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韩非正在家焦急等待的时候,王后派人来召见韩非。韩非不假思索即刻跟随来使来到了王后的后宫。来使这次带着韩非并没有朝后宫的宫殿之中而去,而是向后宫院子的一个凉亭走去。
远处看去,凉亭下面坐着两个人似乎在对饮,一个人当然是王后,走近一看另一人原来是王上。王后和王上一同见我,这次召见到底是王上要见我,还是王后要见我呢?王后劝说王上到底是成还是败呢?韩非心里没底。
“韩非参见王上、王后!”韩非跪伏在地。
“韩非你好大胆,竟然怂恿后宫干预朝政,你可知罪!”王上突然发难。
韩非心里咯噔一下,莫非王后劝说韩王失败?韩非微微地抬起头看着王后,王后面无表情地只顾喝茶,没有去看韩非一眼。韩非本想让王后给予一点提示,可是愿望落空,心想看来王后可能是失败了!这也在预料之中,本来历史上韩国变法就没有成功,历史上“韩非”多次提出变法都没有得到采纳。如此,韩非反倒心里坦然了。
“韩非为国为民,实不知罪!”韩非不卑不亢地回答着韩王。
“你们都先退下!”韩王挥一挥衣袖屏退左右。此时凉亭之中只有韩王、王后和韩非。
“韩非你好厉害呀!《爱臣》、《定法》一连两篇文章看得王后是痛哭流涕地以死相逼寡人要支持变法!”韩王依然目光肃杀地看着韩非,“如今强秦在前,寡人正是用人之际,你的变法之法一下子把所有手握重权的贵族全得罪了,岂不是自毁长城!寡人怎么能轻率地答应你呢!寡人不是说了吗,要你找一个缓和的变法方式。”屏退左右之后,韩王的态度稍有缓和,刚刚对韩非的训斥,实则是担心左右中会有公叔的心腹。
韩非再看看王后,王后目光闪烁,依然没有说话。
“变法方式绝不可变!”韩非还是不做任何让步,“当此之时的用人可以改变,王上认为贵族手握重权,得罪了他们属于自毁长城?王上的‘长城’是不是指公叔的侄子公虎?此人无半点用兵之才,却因是公叔的侄子得以统帅三军,此人贪污军饷,酗酒成性,平时操练全无,士兵毫无战斗力可言,秦军一到不战而逃,这样的人怎么能称之为‘长城’而保卫国家呢?将帅必发于卒武,怎么能凭借上层关系得以重用?”
“换一将才而已,何须要剥夺所有贵族利益,须知打仗需要筹钱的,没有公叔这些贵族筹集军饷,出钱出力,如何打仗?”韩王依然凝视着韩非。
“钱放在国库好用,放在百姓手中好筹,唯独放在贵族手中不好筹。王上不知秦赵的长平之战和邯郸保卫战吗?正如王上所说打仗要筹集军饷,其实是国力的消耗。长平之战赵国为何要弃廉颇的死守消耗战法而要改用纸上谈兵的赵括主动进攻之法?赵国是不得已而为之,国内已经无粮食可征了,致使赵军长平大败,被斩首四十五万将士。再看邯郸之战,邯郸保卫战距长平之战只几个月而已,竟然能够保卫成功击退秦国,原因何在?说到此,天下人都在称赞平原君的高义,散尽家财,招募三百勇士,将秦军击退了三十里地,为合纵之军赢得了时间,因此保卫成功。那么平原君为何在此时才散尽家财招募勇士?长平之战在国内已经无粮可征的时候,为何不拿出自己的家财救国家于危难?邯郸之战时,邯郸城内百姓白骨当柴烧,易子而食,而平原君府妻妾成群,他们穿着绫罗绸缎,鱼肉吃不完尚且倒掉,府内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如果不是李谈劝说‘保住赵国即是保住他的财富’,平原君依然不会散财保国,平原君散财保国其最终目的依然是保住自己的财富!而像平原君这样的贵族在赵国还有很多,他们又有几人会在危难时刻散财保国?如果赵国所有的贵族都能拿出钱财支持长平之战,或许可以挽救那些被坑杀的将士。可是这种情况不会出现,让贵族主动拿出钱财保家卫国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方法只有强制性的收回他们的财产归国家所有,收归国家的财产才能真正的、及时的用于国家,用于战争。因此只有像秦国一样变法,钱财归国家和百姓所有,战争时才不需要可怜地等待贵族的救援。所以财富放在哪更合适?财富放在国库和百姓的手中用起来更方便,如果放在贵族的手中,大部分贵族只会在国快要亡的时候带着财富逃亡他国,所以变法将贵族的财富夺回来归国家和百姓所用,是保全国家的长久之计。而且贵族越强大,对国家越不利,周天子分封诸侯,诸侯强大天下大乱;晋国重用六卿,六卿强大之后,相互兼并,最后三家分晋。所以变法削弱贵族势在必行,变法还有一线生机,不变必亡无疑!”韩非说地又气愤又亢奋,完全不顾韩王的反应。
韩王看着韩非默然良久,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韩非的跟前,弯腰扶起韩非。
“非弟之言,寡人何尝不知呀,寡人怕呀,寡人怕祖宗的基业毁在寡人的手中呀!”韩王纠结中留下了泪水。
“只要王上坚定变法。变法成,功在王上,变法败,王上拿我人头向贵族赔罪。韩非死无怨言!”韩非也被韩王的泪水触动了,身为君王面对国家存亡和大臣、百姓的心态还是不一样的,韩王的犹豫纠结也是有情可原的。韩非为了坚定韩王,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做担保,如果变法中出现差错,导致贵族造反发难,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就让韩王杀了自己向贵族赔罪,如此或许可以平息事态,历史上的很多法家之士也都惨遭如此!西汉时期的主父偃、晁错皆是如此!虽然韩非知道,如果失败,杀了自己也没有用,但是这或许可以让韩王宽心一些,毕竟有退却的空间。
“非弟不必多言了,寡人给你权力,支持你变法!”韩王突然干脆了起来,“明日朝堂听宣!”说着大步拂袖而去,留下王后依然在那愣愣地坐着。
韩王如此干脆,韩非到觉得有点不适应了。韩非看着王后,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端坐地身子终于放松下来。
“王后为何一言不发!”韩非不解得看着王后。
“该说的本宫早已说尽了,王上并非昏庸之主,只是缺乏担当。变法是一把双刃剑,王上岂能不知,王上就在等你的那就话的,功归王上,过归你!”王后又是一声叹息:“只是这太委屈公子了!”
“此乃申子之术也,韩非不觉得委屈,只要变法能成功,百姓能获利,国家能强大,韩非万死不辞!”韩非紧张地心情也终于放松了下来。不过明天朝堂之上也是非常关键的,王上虽然暂时站到了自己这一边,可是公堂之上贵族咄咄逼人的态势随时有可能将情况逆转,随时可能使王上改变主意,明天依然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