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画了记忆里所有容府的样貌,交给了匠人,就这样一天天地看着破旧的容宅变得整洁,变得光鲜,变得焕然一新。
何逍遥带了轩辕泽、霓洛去了辉字号的成衣铺,见到了莫如海。
看着当年那个小小襁褓里的小郡主如今亭亭玉立,莫如海的老泪纵模。
籍着当年救了轩王之后,何逍遥经常来见莫如海,而何逍遥又在月芒城救了自己的师傅,莫如海也视恩人般地对待着何逍遥,而师傅衣家也蒙仙雾山庄的再造之恩。几重复杂的关系,也让三人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霓洛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三个人谈笑风声,从话里,她知道这莫掌柜,也是对自己有恩的人,用他们的话来讲,都是轩王的人。她很庆幸自己有一个如此出色的爹,让一个个不凡的人如此地肝胆相照。阳光透过窗格洒落下来,光影里有细细的粉尘随之飞舞。
墨桑回来了,给栖梧带了一小瓶益气的药丸。
“师傅,是不是有什么药能让人一觉睡到天亮?”栖梧想起了那天在假山后听到的话。
“太子为什么问这个?”墨桑有些好奇,太子是很纯良的一个人,可以说绝无害人之心。
“只是偶尔听到了,说在食物里下了药,能让人沉睡,什么声音都惊不醒。”栖梧低了头,告诉了墨桑。
“太子,别说是让人睡着的药,就是让人长睡不醒的药都有,可是太子,这不是君子不为,若非是不可见人,为何要让人沉睡?”
“师傅,是我五皇叔的事”,栖梧看了眼四周,小声地说道。
“太子,如果你想把一件来当作秘密,就让它烂在肚子里,死都不要说出来;如果你觉得不是什么秘密,就可大大方方地讲出来,不必遮遮掩掩。君子,当坦荡荡。”墨桑猜到栖梧肯定是听到了什么,但是在这四面有眼、八方有耳的皇宫,他不愿太子多冒一层风险。
栖梧的头无力地低了下来,他知道墨桑说的对,他也记得那晚姑姑惊慌的眼神,他不想连累姑姑,在这宫里,又何尝不是层层的陷阱。
墨桑留下的剑谱,招式虽然简单,但实战性强,一招一式都能退敌,可攻可防,但两人都没完全领会其要领。
“太子,这剑法若是精通了,自保不是问题。”墨桑对两人的招式一一指点,他亦知道沐风是何逍遥之后,而何逍遥与轩王、轩辕泽均情同手足,因此,有些话是对太子所讲,亦是对沐风所说。
“师傅,人一生都会犯错的,可如果犯了无法饶恕的错,怎么办?”栖梧仍有解不开的心结。
“太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见栖梧的心思完全不在剑法之上,墨桑亦不为难栖梧,停了下来。
月皎皎借探望生病的慕容妃来找了栖梧,她担心那天的事情被太子一时忍不住说了出去。
“姑姑,你说会不会是崔公公派的人,不是父皇?”栖梧仍然不敢去相信自己无比崇敬的父皇会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弟弟,但是他也知道,事实就摆在眼前,只是自己欺骗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去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太子,按说你不小了,这皇宫里隐藏多少的秘密你应该是有体会的。你父皇也亲口说了,这辈子他犯了这一次错,这是事实。”
“可姑姑,我们该怎么办?”栖梧有些无奈,如果可以,他宁愿那个月圆之夜他没去后花园。
“太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姑姑此次来,就是想告诉你这句话。以太子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将你所听到的、所看到讲出去,对吗?”
栖梧无力地点了点头,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这样告诫自己了。
看着姑姑远去的背影,他记起姑姑那个并不太熟悉的儿子,连他都可以远离皇宫的事事非非,可自己却不能,时时刻刻都在风口浪尖之上。皇家的无奈,最恨,生在帝王家。可是自己偏偏是太子,如果可以,他也想和五叔一样,在民间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理会皇宫的事非;可五叔的下场,也让他看到皇家的人好像永远也不开这事非之地。而现在,卷入这事非的多了自己,多了皎皎姑姑,甚至是姑姑一家。他不想,不想看到和五叔一样的结局,而掌控这个结局的人,现在好像就是自己。
伸手提起架子上的一柄剑,一抖,一朵剑花卷卷地在房间划开,而搁剑的横架,却生生地断裂,倒了下去,一声脆响。
“雁落平沙?好厉害!”
安公公闻声而来的时候,就见栖梧正愣着看着那倒下的剑架,手中,还举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