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尘武力不行,演戏的功夫倒是一绝,驾轻就熟的控制面部表情和心里情绪,悲切切的道:“小哥,我冤啊,我只是为了自保反击,怎么能用卑鄙下作之词呢,假如小弟有先知之能,当时落下时,必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我和爹爹本是辽东贫苦人家,平日与人和善,最近辽东祸事连连,爹爹本家哥哥长年住在茂年村,今年春夏交替时,兽人突袭了茂年村,烧杀抢掠,恶事做尽,幸亏苍天有眼,我大伯和那嗷嗷待哺的子侄幸免于难,为了活命,加入了难民大军,一个月前寻到了爹爹,原本我家粮食就捉襟见肘,徒然再增加一老一小,为了活命,我和爹爹二人铤而走险,出此下策。”
何若尘说的声情并茂,旁听的两个人还没做出反应,他已经眼含热泪,带着哽咽道:“我父子只是想偷些粮食回去度日,可恨第一次行盗窃之事,没有什么经验......”
自称吴某人的汉子出人意外的点了点头,他听的很认真,一字一句,仿佛感同身受,手中的利刃缓缓的离开了何若尘的脖子,声音嘶哑的道:“我师傅就是为了替天行盗,死在兽人军的大棒下。”
他抬着头,天空一片黑暗:“连带着我的家族,也一起惨死,只有我们兄......弟二人因进城购粮,躲过了这场灭门的浩劫,呵呵,有时候死着比活着要轻松的多,你走吧。”
站在一边的晓芙不爽的道:“哥,你就这么放了他?我总有种感觉,这小子鬼话连篇,不值一信,今日他又看见了我的面貌,要不......”
“我吴某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言出必行,岂能做那小人之态,师傅在天之灵,看着我兄弟二人的一言一行,绝不能坠了门风,我辈行事,当对的起本心,哥哥唯一的愿望就是屠进那群畜生,以它们的血液头颅祭告我辽东十万亡灵。”
何若尘一愣,他没有第一时间直接离开,呆呆的站在原地,内心羞愧.....
那个娘娘腔说的不错,我确实鬼话连篇,这是我自保的一种方式...
只是...用错了借口,用了别人生死离别的悲痛,渲染了自己的“遭遇”,博别人一丝怜悯...
这是爹教我的,语言是人类天然的武器。
我一直当做至理名言,罕见失手,从不觉得欺骗会伤害到别人...
我也重来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以及伟大的使命。
平凡不能再平凡,这就是我,何若尘,一个穿越者的独白。
对不起.....
何若尘动了,他走出了胡同,心情异常的沉重,站在崔家的围墙外,他低着头,已经很久时间了,爹爹还未出来,他握掌成拳,泪眼蒙蒙的眼睛渐渐变得坚定。
他挥着衣袖擦拭滴落的泪花,拿出火折子吹起了亮光,四处张望,以求找到借力的东西,他要翻过这道高墙。
正如吴某人所说,我辈行事,当对的起本心,言语的力量终究有限,勇气就是它最好的补充。
“哥....”晓芙拉了拉吴某人的手臂,他咬着下唇,轻轻的道:“我们杀了官兵,他会不会.......”
吴某人笑了笑,他顺着方向摸了摸少年的发丝道:“一群吸血鬼,死了就死了,哥哥岂会怕他们,那小子不会举报我们的,哪怕看到了你的样子。”
“哥,你相信人的毛病,有时候真该改一改了,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你非人家肚中的蛔虫,却说的这般确定。”晓芙不服气的哼了哼,他一看见那小子,就莫名其妙的火大,仿佛前世便结了不共戴天之仇。
吴某人往前走了一步,摇摇头道:“小丫头,不要被一时的偏执蒙蔽了眼睛,他的心不坏,至少他还在等待自己的父亲,走吧,我们寻下一家去....”
何若尘寻找了一阵,根本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东西,院外万籁俱寂,了无生息.....
入夜的风吹在身子上实在不好受,他万般焦急的时候,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那爽朗的笑声犹如天籁之音。
大门应声而开,院外黑乎乎的根本瞧不清人影,大门内的贾贺武左手提着一盏油灯,给他指明了方向,一声:“爹爹”叫的真情流露。
陈岩骤然听到一声爹爹,他立即撇开了贾贺武随着声音瞅去。
院外黑天墨地,陈岩哑然失笑的打趣道:“小兔崽子,抛下爹一个人跑的倒是挺快,没良心的白眼狼。。。”
何若尘锁定了大门方向,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各种情绪在陈岩出现的瞬间,徒然爆发,来的异常凶猛。
此时父子俩离的很近,陈岩站在大门处,双手自然张开,何若尘已经扑在他怀里,他宠溺的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眼里充满了笑意:“成家立业的年龄,还哭哭啼啼的,你想笑死爹爹?”
何若尘借着油灯看清人形,陈岩的咧着嘴巴,笑容暖暖。
他转而依偎在父亲的手臂上说道:“爹.....孩儿....担心你。”
陈岩拉着何若尘往前徒步前行,边走边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儿不知,院内的崔家老爷真乃好客之人啊。”
何若尘本来满是伤感的心情被陈岩一句不着调的话,逗得哭笑不得。
陈岩毫不在意身后的贾和武,继续道:“那崔家老爷见我要走,惺惺相惜的对爹百般挽留,弄得爹难以为情,最后崔老爷子见爹态度坚决,立即喊来了崔夫人,二话不说取了一百两纹银赠予爹爹,一番推脱怎奈崔老爷子盛情难却,爹爹勉为其难的收了下来。”
何若尘习以为常,他的习惯就是老爹辛辛教导下的产物。
不过当他听见收了一百两纹银后,惊得目瞪口呆,顿时才注意到贾贺武手中推的两轮木车,他下意识的指了指车上的包裹,结结巴巴的问:“一百两。。。都在里面吗?
“可不是嘛,崔老爷怕爹拎着累,特意让府上的家丁给爹送出来。”
“壮士说的是,临走时崔老爷还千叮万嘱,一定要小的把纹银给壮士安全送到家。”
“小贾啊,你太客气了,深更半夜劳你受累,真是不好意思呢。”
陈岩此时说的真诚,也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夜闯人家主人宅院,把他一个穷哈哈仆人坑的连饭碗都砸了,不仅没有怨念,还陪着自己吹起牛来。
“应该的,壮士言重了,都是小人分内之事。”
贾贺武的面部表情藏在黑夜中,一个劲的谦卑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