站在脚手架上,聚精会神地勾勒着线条呢,忽听下面,有个女人在嚷:“喂,小师傅、小师傅。”
他低头一看,是个烫着栗色卷发的俊俏女子,正仰脸望着他呢。他心里陡然紧张起来,以为自己遇到麻烦了。尽管他加着十二分的小心,但是在高处作画,油漆还是难免会滴落下去的。难道,是自己在作画时,油漆滴落到了这位女子的身上?这样想着,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因为就冲这少妇那一身价格不菲的时装,如果赔偿的话,恐怕自己在毒日头下的这几天暴晒,基本上就算是白挨了。真是怕啥来啥呀。
因为阳光刺眼的缘故,那女子眯起了眼睛,紧蹙着眉头,还将手放到了额头上,遮挡着阳光。而她那衣服的面料,肯定是丝质的,因为随风摆动,波浪起伏。她那露出来的手臂,非常光滑,白得耀眼。在她身后,还停着一辆白色的路虎。
江赐干脆装糊涂,懒洋洋地问道:“啥事啊?”
少妇依旧仰着俏脸,望着他,声音甜美道:“能不能麻烦小师傅,下来一趟?”
听语气,并非是发难。而且,她脸上也没有怒容。江赐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不落底。毕竟有些女人,是嬗变的,没准等自己下到地面时,她就会立刻换成另一副嘴脸了。
不过,爱咋咋地吧,下去就下去,喝口水,歇歇酸麻的腿脚儿。
于是,他磨磨蹭蹭地从脚手架上下去了。
近距离端详少妇,更觉得她风韵无限了,尤其是她那皮肤的洁白细腻程度,简直跟石膏雕像似的,真让人羡慕啊。瞧人家是怎么长的?
咦,江赐忽然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啊,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
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猿意马,不卑不亢道:“啥事儿?”
少妇一笑道:“小师傅,我看你画的这幅广告,颇有功力嘛。我想冒昧地问一句,可不可以请你,到我的家里去作画呀?”
“家里?”
江赐一愣,这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不由得反问道:“你想画什么呀?”
“我想把客厅的一面墙,都画成原始森林。就是那种古树参天的效果。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连说带比划着,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
江赐被她的情绪所感染,觉得她和自己的审美情趣,颇为接近呢。原本,江赐一直想在自己的房间里,种上一棵直达顶棚的树,这是他多年以来的夙愿。看来,两个人的兴趣,非常契合。
但江赐还是谨慎地说道:“你可以买一幅油画啊,挂到墙上,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少妇却摇摇头,不屑道:“那样太直白了,缺少真实感。我喜欢直接画在墙上的,这样才更立体,才具有更强烈的震撼效果。”
江赐思索道:“这想法固然挺好,可是在一整面墙上作画,既费工又费时,而且价格不菲。还会弄得满屋子油漆味儿,很久都不能住人的。”
“不会的,我准备的是环保漆,无毒无害,也没有异味。我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须达到我所描述的效果。至于工钱嘛,由你来开价好了。”
这最后一句话,是最令人赏心悦目的。江赐想,看来,自己是遇到富婆了。
“那好吧。咱们约个时间,等我把这幅广告画完了,就到你府上去。”
少妇却是个急性子,要求江赐现在就去认认门,把事情定下来。江赐一想也好,谁怕钱咬手呢?
当他一坐进那带有香水味儿的路虎时,立刻就远离了盛夏酷暑,感觉到凉爽宜人,非常舒适。车内车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少妇的家在郊外,周围大大小小,都是别墅。四下里栽种着奇花异草,还有假山凉亭,以及鹅卵石铺成的甬路。不过,周围却静悄悄的,很少能看到行人走动。间或能看到一、两辆高级轿车,在别墅群中徜徉,也都是悄无声息的。一进入这片高档别墅区,就仿佛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少妇住在一幢二层的别墅里,宛若仙境。
江赐后来才知道,她叫洪晔,被一位香G富商包养。而那位富商,大多数时间,都在海外做生意。洪晔只有一个人住,寂寞难耐。于是,就由着性子折腾,想改变一下房间的格局和环境。
这幢别墅的每个房间,其装修风格都不一样,二楼的卧室,是那种带格栅门的,完全是RB的传统风格,进屋就是榻榻米。透过窗户,还能看到满院子的樱花树。不过,盛夏季节,看到的只是树,还没有花呢。
江赐也算是开了眼了,头一次窥见富豪的家里是什么样子。他发誓,今生,自己也一定要拥有这样的一套豪宅。到那时,自己就每天宅在家里,尽情地享清福。不管春夏秋冬,不问世事。
洪晔家里,本来聘请了保姆,帮助收拾屋子、做饭。可是最近,保姆请了假。因此,诺大的房间里,就剩他们孤男寡女了。而画这种整面墙的大幅油画,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孤男寡女,长时间厮混在一起,就颇耐人寻味了。
这天,江赐正在聚精会神地作画呢,忽然感到一阵馨香的气息飘过来,回头一看,是穿着拖鞋的洪晔,站在自己的身后,身上穿的也很清凉,让江赐不敢直视。洪晔将一瓶易拉罐饮料递给他,轻声说道:“歇会吧,你都画了半天了,累不累呀?”
江赐接过饮料,说了声谢谢。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来了,她不就是……自己当初在建筑工地打工时,所看到的,夜空中悬浮着的,那两位着装奇异的女子中的一位么?而且江赐可以肯定,她就是其中那位年龄稍长者。
那天夜里,江赐因为喝高了,从五层楼上跌落下来,结果却毫发无损。当时,夜空中悬浮着两个女子,她们的服饰,江赐从未见过。她们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三十出头,模样都艳丽无比。她们就跟两位衣袂飘飘的仙女似的,悬浮在龙门架顶端的夜空中,神情含蓄地注视着江赐。冥冥之中,江赐觉得,自己跟她们,似乎有某种渊源似的。
江赐的心里顿时狂跳起来,心想,这位女子,肯定大有来头,她请自己到家里来,绝非作画这么简单,一定是另有隐情。自己一定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江赐的到来,让洪晔感到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一高兴,她就领江赐到别墅的天台上去吃烧烤。说他作画很辛苦,要犒劳犒劳他。
江赐见洪晔穿得很清凉,露胳膊露腿的,白花花的一片,就往四下里看了看,不无担心地说:“这附近的住户,不会说闲话吧?”
洪晔却满不在乎地追问道:“说什么闲话?”
“我们……这样在一起……”
洪晔咯咯笑了起来,“你就放心吧,这儿住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谈不上素质高,但就这手好,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事,才懒得去理别人的闲事儿呢。”
哦,江赐放心了。
美味的烧烤,醉人的夜晚,满天的繁星。江赐饮着扎啤,酒劲儿上涌,开始感慨自己创业的艰难。而洪晔则默默地听着,忽然轻启朱唇道:“江先生,你那点难处呀,在我这儿,根本就不算事儿。有困难你只管开口,我一定鼎力相助。”
江赐苦笑道:“谢谢。不过我想,自己的梦,还是自己圆吧。”
洪晔端起酒杯,美目流转道:“那好,那咱们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此时此刻,可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啊。来,干杯!”
江赐终于忍不住了,“那什么……大姐,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
洪晔却不满地摇头道:“别管我叫什么大姐呀,我有那么老吗?你就直呼其名好啦。另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江赐苦笑道:“那好吧。不过,我只想问一件事,我们曾经见过面吧?那晚,悬浮在夜空中的那两个女子,其中的一个,就是你吧?”
洪晔无奈地咂咂嘴道:“瞧,不让你问,你却非要打听。好吧,你说的没错儿。”
“那……另外一个女子是谁?”
洪晔沉思了一下,说道:“其实,知道的太早了,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而我这个人呢,心里又藏不住事儿。实话跟你说吧,我们两个,都是你的侍卫。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见到她了。”
“什么?侍卫?那……我是谁呢?怎么还有侍卫?”江赐大惑不解,一头雾水。
洪晔惜字如金道:“江先生,你说过的,只问一件事。”
“可……你也不能让我蒙在鼓里啊。”
“没办法,这是对你的保护。别急,迟早你会知道所有的真相的。”
望着面前这个有些神秘的女人,江赐想,在我身上,肯定是有许多故事了。上次一群傀儡老头儿,来自己的浴池里闹、事儿,幸亏有一位灰袍老者替自己解了围,而那灰袍老者,曾称呼自己为殿下。而此时,洪晔又自称是自己的侍卫,这下不就对上茬了么?
然而,他只是心里这样想着,并没有开口。
此刻,洪晔也不再说话了,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最后,两个人都喝多了,洪晔就媚笑着问:“江先生,你敢不敢抱着我,去够天上的星星呀?”
江赐汗颜道:“我……哪有那本事啊。”
洪晔咯咯笑道:“江先生,我们可不同于地球人哪,所以,你不要用地球人的标准,去衡量我们。在我们那儿,这根本不算什么。不仅仅是我,你的另外一个侍卫,跟你也是不分彼此的。什么男女有别,我们可没有那么些繁文缛节,想做什么都行。”
“不同于地球人?难道,我们是外星人?”
洪晔双眼朦胧地看着他,憨笑道:“嘻嘻,好像是。”
说罢,纤细的朦胧,随随便便地搭在了江赐的脖子上。如此温香美玉,让江赐的神智都有些恍惚了。他心猿意马地想,自己是在做梦吧?
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他们已经双双倒在了榻榻米上,彼此近在咫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江赐百思不解,两人是何时从楼顶天台下来的?怎么眨眼间,就到了卧室?虽然自己喝了不少酒,可是并没醉呀?
容不得他多想,洪晔的手臂已经如蛇一般地绕住了他的脖颈,一双红唇翕动着,“江先生,你说,此时此刻,我们该做点什么?”
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江赐可没有超人的定力,他已经无力抵抗了,稀里糊涂,迫不及待地就吻了上去,感觉自己如腾云驾雾了一般。
在酒精的作用下,在这个温热的盛夏,两个干、柴、烈火般的孤、男、寡、女,疾风暴雨般地用肢体语言交流着,一切都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了。
巅峰时刻,耳畔传来洪晔甜腻的声音:“哦,你原来如此神勇啊。”
“我……那当然了,因为我是殿下嘛。”
“呃?”洪晔一愣,“谁……谁告诉你的?”
洪晔在浑身瘫软中,还没忘了追问呢。
江赐一脸坏笑,就是不吱声儿。他也想让洪晔尝尝急于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