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古冰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起初,云墨白还很不习惯,他会在夜晚降临时,刻意的不睡觉,就在房里打坐,他多希望古冰能推开那扇门,走进来叫他去训练,可等到天亮那扇门依旧纹丝不动。过了几天之后,云墨白彻底接受了这个现实,但他仍会不甘心的在夜幕中,独自去到郊外,于月色下继续训练着自己。
两个月过去了,一切似乎都成了平常,看来任何习惯,无论是坚持了多少年,都是可以被替代的。
这一日,云墨白忽然很想出去散散心,这还是他自从书院回来后,第一次在白天走到京城的大街上。
南来北往的商贩,络绎不绝的人群,让云墨白这段时间的郁闷很快就消散了不少。
他一口气逛完了三个坊市,尽管什么都没买,但他还是觉着很过瘾。
傍晚临近,云墨白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东坊市,当他又一次看到“柳香苑”的招牌时,一股莫明的好奇心油然而生,他想进去看看。
虽说云墨白已经十六岁了,但这个年纪就去青楼寻欢作乐,似乎还是让他有些彷徨。
于是,他站在柳香苑的对面,犹豫不决的来回踱步。
正在这时,一只手从他身后,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墨白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云墨白吓得向旁边一跳,回头看去,才发现这人竟是二皇子亓宣。
“呼……”云墨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到似的,红着脸长出一口气,说道,“二殿下,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亓宣看他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说道:“我怎么不能来?这柳香苑又不是你家开的,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不是……什么你家我家的,我可没想进柳香苑,我就是闲来无事,四处闲逛,刚巧到了这里。”云墨白急忙解释道。
只见亓宣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说道:“墨白兄,不用解释,都是大人了,逛逛青楼、喝喝花酒、听听小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走,今日我做东,咱俩也许久未见了,喝他个一醉方休去。”
说罢,亓宣也不管云墨白愿意不愿意,拉起他的手,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柳香苑的大门。
云墨白这可是两世以来首次进青楼,心中虽然激动好奇,可脸上却十分严肃,甚至还很拘谨,面对那些暗送秋波,眼神流转的青楼女子,他全都当做看不见,即便眼神稍有接触,他也立即躲闪开来。
再看二皇子亓宣,那可是如鱼得水,轻车熟路。跟每一位路过的青楼女子都能大声招呼,更有不少女子直接过来投怀送抱。不过亓宣对那些举止轻浮的青楼女子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敷衍一下,便推开了。
跟随亓宣走上二层,转过楼梯,进到了一间装饰颇为奢华的包厢,迎面就是一方摆满了各色佳肴,珍品佳酿的大圆桌,云墨白粗略一看,至少二十几道菜,这排面不可谓不大。
“坐,墨白兄,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招呼了一下云墨白后,亓宣大咧咧的坐到上座,云墨白也跟着坐在了他的旁边。
二人坐定,亓宣击了几下掌,只见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老鸨领着七八位丰姿绰约,妩媚动人的女子进到包厢中。
那老鸨进门就是满脸堆笑,仿佛看到了财神爷一样,说道:“呦,黄二爷您可算是又来了,您要是再晚几日来啊,我们这里的姑娘可要得了那相思病了。”
“黄二爷?”云墨白不解的看向亓宣。
亓宣坏笑了一下,小声说道:“化名,我总不能打着二皇子的名义逛青楼吧?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
云墨白听了,眼睛一翻,不再言语,心里说道:看你这架势,没少来这里啊,从一进门到进这屋,就看你嘚瑟了,还好意思说要顾及皇家颜面。
亓宣也不管他想什么,只对老鸨说道:“这几个姑娘暂且留下,你去把月媚儿也叫来。”
月媚儿?这不是号称全京城的贵族子弟挤破脑袋都难得一见的柳香苑头牌么?看来她果然就是个故弄玄虚的人而已,看二皇子的意思,还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云墨白正这般想着,本以为老鸨会立马出去把那月媚儿带来,可却看到她嬉皮笑脸的说道:“黄二爷,月姑娘今儿个不想见人,要不我再给您带几位别的姑娘来?我们这的姑娘,那一个个的都可说是……”
“别废话!”亓宣当即打断了老鸨的自吹自擂,又说道,“我想见的人,难道还要看你脸色不成?”
老鸨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赶忙说道:“呦,黄二爷,看您这话说的,我们哪儿敢啊,只是月姑娘确实身体有恙,不如下次?下次我一定叫她好好服侍您。”
见她说的有模有样,跟真的似的,本以为亓宣会就此作罢。可不想亓宣面色阴沉,眼神中透出难以形容的阴郁之色,说道:“抬也要给我抬过来,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不然过了今晚,我就让柳香苑和你从京城消失!”
这句话怎一个霸道了得,老鸨听完,脸上变颜变色,头也不回的就推开门跑了出去。只过了片刻的功夫,那老鸨又返了回来,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正是那位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的柳香苑头牌月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