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甲走后大概十日有余便返回来了,彭甲一路狂奔,顾不得喝上一口水就赶紧找到韩非。
“怎么样彭甲?”韩非也是焦急无比,他不知道新郑的权利中枢会如何的决策,他依然在担心王上会摇摆不定,现在看到彭甲返回,他便着急地询问。
“大哥,这是丞相的书信。”彭甲从怀里的最深处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了韩非。
“法侯大人:
平已将你的奏报呈送给王上了,王上批示轵城变法之事由法侯酌情处理,对于阳城君父子及公豹暂且收押,等待法侯和王后回到新郑之后再做处理!
张平”
“太好了!”看着丞相的回信,虽然只有短短数语,但是韩非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了。
历史上说韩非数次谏言变法都没有被采纳,可如今好像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就在眼前。他顾不得历史是真是假了,就现在而看,不管是轵城百姓,还是韩国,还是申姬,还是父亲,还是韩王,所有的这些人都需要韩非眼下坚定地将变法推行下去。虽然只是轵城这一个小小的郡县,韩非认为只要轵城变法能够成功,就可以用来堵住那些反对变法的贵族的嘴。然后再在全国推行变法,如此便可以建立不朽的功勋,真正地造福韩国百姓,圆了父亲的梦,也能满足眼前这个女子申姬的愿望。
韩非将张平丞相的回信拿给了申姬看,申姬也是非常的高兴。
即日,韩非、王后便恢复原来的官府,由张军在军中指派可靠之人担任县令,然后韩非便将变法的纲要细化,细化成一条条新的法令,最后公开张贴到轵城的各个角落。
法令颁布的第一天,所有张贴榜文的地方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天下真的要掉馅饼了吗?”
“呦,太阳要从西方升起了,官府大发慈悲优待我等贱民了?”
“如此法令闻所未闻呀?”
“哈哈,笑死人了,我等百姓好好种地也能获得爵位?”
……
围观的百姓叽叽喳喳,都觉得官府贴这种榜文有点莫名其妙。
第二天,围观的人减了一半。
第三天,就只有少数几个人来看榜文了。
第四天,已经空无一人了。
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新的官府门前冷冷清清,没有一个百姓前来询问新法之事,也没有一个百姓前来争取自己的利益。那些被公子疾强占的商铺也没有人前来认领,更没有一个农民前来索要土地耕种!
“法侯,这是为何呀?已经一个多月了,没有一个人响应!是不是我们哪里出了问题?”申姬不解地看着韩非。
“韩非也百思不得其解!”真的是咄咄怪事,如此对百姓有利的变法,怎么会没有百姓响应呢?韩非困惑不已!
韩非皱起眉头,踱着步子,再一次将商鞅变法的一些细节在脑子里过了一下,突然灵光一现!
“我明白了!”韩非突然眼冒星光,“彭甲,准备一根三丈长的木棍置于轵城南门。聂祖,去准备五十金带到轵城北门!你们分头行动,快去!”
聂祖、彭甲大惑不解,但看韩非行色急迫,没有多问,都立刻按要求去做了!
“法侯这是作甚?”申姬也是大惑不解!
“照葫芦画瓢!走,申姬,我们现在去往南门!”韩非说着向轵城南门走去。
申姬一头雾水,也只能跟着韩非向南走去!
待韩非和申姬到达南门之时,彭甲也已经准备好了一根三丈长的木棍靠在城墙边上。
“彭甲,大声的吆喝,说‘法侯、王后在此,现在悬赏勇士,有谁能将此木棍搬到轵城北门,赏五十金’,快,大声的吆喝!”韩非吩咐彭甲。
彭甲按韩非的吩咐大声的吆喝起来。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都面面相觑,相互议论,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尝试!
“俺来试试!”一个袒胸露乳的壮汉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俺如果把这根木棍搬到北门,你们真的能给俺五十金?”壮汉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韩非一行人。
“法侯、王后在此,怎能戏言!”彭甲郑重其事地告诉壮汉。
“好!”壮汉扛起木杆就向北门走去。
所有围观的人也都跟着这个壮汉一起向北门走去,中途还有很多人给壮汉加油助威。很快,他们都从南门走到了北门,壮汉大汗淋漓,使劲地将木棍往城墙边一靠。
聂祖早已准备好五十金在北门等候了,看法侯、王后、彭甲和这么一大群人往北门而来,也是大惑不解!愣愣地捧着五十金,看着这一群人。
韩非从聂祖手中接过那五十金,然后走到壮汉的跟前:“勇士,此乃五十金,请勇士查收!”
“真……真……真地给我?”壮汉虽然将木棍搬到了北门,可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的,这个木棍虽然比较沉,从南门搬到北门也比较远,一般人可能会比较辛苦,可是自己身强力壮,对自己来说轻而易举。这么轻松就能得到这五十金?壮汉不敢相信,这可是自己给贵族打工累死累活一年也赚不到的钱!
“法无戏言!全部都是你的。”韩非将钱往壮汉手中一推。
壮汉用怀疑的眼神看看手中的钱,用手摸一摸这些钱,真的,是真的!壮汉随即笑逐颜开。
“多谢王后、法侯大人的赏赐!”壮汉随即跪地拱手谢恩,“法侯大人不欺百姓也!”
所有围观的百姓都在那议论纷纷。
“早知道我也来扛这个木棍了,我这么壮绝对比他还要快。”
“就是,就是,早知有这么好的事我也扛了。”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让这小子捡了个便宜。”
……
“各位轵城的相亲父老!”韩非站到了人群中间向百姓们喊话,“我韩非和王后是代表王上来解救百姓们的苦难的。各位受到阳城君父子的欺压,王上早已知晓,王上心中牵挂着父老乡亲,终日茶饭不思,特派王后和韩非到此,抓捕阳城君、推行变法!各位看到轵城各地的榜文全部是新法法令,法无戏言!我韩非在此告诉大家,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官府将严格按照新法法令执行!各位,被公子疾霸占商铺的人赶紧到官府领回自己的商铺,曾经为阳城君种地的农民赶紧去领回自己的耕地!官府会按照实际情况一一核实!只要大家按法令辛苦劳作,就一定会按法得到该有的奖赏!就像这位勇士一样,只要他按照要求去做就能得到五十金。新法是维护奉公守法、辛苦劳作的老百姓的利益的,请大家积极响应不要怀疑!”
“俺去,俺以前就是给阳城君种地的,可是这个阳城君不给活路,俺只能离开家四处流浪。”刚刚那个徙木壮汉再一次站了出来,“俺相信法侯和王后!”说着带头往官府走去。
“恩,看来像是真的。”
“我们也去看看吧。”
“对对对,别去晚了,土地让大家给分没了。”
“就是,就是,别又让这小子捡了便宜!”
……
大家七嘴八舌的,都跟着这个壮汉向官府走去。
一时间官府一改之前的门庭冷落,而变成了门庭若市!
看着大家对新法积极地响应,申姬再一次对韩非表示了钦佩。
“法侯是如何想到这个办法的?”申姬崇拜地看着韩非。
“这不是我想到的,这是当年商鞅变法之时已经用过的方法‘徙木立信’,我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没想到还真的管用。商鞅‘徙木立信’在秦国可是深入人心,我一想轵城之中定不乏有识之士,如果他们能看出我这一招乃是效法商鞅,定然也能明白我韩非的决心,也能明白国家的决心。那些不知道商鞅‘徙木立信’之人也同样能看到官府的诚信。所以我就将当年的‘徙木立信’重演了一遍。”韩非看着官府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再一次的对商鞅表示钦佩,一百年了,这个方法同样有效!
不到数月,轵城逃亡百姓络绎不绝全部回到轵城,各国的商旅也经常的出没在轵城的街市上了。同时还有很多阳城、负黍的百姓,他们都向轵城涌入,他们说自己本是韩国人,他们更愿意在自己的国家生活。所有涌入而来的阳城和负黍的百姓,经过查实身份,也全部给予妥善的安置,如果是来经商的给予同样的优惠政策,如果是农民,则根据能力的大小分以土地耕种。
仅仅一年的时间,轵城也已经有了阳城的光景了,一时间轵城竟成了韩国最繁华的城池了。轵城的百姓无不感谢法侯,感谢王后。
忙碌之中不知不觉在轵城待了将近两年,眼看轵城已经步入正轨,韩非决心尽快回到新郑,将轵城的变法之策推行全国。王后也表示赞同。在韩非,王后离开轵城之时,轵城百姓全部夹道相送,感激涕零!看到如此景象,王后也是忍不住落泪。
“大哥,聂祖也替轵城的百姓感谢您,如果大哥早一点来到轵城,聂祖也不用背井离乡了外出谋生了。看这轵城繁荣的景象,我都想将我的父母迁回轵城了,落叶归根其实是他们的夙愿!”聂祖由衷地感叹,感叹只要国家稍微地用一点点心在百姓身上,老百姓就会感恩戴德。
“老人家的心愿一定要满足的,如果家乡适宜生存,谁愿意远走他乡呀!我父亲一生漂泊在外,如今费劲周折回到韩国,无非是为了落叶归根!公叔那些小人竟然以为父亲是要篡夺王位,挑拨我父亲和王上之间的关系!”听聂祖提到了落叶归根几个字,韩非也是感慨万千,就联想到了虮虱父亲,同时更是想到了自己是那个穿越千年的游子,自己还能不能落叶归根呢?
“我回去就跟胡衍大人说,让他放你回家,回轵城主持事务,让你做轵城县令,总比给胡衍做个门客好吧,再给你在轵城盖个大宅院,供你的父母养老!”王后自信地说。
“多谢王后好意,只是无功不受赏,聂祖无有寸功而封做县令,如今之县令无过而受罢黜,此乃赏罚不公,赏罚不公法制必乱,法乱则国必乱,聂祖不能接受!”聂祖一本正经地拒绝了王后的好意。
“哈哈哈......”王后一阵大笑,“近朱者赤,如今聂祖说话越来越像法侯了!”
哈哈哈......三人相视而笑向新郑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