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海带着人回到星野皇宫时,正碰到星落凡跟苏河新送来的两个妃子们在嬉戏,一个叫苏茉儿,一个叫苏莉儿,孪生双子,又穿了一样的衣裙,梳了一样的发式,两人穿梭于落凡两侧,不停地让落凡猜测自己到底是谁,而落凡也乐在其中。
星子海有些矛盾,他确实对落凡有些失望,而最近落凡似是有些自暴自弃,他明白是自己对落凡的期望值过高,让落凡无法排解心中的抑郁,而一时地迷失了自己,偏离了方向。
但是对一个要继承皇位的人,又岂能以一般人的标准去进衡量?
当他知道有轩辕泽这样一个人存在时,他竟然有些担心,担心这个人会夺走原本他留给落凡的一切,毕竟,人是有私心的;但是他又希望这个人能给落凡一记警种,给落凡当头棒喝,令他醒悟过来;他很矛盾,于星家,他不想有这个人的存在,可是于整个摘星,他又不希望毁在落凡的手里。
可是落凡,这个当朝的太子此刻却被两个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与其毁在落凡的手里,不如给星家其他的子孙吧。星子海转身离去的时候,下定了决心,毕竟,这是摘星上上下下九个城池的未来,不单单是他星家的!
他的心有些痛,毕竟这个人,让他还在娘胎就寄于了厚望,让他刚出生便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他甚至期待有奇迹出现,期待某一天落凡能明白自己的苦心,能正确地去面对这摘星的天下及未来。
他记得自己下朝之后拖着疲惫之躯陪落凡读书、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陪落凡练剑,他希望他的落凡胸怀磊落、高瞻远睹、刻苦勤勉,能将摘星发扬光大,让百姓安居乐业,也让自己能有脸去面对星家的列祖列宗。
那是自己错了吗?望子成龙没有错,亲历亲为也没有错。
星子海觉得很寒心,彻骨的寒心,他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都已经付之一炬,自己的一片好心就这样被他扔在脚下践踏着。
星落凡看着父皇的背影离去,停了下来,对两个还在嬉闹的女子瞪了一眼,苏茉儿和苏莉儿撅着嘴离去。
星落凡就站在原地,看着星子海的背影消失在台阶的远处。
侍卫来报,圣上回来了,刚进中门,他召来苏茉儿和苏莉儿,在这父皇进殿必经之路上嬉闹着。他只想父皇能注意到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哪怕是当着无数宫人的面训斥自己一顿,也好过如现在般对自己视而不见!
星落凡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那个再累也要陪着自己读书,给自己讲道理的父皇不见了;那个娘去世时,抱着自己一天一夜不动的父皇消失了;那个在北风凛冽的晨间将自己拖出门,陪着自己练剑,只为告诉自己“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父皇去哪里了?
他只是心大了一点,只是不切实际了一点,他记得父皇讲过,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他想尝试着制造一些精致的武器,再尝试着训练一些有勇有谋的将士,再寻访一些能力睿智的人作为自己的羽翼;他不想父皇每天过得太累,任何事情都事必躬亲;他只想以自己的实力让摘星在这天下更加的强大起来。
星落凡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他记得父皇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娘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了。可是今天,他觉得心里难爱,就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
星落凡回到了自己有宫邸,待卫宫女们跪了一地,低着头问安,他觉得脚好像很沉重,沉重得都迈不过那道门槛。
太傅在书房唯唯诺诺地等着,却看太子失神般地进了寝宫,便伸出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他在书为库找到了太子要的书,但是看现在这个光景,还是不提为上上策。
太医晚间的时候,急急地回禀,太子病了,发着烧。
星子海没有理会,眼睛从书册里抬起,越过书册的上书沿瞪了太医一眼,就见太医弯了腰,低下了头。
“病了就医去,这不是你们太医的职责吗?”星子海收回了视线。
午间不是还好好的吗?不是还在和几个宫妃们嬉戏吗?生病?!这一招都会用了?星子海有些不屑,也有些烦闷,重重地扔下手中的书册,步出了大殿。
一弯浅浅的上弦月,没有风。
星子海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让自己连呼吸都困难。
如果不是那一晚,如果不是所有的哥哥们都去的去、散的散,到如今,他一定是这摘星国最好的画师。他记得那一晚,他就在书房里画着画,画的什么,记不清了,他记得自己没有用到红色,可是后来听到声响后,跑了出去,看到的却都是大红的颜色。
他记得自己刚刚继承皇位时,民间有关于自己夺位的传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己一笑置之。
如果能够重新来过,他不要这皇位,他只要沉湎在自己画画的世界里。
远远的,是落凡的宫邸,灯火辉煌,宫女们忙进忙出。
星子海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不去也罢,不看也罢,去了,只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