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法阵的段沉，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穆元玺。
他应该还没走远吧？段沉有些尴尬地喊道：“舅舅！舅舅！你快回来！”
房门被一脚踹开，穆元玺气势汹汹地道：“别大呼小叫的，宗门里人多口杂，你是存心想暴露我的身份吗？”
“不能叫你舅舅，那要叫你什么？”段沉无辜地道，“我总不能直接叫你王上吧？”
“王你个头。”穆元玺把门重重关上，快步走到段沉跟前，“你不会叫我名字吗？”
他作势要打，被段沉侧头闪过：“这样会不会有些生份啊？”
“怎么，我们两个有很熟吗？”穆元玺插腰问道，“还有，你是怎么躲过我的拳头的？”
“你要打我？”段沉一副出乎意料的样子。
穆元玺挥挥手：“算了，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
“你看这个。”段沉拉起袖子，意识慢慢沉入精神世界。
穆元玺定睛一看，只见段沉的手臂上浮现出一个个阵眼，阵眼连结，便形成了一个法阵。
“这不是须弥灵阵吗？”他脱口而出道。
“须弥灵阵？”段沉也同样表示疑惑，“那不是落霞庄的护宗大阵吗？”
穆元玺白了他一眼：“落霞庄的护宗大阵是以须弥灵阵为框架，搭建其他法阵构筑的。”
段沉耸耸肩道：“差不多啦，你的意思是，祭坛上的法阵就是须弥灵阵么？”
穆元玺点点头：“确实，雍王朝现在所用的须弥灵阵，就是脱胎于这个法阵。”
“脱胎？”段沉好奇地问道，“难道法阵还有母子主次之分？”
“当然。”穆元玺解释道，“雍王朝的禁地之所以称为禁地，是因为里面有许多不曾问世、威力莫明的法阵，须弥灵阵只是其中之一。我们现在所用的法阵，大多是这些远古法阵的精简版。”
“精简版？也就是说法阵其实不是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段沉惊讶地道。
穆元玺同意道：“确实，人类的存在远比这片大陆要短得多，在此之前，谁都不知道大陆上究竟生活着什么样的生物。它们可能比人类更加聪明，所以留下了许多远古遗迹，至今都不曾毁去。”
段沉瞪大眼睛：“那岂不是说，人类之上，还有更高层次的远古生物？”
“你没听过野史吗？”穆元玺吐槽道，“虽然皇室没有直接承认过，但民间一直都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从凶兽、神兽再到神袛，只要是玄乎其玄的东西，大部分都跟古文明有关。”
“我还以为那些故事都是杜撰的呢。”段沉挠了挠头道。
穆元玺举了个例子，说道：“就好比你师父前阵子讲的异兽，什么腓腓啊，凤凰啊，都是存在了许久的物种。它们有别于人类豢养的家畜，能够自行修炼，有些甚至可以幻化人形，居住于市井之中。”
段沉听得心驰神往，差点把叫穆元玺回来的目的忘个干净。所幸后者思维清晰，轻点着段沉的脑袋道：“你别一副心向往之的表情，眼睛恢复不了，它们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什么都看不到。”
段沉被一语惊醒，抓着穆元玺的手往自己的手腕上按：“你帮我看看，现在我体内还有没有兽毒？”
穆元玺不通医术，只能简单地把把脉：“看上去没什么大碍，经过二次塑造的经脉，也足以容纳下化灵后期的灵力。你要是真的能说服那只凶兽，我有把握在短时间内让你突飞猛进。”
段沉轻轻握拳：“放心，我不会无的放矢的。”
穆元玺则不敢苟同：“回头你吃几颗灵丹试试，要是真的能够留存灵力，你的眼睛说不定还有救。”
“没问题。”段沉扬起手，大大咧咧地道，“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别影响我修行。”
“……”穆元玺冷漠地盯着段沉，怎料后者没脸没皮，完全不为所动。
最后，他只得闷哼一声，再次退出房去。
段沉知道穆元玺没有走远，他就在自己的庭院内休息。可能是为了防止自己乱吼乱叫，也可能是真的放心不下自己。
他安心地将意识沉入精神世界，隔绝了外界的噪音。
再见小蛇，段沉就被它那小山一样的体型吓了一跳。百丈长的身躯无边无尽，足以挡住段沉的全部视线。
“嘶嘶，你怎么变得那么大啦？”段沉有些畏缩，他怕小蛇变化之后，就认不出自己了。
“嘶？”有什么事？
小蛇的精神有些低迷，段沉腹诽地推测道，它怕不是吃得太撑，在那里犯困吧？
小蛇，不，大蛇的蛇尾扬起，有些示威地对着段沉。
段沉立马认怂，舔着脸笑道：“大爷，既然您都已经醒了，为什么我的眼睛还是看不到？”
“嘶嘶嘶，嘶，嘶嘶。”你的身体条件太差，兽毒虽然清除了，但机能依旧在渐渐退化。
“那怎么办啊？”段沉急了，“你总不能让我一个瞎子上窜下跳，整天跟个猴子似的锻炼身体吧？”
“嘶嘶，嘶嘶。”让你师父教你一些健体的秘技，你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段沉哭丧着脸道：“再撑一段时间？大爷，我还不想死啊，咱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大蛇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眸，上下打量着段沉：“嘶，嘶，嘶嘶。”有，吃药，上好的补药。
“灵丹如何？上好的灵丹。”段沉可怜巴巴地问道。
“不够。”大蛇打了个哈欠，段沉整个人差点被吹飞了，“灵丹的品级太低，你至少也得吃仙丹才行。”
“仙丹？”段沉颓丧地道，“我去哪里搞仙丹啊？”
“嘶。”找你舅舅。
段沉无言以对。诚然，穆元玺是个强大的靠山，但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若是自己太过依赖穆元玺，今后就算灵力恢复了，也注定一事无成。
“还有没有其他法子？”段沉小心地试探道。
“嘶，嘶。”有，炼丹。
段沉按耐住翻白眼的冲动。自己要真有炼丹的本事，怎么会过上寄人篱下的日子？
难道只能靠穆元玺了吗……段沉心中依旧有着一丝抗拒。且不说二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光凭地位的悬殊，这个人就不是自己能够结交的。
“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穆元玺怕自己挥霍无度，专门请人来教自己炼丹呢。”段沉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响亮，屋外的穆元玺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自我调节完毕，段沉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说，你这样子会不会太吓人了点？万一你继续成长下去，我这个小空间，岂不是会装不下你？”
“嘶。”不会的。
大蛇擤了擤鼻子，身体蓦地发生了变化。不出几息，它便恢复了从前的可爱样子。
“哇，你还能变大变小呢。”段沉兴奋地道。
仔细一看，小蛇长得比以前更加精致了，鳞片的外沿闪着银光，看上去像是在天光下闪耀的清澈湖泊。五彩的光泽依次流转，令人神迷目眩。
“你也变得太好看了吧。”段沉忍不住伸出手摸向小蛇。
怎料小蛇后退一步，背上的肉翅扇了两下，便轻盈地飞上高空。
段沉怅然若失地收回手，笑着夸奖道：“你都能飞了呢，真厉害啊。”
小蛇没有言语，它看了段沉一会儿，忽然变回原形，折身向下。段沉被它托起，在精神世界里上下翻飞。
经过最初的意外，段沉很快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即使四周苍茫一片，他还是笑得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年。
“你有没有名字啊？”段沉俯下身，抱住大蛇熠熠生辉的鳞片，“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小蛇吧？”
“嘶。”九。
大蛇只传达给段沉一个字。
段沉想了想，旋即笑逐颜开地道：“好，以后我就叫你小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