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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启六年

“哦?什么事?”我不禁问道。

风雪肃然:“天启六年,北京发生了一场大灾变,死伤几万人,爆炸出现了蘑菇云……”

李红旗回头惊道:“蘑菇云?那不是原子弹嘛!”

我也疑惑道:“是啊,第一颗原子弹不是二战后期才有的吗?”

风雪道:“所以啊,到现在都还算惊天动地的大事!据我所知,在一百年前,俄罗斯西伯利亚的通古斯河畔也发生过类似的灾难,不过那里是森林,没有人员伤亡。”

风雨叹道:“唉!早在三四千年前的古印度也有类似的事!”

我们都等着听下文呢,风雨却没音了,“红灯!”李红旗突然喊道。

风雨应声一脚刹车闷在原地,我差点把脑袋顶在前边座椅上,急道:“这事儿咱们回头再研究,先平安回去,啊!内个老韩,老孙,你们也先回市里吧,这边要是再碰上内帮孙子的同伙儿会很麻烦!”

孙定发道:“也好,正好回市里找人给这玩意儿估个价儿。”

风雪急道:“免了,就不劳你费心了!”

孙定发道:“诶,不用客气,李哥的事就是我老孙的事!”

风雪道:“这个不能卖!”

韩绪道:“不是,就这破玩意儿,想卖也得有人要啊!”

我苦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么能卖呢!你们可还记得昆仑山上跟我们一起那位?她叫白玉瓶……”

韩绪道:“诶!你不提我还差点忘跟你说了,她在西藏救过我跟老孙。”

“嘛时候的事儿?”我忙问道。

孙定发道:“就在西藏最后一次跟你通话内天,我们弹尽粮绝,后路也被堵了,还好那位大姐把内帮孙子制服,否则我们恐怕已经被天葬了!”

我不失时机地说:“这玩意儿就是她让我们找的,既然有她的下落了,我们还是要把东西物归原主的。你,还坚持要卖吗?”

孙定发尴尬的笑着说:“内个,受人滴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我们怎么敢忘恩负义呀!”

韩绪急道:“诶,你丫装什么孙子啊!你是你,我是我,别带们字儿!想发财想疯了可不是我,这看名儿就一目了然啦!”

孙定发不以为然道:“快得了吧,你丫说话可他妈一点儿都不含蓄!”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内个,她说要去哪儿了没?”我问道。

孙定发道:“没有,她只说要在西藏当个消防员,过些天我再托扎西打听打听。”

我无奈道:“那有消息通知我啊!”

回到市区,天已渐明,洗把脸补一觉,醒来已经中午了,却还是不想动弹,心说办完白玉瓶托付的事也该离开了,便拖着沉重的两腿走到客厅,打开匣子上面的夹层,抄了

一份天启六年:

天啟丙寅癸巳戊申天潔地清王恭廠災起於丙辰止於丁巳天火發乎艮中乎坤芝菇雲起響徹京畿天崩於龍吟地陷於虎嘯大木如矢流密雲石獅若彈越城門十裡房舍為齏粉人象同慌俱狂奔天子驚遁太子夭薨千匠跌落成肉袋萬民死傷皆裸體卅餘師生俱無蹤一行官兵同匿跡天子罪己責人下奏上天示儆民歎天懲朱氏

五百年必有王者興蚤五百年系承北遺南之靖康也再五百年乃玄武門之變也又五百年之疫癘為災後漢也然漢唐之遇災也乃大赦天下放糧賜帛減免租賦鰥寡孤獨癃貧者皆有以存宋明之逢凶也不思賑災濟民反而罪己及人樸裝素服拜於太廟妄求長治苟圖久安太公曰利天下者天下啟之害天下者天下閉之又雲君不肖則國危而民亂君聖賢則國安而民治禍福在君不在天時故事之成敗得失不在其誠而在其行

天啟之災若天譴其子也奈何水流濕火就燥而禍國殃民或渡劫者以萬人為殉亦或杞人之憂見已死於常人在所難免然此災於吾輩之長生危如累卵古之求長生者或求不老或求不死不老者身也不死者心也若曆此劫而身存者屍也心存者鬼也故遺書使後世知求長生宜內外兼修身心俱煉再者務究災由福澤蒼生

崇正元年仲秋白焱雲

黄帝问素女曰吾气衰而不和心内不乐身常恐危将如之何

素女曰凡人之所以衰微者皆伤於阴阳交接之道耳夫女之胜男犹水之胜火……

抄到这儿才意识到,这两段及之后的内容不是《素女经》吗?又朝后翻了翻,果然十七篇全着呢,便把刚抄的两段揉成团扔垃圾筐了,后面还有一页:

经者先人之经历也践之灵验即尊先人为仙人也

诗者便於传唱纪疏而不失其美也长於此者多为唐人

赋者独为美而美之吾未见无浮夸失实之作也

我还纳闷儿为什么没有大乐赋,这最后一页也揭示了大乐赋的本质以及没有收藏的原因,第一句越品越妙,先人之经历践之灵验即尊为仙人,看这意思经验丰富就成仙了,想到这儿不禁失笑,原来在古代一些人看来,学习《素女经》就是在修仙啊!就在这时,李红旗和风雪回来了,见我笑得合不拢嘴,李红旗喜道:“诶,靖哥,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我笑道:“啊,内个,这不看见俩美女嘛,真是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啊,哈哈……”

风雪嗔道:“哎呀,美也不能当饭能看饱,快去洗洗吃饭啦!”

李红旗道:“哎呦雪姐,他的话你也信呐!俗话说宁可相信世上真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嘴!”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是男人女人啊,别人云亦云!”说着我去洗了把脸。

“初中生物课就学了,我都上大学了好吗?”李红旗还有点儿不服气。

风雪道:“行了红旗,怎么这个你也争!”

要紧的事办完,忽然想起前些天李太行要我帮他值班的事,当即拨通了电话:“诶,大叔啊,我这儿现在没什么事了,还用我过去替你值班儿不?”

“替个屁!太极端不在司里,我的班儿得自个儿值!你要是闲得慌就带酒过来看看我昂!诶,就内个枣儿酒!”

“酒好说,诶,他不在司里在哪儿啊,旷工啦?”

“不是,去北京啦!诶,你碰见他叫他没事儿早点儿回来啊!”

“你给他打电话不就行了,碰,你叫我上哪儿碰去?”

“嗨!他这个人呀,不爱带手机,我这十回打八回没人接,剩下那两回还是别人接了再找的他!这家伙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来北京干嘛了?”

“听说是请他去照应他侄女儿了……”

“他侄女儿,叫什么?”

“不知道。”

“哦,好吧,我去打听打听他的下落,先挂啦!”

“嗯,诶,叫他捎箱红星二锅头回来昂!”

“怎么喝红星,我看这边喝牛栏山的多啊!”

“红星有革命的味道,原来是石家庄酒厂的品牌儿,西柏坡的领导都爱喝,后来从西柏坡迁到北京,为了供应方便就把设备和技术骨干调到北京建了酒厂,你看茅台跟汾酒争得脸红脖子粗嘞,其实国酒是咱河北的红星二锅头,俗称中国伏特加,当年招待苏联人就是喊着哈喇哨,喝着二锅头……”

“哈喇哨,哈喇哨!回见了您内!”

挂了电话,我问李红旗:“诶,小红旗,你有没有个叔叔叫李太极啊?”

“没有啊!怎么啦?”李红旗一脸茫然道。

“哦,那没事了!内个,小雪,我把天启六年抄下来了,回头你把原版还给白玉瓶吧!”我怅然道。

风雪道:“唉,上哪儿找去啊,她也不用电话!这样吧,咱们分分工,我负责找她,你负责查天启灾变!”

“好!”我一口答应下来,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调查天启灾变的人可多了去了,一旦有了线索,必定会上新闻,想起风雨今天的丢魂症,便说道:“诶,对了,雨姐今天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只是碰上了红绿灯,可惜了……”

“赶上了说就说了,回头再问也白问,不信你试试。”风雪道。

“那还是算了吧,内个,一会儿我要走了,有没有想说的话赶紧说啊,勤俭节约艰苦奋斗是咱们光荣的革命传统,说话能不花钱咱尽量不花啊,哈哈……”我说着便去收拾东西。

风雪道:“嘿,你这是让给你饯行啊!”

我笑道:“是啊是啊,劝我更进一杯酒,春风易度玉门关,哈哈!”

李红旗道:“羌笛何须怨杨柳,西出阳关无故人!靖哥什么时候回来?”

风雪给我兜里塞了个小药瓶:“你们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小心古人找你们算账!”

“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不过下回见面的接头暗号就它了!你内两句也得改一下,呃,姜笛何须怨杨柳,东入**有故人,怎么样?哈哈哈!”我乐道。

吃过饯行宴,我便来莲花池长途汽车站踏上了回河北的车,深秋的北京树叶随着北风飘出一种萧瑟而不萧条的美,感受着这个季节,忽然想起香山,此时不正是枫叶红满山的季节吗,我怎么忘了!无可奈何人离去,似曾相识路归来!下了车,走在熟悉的小路上,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油然而生。

近乡情,跟朝夕相处的伙伴分别的失落感糅合在一块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滞在胸喉间,于是路上买了两瓶老白干,有酒有景,边走边看,边看边喝,边喝边唱起来:“

当我走在苍茫的路上

路边麦苗慢慢生长

远处树叶渐渐变黄

太阳散发出无私的光芒

温柔地洒在沧桑的脸庞

缓缓渗透到冰冷已久的心房

一闭上眼你就来到我脑海徜徉

仿佛进入那美妙的梦乡

不想醒来看自己彷徨

我是多么痴恋你的幽香

啊……啊……啊我心爱的杜康

啊……啊……啊我心爱的杜康。”

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歌声,不得不承认,他妈的乐器发出的声音就是比咱这破锣嗓子吸引人!

“诶,哪位?”

“我是,你猜!”

“我猜,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行啦,不说我挂啦!”

“我胖墩儿呀!你小子连老同桌儿的音儿都听不出来啦?”

“呦,大作家呀!什么事儿?”

“没事儿,回老家喝酒来了,你在哪儿呢?”

“路上呢,腾腾肚子,我有故事……”

“我有酒,边唠边喝闹一宿!哈哈……”

“诶,你接触的信息多,问你个事儿啊,内个俄罗斯的通古斯大爆炸,还有古印度的死丘事件你听说过没?”

“有过耳闻,怎么了?”

“那就好,我也有酒,嘿嘿,晚上见!”

到家已经晚上七点,带了一瓶半老白干直奔胖墩儿家,嘎子,臭蛋都在,一帮人迎过来,嘎子说:“诶,你来就来吧,怎么还带酒啊!”

臭蛋道:“诶,你带就带吧,怎么就带这么点儿啊,你看,还有半瓶的!”

我笑道:“诶,你们可别看我啊,他打电话内会儿我都喝了半斤啦,今天就算是茅台五粮液我也不喝,俗话说得好,喝了半斤还换酒,无常不来自个儿走!”

胖墩儿道:“有道是,能喝一斤,不喝八两,带两瓶说明什么?一瓶他打不住呀!哈哈哈……”

说话间,胖墩儿媳妇儿开始上菜,摆酒,一瞅不要紧,还真他妈是茅台,我这个悔呀,干嘛给自个儿挖坑啊!

胖墩儿斟酒,到我这儿,胖墩儿说:“不是让你换,尝尝总行吧!啊?哈哈!”

我伸手挡在酒杯前:“诶,要是真想喝,只需说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可是再怎么变通,也算食言了!”说完我自个儿把老白干儿满上了。

胖墩儿放下酒瓶,端起酒杯:“好吧,有些日子没见,还他妈有点儿想念!来,同端一个,同学情,兄弟义,都在酒里啦,干!”

“干!!!”几个杯子一碰,都干了。

胖墩儿放下酒杯,招呼大伙儿吃菜:“来,都动着箸儿!内个,大伙儿最近都忙什么呢?平时都各忙各的,今天聚到一块儿不容易,都念叨念叨。”

“诶,臭蛋儿,你前一阵子是不是去过潘家园儿?”我忽然想起在潘家园附近看到的那个身影跟他很像。

臭蛋道:“潘家园儿?经常去呀,我在附近开了个小店,没事儿了就去逛逛,淘点儿小玩艺儿,怎么你见着我啦?”

“哦,大老远看见了,怕弄错了没敢认。”我笑道。

“嗨!宁可错认,不可错过,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一大快事嘛,来,今天补上!”臭蛋端起杯说道。

我也端杯并朝胖墩儿和嘎子示意:“还没过三巡,同端吧!”

放下酒杯,臭蛋又说道:“闲来无事我也常跟嘎子的团出去转转,话说嘎子现在可了不得,是一国际旅行社的大股东呢!这小子嘴真他妈严实,要不是他们内小伙计透露,我还不知道呢,尽给我往坑里带,害我今年糟了好几万啦!”

“诶,你的理想不就是成万元户吗?不让你糟几万子,怎么知道你他妈已经超额实现啦!啊哈哈!”嘎子笑道。

胖墩儿道:“这么说,嘎子是真学王二小啦!”

臭蛋道:“他是把我成功带入埋伏圈了,可他妈老子也不是日本鬼子,你们说,他能算英雄吗?”

我笑道:“他算不算英雄,一会儿再表决,先问你几个问题,大额购物给你开票了没?”

臭蛋翻着眼说道:“他敢不开!”

我接着问:“你捐过款吗?”

臭蛋道:“当然!汶川地震捐了二百呢!”

我又问:“村里你接济过谁吗?”

臭蛋道:“现在这政策这么好,都他妈有吃有喝的,有事政府管呢,谁用得着咱接济呀!”

我看着胖墩儿笑而不语,胖墩儿笑道:“哈,让我来当坏人啊?好吧!购物开票政府就有税收,政府扶贫资金不也来自财政税收吗?邓公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的人纳税以及交易税用来搞开发、搞建设、搞扶贫不就是带动人们共同富裕吗?这不就是把你朝人民的怀抱拉一把吗?你既得到了中意的东西,同时又为共同富裕做出了贡献,嘎子把你从万恶的资本主义道路上救回来,你说算不算英雄?内个你说没用,大伙儿说算不算?”

我端起酒杯:“用酒说话,来,为英雄干一杯!”

臭蛋也端起酒杯道:“虽然我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得劲儿,可是你这一说吧,我觉得还真他妈有点儿道理,哈哈……”

平时三杯是热身,今天三杯有点晕(喝白酒,九八年流行二钱的杯子,零八年流行一两的杯子,一八年流行二两的杯子)。看来想喝酒的时候,自个儿尽量不喝,撑不下来下半场可够丢人的!

胖墩儿边倒酒边说:“至于汶川地震嘛,你说你年收入几十万,比我还多吧?我还捐了十万呢,你捐了二百也好意思说,说也就说了,还他妈带个呢!还有,现在政策是好,吃不穷穿不穷,可他妈一进医院就受穷!咱们班李魁还记得吗?看病已经把家里折腾干净了,死不了也他妈好不了,还得靠医药维持着,摊上这病的多了去了,政府管得了吗?对内些个为富不仁的货,引入埋伏圈不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吗?你们说,劫富济贫算不算英雄?”

别人还没说话,臭蛋说了声“算!”一仰脖儿把酒干了:“诶,你们先别动,我先自罚三杯!”

胖墩儿问我道:“诶老同桌儿,你最近忙什么呢?”

我皱眉道:“前几天开了个宝藏……”

刚说了一句,几个人都停下杯箸死死盯着我等下文。

我继续道:“机关在湖四周,按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的布局设置的,只开机关跑了一百多里地,从大早起折腾到前半夜,可是起开宝藏,你们猜怎么着?里边儿就他妈藏了本儿书!”

“啊哈哈……”惹得几个人哄然大笑。

我尴尬道:“我差点把命搭上,你们还笑得出来!”

“那不会是葵花宝典或九阴真经吧?”嘎子问道。

“啊哈哈哈……”又是一通大笑。

我从兜里抽出几页纸:“喏,这是我抄的!正好大作家给翻译翻译。”

胖墩儿看了看,摆手道:“诶,古文我不行……”

嘎子道:“诶,男人千万别说自个儿不行!”

臭蛋也说:“是啊,咱这堆儿里数你有文化,你不行,不行也行!过度的谦虚可就是骄傲啦啊!”

我笑道:“听见没,你又骄傲了啊!”

胖墩儿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臭蛋凑到跟前嘴里叨咕:“天什么丙演什么玩意儿?”

胖墩儿道:“天启丙寅癸巳戊申,这是年月日,天洁……”

臭蛋又叨咕:“哦,我明白了,这不就是日记格式吗?年月日,天气都有了,看下边清恭王府火起……不是,这恭王府闹个火灾就闹吧还他妈写个日记,写就写吧,还他妈藏起来,藏就藏吧,还他妈那么费事儿……”

“哈哈……”

胖墩儿看完道:“什么清恭王府?这天启是明朝的年号,有清朝什么事!日期后边儿是天洁地清,也就是天气晴朗,王恭厂灾,起于丙辰,止于丁巳,说的是起止时间,这第一篇用短短一百三十二个字把这场灾难的时间、地点、人物、起始、经过、结果介绍的很清楚,这场灾难死了上万市民,上千工匠,太子死了,皇上捡了条命;第二篇是说每五百年都会有天灾人祸,没有对比就没有好赖啊,汉朝唐朝闹灾的时候是皇恩浩荡,宋朝明朝的时候是到处反抗,难怪宋明两朝最后都被鞑子给统了;第三篇说的是长生不老和长生不死,最后是个遗愿,要开宝藏的人查清灾难的原因,避免更多人遇难!可惜的是,我才疏学浅,有些地方还没理解呀!”

我端起酒杯道:“大意弄明白就好,我这儿多谢啦!”

放下酒杯,我边倒酒边说:“据说这个灾难跟俄罗斯的通古斯大爆炸还有古印度的死丘事件类似,把你了解的介绍一下昂?”

胖墩儿道:“我所了解的不一定比你多,只知道和王恭厂大爆炸都类似核爆炸,可是世界上第一颗核弹是1945年才出现的,所以被合称为世界三大自然之谜。”

“没啦?”我眨巴着眼问道。

“没啦!”胖墩儿夹了口菜嚼了起来。

我一仰脖儿把酒干了,随即把剩下那瓶老白干拧开倒上:“唉,你们一个个儿的啊,理想都他妈实现啦,就我还一事无成,一事无成!”说完又干了。

胖墩儿劝道:“诶,靖!慢点喝,你要查世界自然之谜必然是任重道远,我们的理想呢也都不值一提,实现了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今天难得一聚,都别喝闷酒啊!还有你臭蛋儿!”

臭蛋笑笑:“嘿嘿,嘿嘿嘿嘿,我他妈理想是实现了,开了个破店,天天不是这个部门找就是内个部门查,接个工程吧,不请客不送礼不他妈转个五六七八手能到我手里?干完了要钱就更他妈难了,求爷爷告奶奶,拖个三年五载能回款一半就他妈不错啦!看见我这头发没?挺黑的吧?染的!”

嘎子道:“没错儿,臭蛋儿跟我的团出去玩儿不花钱,钱都花在购物上了,买的东西也都是送礼,唉!旅游业主要挣得也就是中产的钱,要是既不交团费又不购物,旅行社干赔钱!有钱的吧,真正的土豪有几个跟团的?可是中产阶层多忙着工作,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行行有块难化的冰啊!”

胖墩儿笑道:“我看啊,今天不像是聚会,倒像是诉苦大会!不过呢,今天我是无苦可诉,否则啊,炕都不让上喽!”

胖墩儿媳妇儿正好端上盆排骨汤:“说什么呢?不能喝就少喝点儿,别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儿嘞!”

我笑道:“诶,你家老头儿把别人嘴上内站岗放哨的都给灌趴下,你就高兴了是吧?”

她朝厨房走着说:“反正你没事儿!”

嘎子乐道:“嘿,他媳妇儿对你还挺有信心!啊?”

“哈哈哈……”一通大笑之后,又喝了多少,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

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我又闭上眼,把最近的要紧事捋了一遍,天启灾变的事都三百多年了,通古斯大爆炸也一百年了,到如今都没有可靠的线索,也没有一手档案可以查,只能平时多关注;种植药材时间有点儿晚了;想来还是亲自去洪洞大槐树寻根祭祖园看看,听别人说不如自己看,否则小马过河可就白学了,二来还可以顺便到万荣县看看药材。想好行程,洗了把脸,收拾行装告别家人,到火车站买去太原的车票竟被告知没有了!只好到长途汽车站乘汽车前往。

大巴车出了石家庄忽然抛锚了,司机说联系公司派车过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们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走来走去,东张西望,远处一辆石家庄往返太原的大巴临近了,在车前路边缓缓停了下来,司机说不是公司派来的车,众人都赶时间,纷纷要求退票,司机表示只管开车,不管退票,希望大家理解并等公司派车过来。

刚停下的车开门有人喊道:“返太原空车,闲着也是闲着,十块就拉!上车就有!!十块就拉!上车就走!!”

不得不说,我心动了,年轻人赶的就是时间,掏出十块钱就上车了,最后车门关上都没一个老年人上来,或许对他们来说,十块钱也是血汗钱,浪费也是犯罪;或许他们也心动了,只是没有行动;又或者老年人要的就是安全!

看着远处蜿蜒起伏的太行山,想起李太行,随即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正乘汽车赶往太原,忽然手机没了信号,过了一会儿感觉困得睁不开眼了,心说莫非昨天睡得太晚了?便靠窗打起盹儿来。

醒来发现汽车行驶在狭窄的山路上,我喊起来:“诶,师傅,您这是朝哪儿开呢?”

“哦,前面高速断交了,咱们绕一段儿!”乘务员高喊道。

过了一会儿,乘务员喊道:“尊敬的乘客们,你们好!由于道路断交施工,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途中食宿费用我们愿全部承担,午饭时间到了,我们将要在前面用餐休息,好补充体力缓解疲劳,大家带上随身物品,以防遗失!”

说完车速慢了下来,缓缓停在一家饭店门口,路边停了几辆同样的大巴车,乘务员给每个人肩头或胸前贴上一个数字标:“这个7呢是我们这辆车的尾号,代表是这辆车上下来的,所有消费会记在我们账上。吃完饭休息一下,走的时候我们会进行广播的,祝大家用餐愉快,做个美梦!”

还没下车,两位穿花袍迎宾已经到车门外了:“欢迎光临!!”

两个都是面不施粉而皎唇不涂膏而赤的花季少女,花袍艳而不失其雅,比旗袍松阔却也彰显凹凸身材,看得一众小伙儿眼都直了。等车门关了迎宾开始交代:“欢迎大家来到美丽的龙凤山,今天是我们这里特有的节日,这儿的人都很直接,希望大家入乡随俗,如果小伙子有喜欢的姑娘,就去牵她的手,她喜欢你就会跟你走,不喜欢就会敬你酒;如果姑娘有钟意的小伙儿就去敬他酒,他喜欢就会拉你走,不喜欢就会喝了你的酒。过了今天如果后悔了也不要紧,大大方方说出来,我们这儿的人只记好,不记仇!好了,大家随我来吧!”

跟随迎宾进入大厅,正对门口最里边是个舞台,下边都是十人桌,足有二十张桌够二百人同时用餐,我们分三桌落座,我挑了边上最偏的位置坐下,舞台上正在表演舞蹈,十来个女孩儿此起彼伏地舞动如同潮起潮落激起的浪花一朵朵,各展英姿又如群芳斗艳,众果争香,有牡丹的高贵典雅,也有玫瑰的热情奔放,有苹果的醇美醉人,又有山楂的酸楚羞涩,看得众人叫好连连,垂涎三尺。

开场舞结束,台下开始上菜,台上主持人出场持麦喊道:“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歌舞,欢迎各位踊跃参与,把舞台交给大家啦,music!”

配乐响起,“你挑着担,我牵着马……”我浑身一震,如此经典的音乐,不用刻意学也会哼上几句,扮唐僧师徒的作背景,扮仙子和妖精的少女纷纷下台来朝舞台上拉人去唱歌跳舞,一时间有翻着跟头上去的,有从下边一直唱到台上的,真是气氛赛春晚,欢乐胜年会!

一段儿以后,扮成女儿国国王的姑娘姗姗而来,把麦克风递给我,手向舞台做了个请的姿势,我摆了摆手,抱拳笑道:“我不会唱,也不会跳,就不耽误别人了,啊!”

“没关系嘛!你要是蒋大为,我们听你唱不是还得买票嘛,来吧!”姑娘倒是落落大方。

我见不好再推脱,便接过麦,第二段来了:“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跋山涉水,两肩霜花,风云雷电任叱咤……”

唱完竟然掌声雷动,我把麦递还给姑娘,重新坐下,姑娘返回台上,台下更热闹了,仙女妖精们纷纷敬酒,酒是古法酿制的纯粮黄酒,绵柔醇香,回味无穷,就冲这酒,来给我敬酒的我全喝,可是我每喝一杯,姑娘就又敬我旁边的,台上的歌舞还在继续,我这桌上就我一人了!四周扫了一眼,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吃饭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音乐一停,台上的女儿国国王端着一杯酒直奔我就来了,我接过酒杯刚要喝,看见倒映在酒里晃动的脸心头一惊,《金匮要略》云:凡水及酒,照见人影动者,不可饮之。

我仔细瞅着那姑娘,脸色白里透红,眉眼清秀从容,口鼻剔透玲珑,身姿矫健轻盈,尴尬地笑笑,放下了酒杯。

姑娘窃笑道:“没想到,你还这么保守!”说着拉起我手腕就朝后台方向走。

我跟着她穿过一片莺雁和鸣的房间,来到一个相对安静屋子,她关上门说道:“这儿就是你休息的地方。”说着就把外套脱了。

我忙接过外套又给她披上:“诶,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陪我一起吗?”

“嗯!”她点了点头。

出了大门,走在青山白云之间,忽然有种超尘脱俗的感觉,远眺无村落,近寻无人家。

我随手揪了根草:“我叫李世靖,你呢?”

姑娘道:“他们都叫我女王。”

我笑道:“现在又不是在演戏,你的真名呢?”

姑娘道:“我们这儿所有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女王就是我的代号!”

我严肃地看着她说:“没有名字哪来的户口,怎么办身份证?怎么上学?怎么看病?怎么开银行账户?”

姑娘道:“要户口干嘛?办身份证有什么用?我们有自己的学校,也有自己的医院!银行账户又能干嘛?”

我把手里的草编成小狗,痴痴地看着她:“唉,看这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们这儿简直乱成了奴隶制下的乌托邦……”

姑娘道:“什么奴隶!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的头人也没有名字,大家只管他叫头人!”说着把手搭在我肩头胳膊一较劲,“噶叭”一声,她“啊”的惨叫一声胳膊就垂下去不能动了。

我急道:“这是怎么了,快去医院吧,你们的医院在哪儿?”

“这么小儿科的事,不用去医院,你帮我一下!”姑娘找了块岩石躺上去。

我尴尬道:“你都受伤了,不去医院还……不是,在你们的观念里,内事儿能治百病是怎么着?”

姑娘道:“你想什么呢?这是脱臼了,帮我复位!用脚蹬着我腋下,两手拉我手腕,慢慢儿持续用力!”

我刚抬腿,她又叹气道:“唉呀呀,你是真不会呀,内条腿,姿势不对,容易治废,知道不?”

我尴尬笑笑,按照她说的方法慢慢持续用力,只感觉“噶叭”又一声轻响,“行了!”她转了转肩头,又说道:“这脱臼在医学上叫关节脱位,肩关节脱位最常见,能占到一半,有前脱位,后脱位,刚才你用的救治方法叫Hippocrates法,俗称一脚蹬,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呢,就借助其他外力进行复位,也就是Stimson法!”

我惊叹道:“厉害!真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懂的不少!”

她失落道:“你少唬我啦,这些东西三岁娃娃都知道啊!”

“三岁娃娃还吃奶呢,咱们俩谁唬谁啊?”我哭笑不得。

“两岁的娃娃桡骨头半脱位最普遍,所以不到三岁就开始学习,那时候的接受能力最强!呃,你刚说的天地不仁义,玩物喂刍狗什么意思,谁是狗?”姑娘拿过我手里的草狗说道。

我刚要跟她讲,突然打闹声从大门口传来,我俩对视一眼,匆匆朝门口赶过去,两个人手持砍刀在对砍,跟出来十来个小伙子一直想拉也拉不住,人越围越多,却始终没人制得住。

两人打得树折石烂,难解难分,忽然阵阵铃声响起,人群自发闪出一条通道,只见八个小伙儿分两列护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到了场中,老人两手平伸,打架的两人手一松,两把砍刀竟自飞到老人手中,两人登时愣在那儿不动了。

老人把刀递给身边的小伙儿,随即对场中两人道:“血气方刚是好事,说明两位都是有血性的英雄好汉,可是既非战争又非自卫,以性命相拼就不是好事了!世界上最毒的眼镜王蛇争风吃醋都不会以死相拼,你们难道比毒蛇还毒吗?”

一个喊道:“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是我先相中的!”

另一个喊道:“你看上人家,人家又没看上你,你先相中有个毛用昂!”

老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武斗不如文斗,只要不出人命,你们自己解决!哈哈哈哈……”说完留下一队,带着一队离开了,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去了,只剩下四个小伙儿看着那两个人继续打嘴仗。

“那位老先生是谁啊,可真厉害!用的是功夫还是法术啊?只在电影电视里见过。”我回味着那伸手来兵的一瞬间不禁问道。

“那就是我们的头人,他用的是玄术,靠这个,听说在缺医少药的战争年代,不开刀不麻醉给很多人取过弹头呢,但是玄术具体是什么只有头人自己知道。诶,我问你话,你还没答复呢!”她摇着手里的草狗道。

我看着她手里的草狗乐了:“本来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多数人理解的意思是说天地都是按照自然规律办事的,不会对个别人或事物徇私而特别关照。到了我这儿,就有了另一种解释,天地对万物是仁爱的,而对于以万物为刍狗这种现象就看不惯了,所以天地不仁是对以万物为刍狗这种人或现象不仁,比如对以百姓为刍狗而荒淫暴虐的夏桀殷纣,不是在天诛地灭口号的讨伐下覆灭了吗?而到了你这儿,又有了第三种解释。”

“啊?怎么说?”她眨着清澈无邪的大眼睛问道。

“天地不仁义,玩物喂刍狗。呃,你理解的是不是天地不仁不义,把好东西都喂了狗了?引申一下就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好水井都让狗尿了?”我憋笑道。

“没有没有,你净瞎说!咯咯……”她先乐了。

我见她笑得开心也就放松了,欣赏着周围的山峦草木、头顶的蓝天白云感慨道:“

草木偕渴烈日蒸,龙凤云雨倚东风。

天地不仁歪道狗,一片痴心为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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