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不迫冷笑道:“但凡这心魔一起,行事就不可估摸了。若是此举成功,云惊雷仙身大进,说不定直接飞升金仙,那不但不用再仰人鼻息,还会一步登天,在群仙谱上排名大大靠前,玉帝面前都有了资本。什么重霄宫、独孤逸,根本无须放在眼里。太华门这阵子怪事频频,他云某人若不是早有打算,就算我看走了眼。”
万苍淮没言语,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半晌一拍大腿道:“老钟,此等好事,凭什么他太华门独吞?咱们这么些年,比他又差了多少不成?依我说,咱们见者有份,大家都沾沾光。既是几件神物都着落在这丫头身上,那咱们就从她身上下手!”
钟不迫笑道:“万兄,此事急不得,慢慢来。那丫头现在不过是肉体凡胎,还怕她飞上天去?这三件宝物同时下界,互有关联,找到一个,其它的就好找了。现在先拿回丹华舍利要紧。”万苍淮道:“嗯,有理。那咱们应当如何?难不成真要去犷塬,找那易家兄弟讨要?那二人又怎会把到口的肥肉再吐出来?”
钟不迫冷笑一声,道:“若是我猜的没错,那丹华舍利此时,根本就不在易家兄弟手中,而是......”万苍淮沉声道:“你是说......”钟不迫重重地道:“不错,就在太华门手里!”
屋外萸扬帜闻言不觉一惊,心道:“原来这几人也是互相猜忌!只不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正想着,只见一个归元派的弟子急匆匆跑过来,在门外禀报道:“师父,弟子长风求见。”钟不迫道:“进来。”那长风进了门去,只听他道:“师父,方才寺外的师兄弟来报,说是有十来个门派又向舍身寺方向来了。”
万苍淮道:“哦?是哪些门派,可能认得出来?”长风道:“禀万掌门,就是先前从舍身寺离开的那些仙派。不过他们没有直接过来,都在离寺不远处停下来,就地安歇。”
万苍淮望向钟不迫,道:“他们这是何意?莫非都对那宝贝动了心思?”钟不迫道:“天眼大开,他们定是猜到了事情有变化,所以想回来看看,有的是担心仙界安危,有的是想来看看热闹吧。若是独孤逸来了,他们定会去而复返。咱们且不管他们,只看独孤逸几时来。”那长风出来,钟万二人又低声计议起来。
萸扬帜自思在这里听了这么长时间了,屋内二人毕竟是上仙,若是被发现那可就麻烦了,便轻轻伏身离开此处,弯腰沿着回廊慢慢蹭到房后角落,刚直起身要回重霄宫下处,忽地一下子撞到一个人身上,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那人忙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出声,萸扬帜定睛一看,不由又惊又喜,低声叫道:“桀骜师兄!”
茝媖被关在一处厢房之中,云惊雷命太华门弟子轮流在外把守,也不上锁,只不许她出门来,其他事倒也不理。其他三个门派也不来相扰,倒也一时清静。方才被审问了半日,估计是跪的时间久了些,本身又淋了雨,此时觉得身上更是酸软,便到床上歪下。
门外是星野秋在守着,只听有人说话,先是星野秋奇怪的声音道:“上官师兄,你怎么来了?”紧接着上官沧浪的声音道:“嗯,我来守着吧,你去歇息一会儿。”
茝媖一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顾不得身上酸痛,忙下床来走到门边,只听星野秋应了一声,便有脚步声远去。茝媖心中乱跳,静听门外声音,半晌便听上官沧浪叹口气,轻轻敲门,道:“茝媖......”
茝媖一下扑在门上,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不该应声,只听上官沧浪又道:“茝媖,我进来了。”却也并不急着推门,半日又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进来了。”说罢便推门。
茝媖心中一慌,忙将身子抵在门上。上官沧浪一推没推开,知道她将门抵住,便不再推,只在门外柔声道:“茝媖,我知道你气我,我也是有苦衷的,你别误会我,好不好?你把门打开,让我见见你,我们把话说开,别老是这么误会下去。”
茝媖不语,上官沧浪又道:“我知道你恨我,映雪方才说话的时候,我没为你辩解。映雪她真的太过分了,我......我没用......我是胆小鬼......”
茝媖凄然一笑,道:“说不说都不要紧了,你心中已经认定了。你信自己看到的,信别人说的,就只是不信我。”
上官沧浪忙道:“我不是不信你,好多事情太凑巧,你要是我,你会怎样?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要为太华门着想,还要为师父分忧,我也是迫不得已。”
茝媖道:“那你就自去为太华分忧,还来找我做什么?”上官沧浪道:“茝媖,你别说气话,我对你的心,一直都没有变。我们以前,你难道都忘了吗?茝媖,你开开门,让我见见你!你别这样对我,我的心......好痛......”
茝媖不禁垂泪,半日道:“你只知道你的心痛,我的心痛到滴血,谁又来管?上官,你走吧,我现在心里乱的很,不想见你。”上官沧浪道:“你不见我,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到你开门为止。”
茝媖道:“那也由得你吧。”说罢便回到桌边坐下。门外长久没有动静,茝媖心道莫非上官沧浪真的要在外面等下去?自己想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一时心乱如麻,忽听门外轻轻几声响动,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茝媖,我可以进来吗?”
茝媖浑身一抖,居然是云惊雷!顿时慌了神,不知他来找自己要做什么,又不知上官沧浪是不是去了,更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听云惊雷的声音又道:“茝媖,开门。”茝媖无法,只得走过来将门打开,刚一开门,只见上官沧扑地倒下来,不由大吃一惊,见云惊雷负手站在门外,不觉有些害怕,便后退几步,站在屋中不知所措。
云惊雷“哼”了一声,走进屋来,将手一挥,那门便关上了。他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上官沧浪,道:“别害怕,我点了浪儿的穴道,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来过而已。”
茝媖一听心里更怕了,不知他要如何对付自己。云惊雷见她神情紧张,不由微微一笑,走到桌边坐下,轻咳一声道:“茝媖,怎的最近,好像有些怕师父?”
茝媖慢慢后退几步,道:“茝媖......茝媖不敢,只是......只是师父诸事繁忙,不愿打扰师父。”
云惊雷眼皮一翻,笑道:“茝媖,你别怪师父。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只不过那些人逼得太紧,你行事也有些糊涂,因此上被人抓住了把柄。我也是左右为难,有些事便是要做做样子给人家看。”
茝媖低头不语,忽觉一阵酸痛涌上来,不觉身子一软,险些栽倒。云惊雷看在眼里,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茝媖摇头,云惊雷叹道:“茝媖,说起来你还是我的义女,怎的跟我就生分到这地步?想来你是淋了雨,又受了些气,难免会生病。唉,映雪这孩子也是,自小都是我把她宠坏了。你自来到太华山,我待你虽说不上像亲生的一样,可也从没亏待你。你要是有气,就跟我说吧。是不是最近听到什么对师父不好的言语了?师父早年行走仙界,做了不少事,也得罪了不少人,自然会有人胡乱编派我,还有咱们太华门。你若听到什么,该告诉师父才是。”
茝媖不觉泪盈于睫,云惊雷说的没错,虽说自己得知他一些所作所为,但他对自己,确是照顾有加。想到此处便道:“义父对茝媖之恩,茝媖终生不忘。茝媖没有别的愿望,只愿义父你自重仙身,诸事三思而行,切不可因一时之念,铸成大错,那时后悔也就迟了。”
话一出口,茝媖便有些后悔,自己怎的对云惊雷说这话,不就是告诉他自己知道了他的事,虽然他嘴上说的好听,但若是翻脸无情,要对自己不利,那哪能逃得掉?云惊雷眼皮抖了抖,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地道:“是不是有谁说什么了?你告诉我,是星野,还是流萤?”
茝媖听他提到水流萤,心中一震,未及思索便道:“师父,流萤她......她是怎么死的?”
云惊雷眼中精光一现,随即垂下眼皮,道:“我也不必瞒你,流萤这孩子,也是我对她疏于管教。我看她乖巧听话,只道她是个勤奋稳重的人,不想她有如此大野心。授剑大典之上她所作所为,已经违犯太华门规。只因前段时期太华弟子凋零太甚,所以新进弟子,我都不忍加以责罚,只是教导他们,不想她被广直子所诱,居然偷学禁术,还惦记上了那丹华舍利。说起来,我也不知她到底被何人所害,总是她自己行事不端,这才身遭横祸,那摇光剑也下落不明。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你们同门情义深厚,我定会查明真凶,还她一个公道。”
茝媖听他提到广直子,便道:“那广直师叔呢,他又是怎么死的?”云惊雷盯着她半天,神色似有不悦,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才道:“你还叫他师叔,看来你对为师是有些误会。不错,广直子是我杀的,那是因为他违犯门规,私入‘忌’之一层,偷偷修习禁术,被我撞破,他孤注一掷要杀我,我迫不得已才取他性命。”见茝媖不语,又道:“其实还有一事,你所不知。你未来太华之时,太华曾遭魔界血洗,那时我正在闭关,魔界突袭,太华门人几乎被屠戮殆尽。四位皓翁死了三位,只有广直子安然无恙。说起来广直子在四翁之中,法力是最弱的,怎的其他三位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而且我闭关之期,连门人弟子知道的都不多,魔界怎会算的那么准,就在我闭关关键时刻突袭而来?分明就是他勾结魔界,将消息放给蝶灭和鬼宿,这才害了太华。唉,此时说什么也迟了,只恨我没有早日看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