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在三日后到达了空空寺所在的山脚,一条蜿蜒的小溪潺潺的流过。
轩辕默的功夫底子不弱,星子寒的日日耕作也保持着良好的体质,一行众人盘旋而上,在寺门口,轩辕默已有隐隐的汗意。
轩辕泽向门口的小和尚走了去,讲明了来意,少顷,另一和尚出来见了众人。
“施主请随小僧进来,无悔大师在茶舍等候。”
轩辕默、星了寒、轩辕泽紧随其后,谷煜等人留在了寺门外。
茶舍很简陋,一榻一几,几个蒲团,便是全部,无悔大师便低着头,立在了门口。
“贫僧无悔,不知小施主再次光临寒寺,有何指教?”
“四哥?”
“子与,真的是你?”
无悔的话音刚落,星子寒与轩辕默均认清了眼前的人便是他们要找的人,虽然曾经的四皇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僧人,剃了度,着了灰黄的僧袍。
“施主请进。”无悔的话语一如他的表情,平静如水。
轩辕泽不知该不该进去,就见无悔看着自己微微颔首,道:“小施主可否帮贫僧去后院取些水来,寒寺的茶,虽苦,但亦解暑。”
轩辕泽猜测着无悔许是有些话不想让自己知晓,也就借故支开了自己。
后院的柴房里,有小和尚提了茶壶过来,见了轩辕泽,亦不多说,便双手奉上。
无悔坐北,轩辕默、星了寒分坐东西,见了轩辕泽提了茶壶过来,无悔大师亦眼神会意了轩辕泽。
取了四只杯子,轩辕泽一一斟了茶,星子寒已打开了话匣子。
“四哥,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水施主相救。”
“四哥,这些年可曾回过摘星?”
无悔微笑着摇摇头。
“子与,当年为何不让水施主告诉我你在这儿?”
“大哥认识水施主?”无悔大师并没有回答,就听见子寒惊讶地问起。
“这位水施主是雪儿的好姐妹,也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更是泽儿的师傅,”轩辕默回答,提起南宫雪,总是有份悲戚在心头。
而接下来,轩辕默则提起了当年的一路南逃,水中莲的相救,仙雾山庄的隐匿,南宫雪的离去,店铺的开张,而月江恩与玉玲珑,却只字不提。
而无悔只是淡淡地听着,品着杯中的苦茶,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看破红尘,权利江山早已置之脑海,而今日,只是知道了自己的一兄一弟还活在人世,对于他,已足矣。
轩辕泽默默地给三位长辈添着茶,他没有经历过那“七子之乱”,但从他们口中,从水中莲口中,他也猜到了那皇权下的狼子野心、阴谋诡计与皑皑白骨。
娘说的对,她不愿自己的孩儿去参与这样的手足相残,如果是自己,也不愿看到霄汉或者霄鸿为了一把象征权利的椅子而大开杀戒。
无悔大师始终没有言语,在二人终于停了下来的时候微微一笑,“前几日小施主前来,贫僧则为他说了一书,今日一见,似是心境明朗。三位施主若不嫌贫僧话多,贫僧也为各位施主说了一书,可好?”
“一日,无德禅师正在院子里锄草,迎面走过来三位信徒,向他施礼,说道:人们都说佛教能够解除人生的痛苦,但我们信佛多年,却并不觉得快乐,这是怎么回事呢?
无德禅师放下锄头,安详地看着他们说:“想快乐并不难,首先要弄明白为什么活着。
三位信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料到无德禅师会向他们提出问题。
过了片刻,甲说:人总不能死吧!死亡太可怕了,所以人要活着。
乙说:我现在拚命地劳动,就是为了老的时候能够享受到粮食满仓、子孙满堂的生活。
丙说:“我可没你那么高的奢望。我必须活着,否则一家老小靠谁养活呢?
无德禅师笑着说:怪不得你们得不到快乐,你们想到的只是死亡、年老、被迫劳动,不是理想、信念和责任。没有理想、信念和责任的生活当然是很疲劳、很累的了。
信徒们不以为然地说:理想、信念和责任,说说倒是很容易,但总不能当饭吃吧!
无德禅师说:那你们说有了什么才能快乐呢?
甲说:“有了名誉,就有一切,就能快乐。
乙说:“有了爱情,才有快乐。
丙说:“有了金钱,就能快乐。
无德禅师说:那我提个问题,为什么有人有了名誉却很烦恼,有了爱情却很痛苦,有了金钱却很忧虑呢?
信徒们无言以对。
无德禅师说:理想、信念和责任并不是空洞的,而是体现在人们每时每刻的生活中。必须改变生活的观念、态度,生活本身才能有所变化。名誉要服务于民,才有快乐;爱情要奉献于民,才有意义;金钱要布施于穷人,才有价值,这种生活才是真正快乐的生活。”
三人均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无悔想要说的是什么。
这天下已没有了曾经活在痛苦中的星子与,有的,只是无悔大师,眼下快乐生活着的无悔大师。
“文字生涯,冷暖甜酸,休咎得失,际遇万千。象牙塔,十字街,青云路,地狱门,相隔一层纸。我最向往这样的境界: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清湛似水,不动如山,什么疾风骤雨,嘻笑怒骂,桂冠荣衔,一律处之泰然。”
山脚下,星子寒再次看了眼那仿佛高入云端的山顶,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