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你在写什么？”
“小说。”
“诶，真的吗，可以给我看看吗？”
“嗯，给你。”
“你写的是什么故事呀？”
“一个酒剑仙，御剑飞行，万剑归宗，斩妖除魔，唰唰唰，他特厉害!”
“帅气！”
“嘿嘿，是吧！”
“他也叫程默吗？”
“嗯，就是我的名字。”
“写得真好，我喜欢你的故事，斩妖除魔，这才是大剑仙，可是没有女主角吗？”
“我不会写女人，我还这么小呢，不懂男女感情，怎么写啊？”
“诶，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随便写呀，没关系的！”
“不能随便写！要认真对待故事里的角色呢！就算是反派，也要负责的。对你来说，这可能是个故事，但对故事里的人来说，那就是他们的人生，要用心爱他们呢！”
“诶，这样吗，好认真呀！”
“嘿嘿嘿……”
“被你说得我也想写了，用笔来创造一个世界，这一定很有意思！”
“嗯，特别有意思！阿茶，要不你也写吧，我们交换看。”
“不要了，好麻烦，我没你这么认真的。默默，要不我们合写吧？”
“怎么合写？”
“嗯，就是我把我的想法跟你说，你加进你的故事里，让我做女主角，好不好？”
“女主角吗，好呀，那我就直接用你的名字吧？”
“好呀，好呀！”
……
早晨。
醒来后。
程默呆呆地躺在床上，眼泪顺着鬓角流下，他抬手，手指摸了一下眼角，然后无声地擦干。
他终于记了起来，那个在他摔倒时候扶他的女孩名字，夏茶。
那个时候，两人一起合写小说，把自己当做故事里的男女主角，放飞自己的想象力，就像真的有那么一个剑仙的世界。
多么珍贵的记忆。
不是真的忘记了，而是不想记起来。
要是他的人生也是一本小说，那一定是狗血虐文，读者连一个订阅都不会给的那种。
明明好好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小伙伴，竟然死了！
死了！
白血病！
死得都不痛快！
活着受罪！
为什么不直接安排被车撞死算了，为什么还要折磨她！
艹！
从那以后，他就仿佛受到了诅咒一般，写的每一个故事都无疾而终。
其实，不是真的写不出一个结局，而是不想！
他不想自己的故事里的角色，因为结局就消失了，所以，他每次故意太监！
就像他的人生，他固执地以为阿茶只是因为剧本需要暂时离场。
只要故事还没有结束，就还有希望，她就会死而复生，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所以，他相信有平行世界，而在他不知道的那个世界，阿茶一定活得好好的！
他相信，每一个故事里死掉的角色，都会换一个身份，在另一个世界里重生。
他们有些会遗忘掉自己的前世，但有些不会，因为那些记忆弥足珍贵，怎么可能忘得掉！
就算喝了孟婆汤也不会忘记！
既然我能穿越，那你一定也可以，阿茶，等着我！
我一定可以找到你的！
程默擦干了眼泪。
他心想自己真是没出息，一个大男人总是掉眼泪！
这时，感觉到小纸人爬到了他的脸上。程默不想让小纸人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先一步掀起被子起床。
小纸人掉了下去，变成了一张信纸落到了床上。
程默拿起来一看，今天竟然换了新内容。不是千篇一律地催他去晨跑，而是写到:今天哪也不许去，晨跑完后，回来写字！
“搞毛啊，我都计划好了要练箭的！”程默不爽。
写个什么字，现在是写字的时候吗？陶冶情操吗？逗不逗！
小纸人不管。
跑完步后砍点竹子回来做竹简，就你那张破弓，兔子都射不死，还想对付蟒蛇，连鳞片都射不穿！
程默虽然明知道那弓确实没什么大用，但也受不了小纸人这么直接地冷嘲热讽，冷笑道:“那写字就有用了？”
有用！
小纸人不说废话。
程默哦了一声，也不再搭腔。
虽然小纸人总打击自己，但也不会无的放矢。
它既然说有用，那至少应该比他做的弓箭强。
程默应了一声。
穿衣，洗漱。
新的一天，开始了。
程默跑到了海边，经过了几天锻炼，他现在已经不再需要大口喘气恢复体力。
他缓了缓劲，小口吐出了一口浊气，双手扩胸，就在海边慢走。
海面上雾气迷蒙，远远看去，水面上仿佛漂着什么东西。
距离比较远，程默也不太确定，心里觉得十有可能是退潮后的海礁。
收起了两只蛇笼，其中一个收获了一只小乌龟，另一个收获了2只章鱼。
小乌龟比他拳头还小，程默原本打算拿回去养着玩，但想到自己也不知道养死过多少乌龟，就重新扔进了大海。
“傻龟！下次别钻进来了，自己都养不好，我还养你！等我那小木屋什么时候变成了观海大别墅，你再来吧！”
噗通！
乌龟被程默扔出了老远，溅起了一道水柱，沉入了海底。
这时，程默看着黏住了自己手背的一只章鱼。
胆还挺肥！
想咬我？
你破得了甲吗？
走你！
程默抓住了这只章鱼脑袋，丢了出去，不小心扯掉了一条腿，罪过。
把腿从手背上撕了下来，竟然还在动，忍不住放进嘴巴嚼了嚼，嚼了两口，忒难吃，真不知道那些吃播竟然能生吃一整只，尤其还都是女人，只能表示佩服！
程默吐了出来，丢进了海里。
另一只章鱼倒还缩在蛇笼里，看起来小鹿似的可怜兮兮。
程默觉得自己魔怔了，之前看那只山羊觉得眉清目秀，现在看一只章鱼都看出了楚楚可怜。
完了，完了，真不会是被英国绅士附体了吧？
不行啊，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是中世纪贵族式样，但不代表你人也是啊，那群重口味的连羊都能上，你不能够啊！
程默思路大开，转进如风。
他又想到本子国什么都能娘化，章鱼娘好像也不是没有，而且不管刀啊剑啊枪啊，连船也能。
艹船都行，那器官钛合金的吧，悲风神教徒都要甘拜下风！
程默把笼子里的章鱼甩了出来，小东西还挺好看，长得特别Q，颜色粉嫩粉嫩，还有点透明，就是小了点。
这2只章鱼的个头都不大，程默本来就没打算收走，之前的小章鱼要不吸着他手背不放，也不至于断了一条爪子。
程默心里猜测，那小东西说不定是还想英雄救美呢？
被断了一条胳膊，不就成杨过了？
没事没事，反正是章鱼，爪子也够多！
程默觉得自己真的有点魔怔了，收个蛇笼都能联想到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今天没什么收获，海之女神你又不爱我了！
这不行啊！
你这样会失去本宝宝的！
呸！
是本帅哥！
程默回头看了看那浮在海面上的异物，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看看。
他把倒扣在沙滩上的船翻了过来，推进了海里，找了块木板当桨，慢慢划了过去。
划了一会儿，程默念叨了一句:“还要做两把桨，手酸！”
他倒是没停歇，因为发现了那东西并不是什么海礁，发现到这点后，程默划得更起劲了。
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程默也看清了这漂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木桶，它很大，桶高足有一米，而且桶宽也和桶高差不多。
程默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洗澡的木桶，但他闻到一股馊味，接近后一看，发现桶里面还有不少垃圾。
“我说垃圾也行，还真漂来个垃圾桶啊！客气话都听不懂！既然这么听话，那下次来架直升机吧！也让我上上天！那个女人在天上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天天寻死觅活，看着就心累！我要怎么样才能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这么倒霉呢？”
想着想着，程默就不想了，自己都顾不上，哪有闲工夫关心天空岛上那个女人。
程默想把垃圾桶拉到船上，没有成功。桶里几乎装满垃圾，很沉，来自水的吸力倒差点把他拉进海里。
程默没有办法，只能先把垃圾桶里的垃圾捡出来一些。
这么多垃圾，就这么一个桶，还没有加盖，漂在海里竟然没有沉入海底。
说明我们有缘分啊！
程默开始捡垃圾。
几乎都是空酒瓶子，有些里面还剩不少酒，扒开木塞闻了一下，一股过期酸臭味，倒了。
不是白酒，也不是洋酒，不知道什么酒，有点像啤酒和朗姆酒混合起来的气味，心想这大概就是这个异世界的酒。
这么烂的酒，牛栏山二锅头都比这香！要是茅台，还不美死这些异界人。
其实光从瓶子来看，就能判断出不是他原来那个世界的，毕竟贴着的商标和文字，程默一个都看不懂。
酒瓶材料不尽相同，有玻璃，有瓷器，也有陶罐，颜色也是五花八门，而且大小各异。
酒鬼的垃圾桶吧！
喝这么多酒，喝不死吗？
还吃葡萄？
皮这么大的，是葡萄吗？
还有籽，那先洗洗干净，说不定种下能发芽，以后要是结的多，自己还能酿酒，不错，笑纳了！
塑料布，这么大一块，餐桌上用的吗？什么餐桌竟然这么大？巨人族？
上面还都是食物油脂，这么厚，看起来不可降解，还是不要扔海里了，搭蔬菜棚用得上，洗洗，也笑纳了。
不知名的骨头一大堆，拼起来试试，有点像只鸟。
什么鸟啊，个头这么大，翼龙吗？
这一些骨头又是什么，不完整，算了，不弄了，恶心。
拿去给莫莫鉴定下，说不定能换点合成能量。
这什么异界人啊，连垃圾分类都不会，不知道干湿不能放一起吗？
真臭！
咦，还有菜根，浪费，切掉这么多，就吃个菜心，真奢侈！
也不知道重新种下养不养得活，拿回去试试吧！
啊，怎么还有刀片？
刮胡子的?
果然是巨人族的吧，刀片也这么大，想来脸也应该挺大的。
脸大，那头也大，大头大头，下雨不愁！
差点把手划开。
过份了啊，都不知道包一下，一点都不体谅环卫工人，要是划到了他们怎么办？
巧克力？
这个异世界也有？
咬过了，丢大海吧。
盒子倒可以留下，还是个铁盒子，看来是高级巧克力啊！
回去要不要叫莫莫合成两颗，不用想，一定很贵，舍不得吃，要是多于一勾玉就不要了。
我看看还有什么？
几个破碗，边角摔碎了啊，这么好看的碗，青花瓷的吧？
这个异世界看来工艺水平也不低。
还有红酒杯，可惜，脚断了。
这是什么？
玩具？
精灵球？
里面会不会有皮卡丘？
要是真的有，那可真可怜，被塞进这么个小球里，它一定很难受。
嗯，按钮按不动，打开的方式不对吗？还是……
啊，打开了！
什么嘛，原来装了颗龙珠，看下有几颗星，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星星这么多，一定是假冒伪劣产品！
不过这颗玻璃球挺漂亮！我喜欢！
要了！
还有自行车轮胎？
好东西！
可以做弹弓！
虽然箭法不行，但弹弓我还是比较厉害的，指哪打哪，回头就做个，可以到竹林打鸟。
这个胎的皮筋剪下来，算上损耗，至少能用两年，到时我箭法应该也能练成了，那弹弓也能光荣退休了。
计划完美！
我去！
我发现了什么？
烟？
还是没拆封过的?
爽！
藏起来，这不能让莫莫知道，绝对不能！
不过这烟也太大了吧，都快赶上雪茄了，而且还没滤嘴。
厉害，这烟一定够劲！
只是才一包！
那以后每个月抽一根，就当给自己奖励，真是辛苦自己了，在这里活着真不容易。
不过，怎么会有一整包烟？
这酒鬼自己扔的?
还是女朋友替他扔的?
还是女朋友逼着他自己扔的?
可能不是女朋友，是老婆呢？
管他呢，他就是离婚都不关我事！
反正现在这包烟是我的了！
怎么不把打火机也扔了呢？
口袋里有打火机，迟早会买烟，这都不懂！
终于收拾干净了。
程默把桶压向了一边，把桶里的馊泔水倒了出去。
一个钢丝球滚落进了海里，程默眼疾手快，立马捞了起来。
原来还藏着一个大宝贝呢！
好臭！
程默捏着鼻子，把钢丝球在海里洗涮了十几遍，终于洗掉了上面沾染的馊泔水味和污迹。
好东西！
收了！
这一下，终于把整个木桶都清理了干净。
程默把桶清洗了干净，拉到船上，返回了海滩。
虽然今天没有收获海鲜，但是程默觉得今天的收获很大！
海之女神，俺老默错怪你了！
爱你，么么哒！
程默被自己恶心了一下。
他把船翻转过来，把烟藏到了船的横杆上。
程默把酒瓶子和收获品全都放进了背篓里，塞满了整整一篓，期间数了一下酒瓶数量，一共59个，大的如酒坛，小的像是香水瓶。
于是一边背着背篓，一边滚着木桶，返回了小木屋。
把东西放下后，没得及吃早餐，又风风火火跑去了竹山，割了一背篓野草，砍了一根竹子拖回了小木屋。
给黑山羊喂了些草，又加了一碗水，忙完了之后，才歇了一口气，开始吃早餐。
小纸人准备了一碗鸡汤米线，热乎乎的鸡汤，里面还有蘑菇，米线异常入味，味道绝对一级棒，更不要说还有一个大鸡腿！
程默吃得异常爽快！
他吃着蘑菇，发现这些都是竹山里能够找到的种类。
程默忽然领悟到了什么，他问小纸人:“之前让你鉴定我采的蘑菇能不能吃，你不说，这汤里没有的蘑菇，其实都是有毒的对吧？”
小纸人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
程默忽然又领悟了什么，问道:“是鉴定费吗？你想替我省点勾玉？”
这次小纸人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更没有变成信纸回答，程默得不到答案，不知道小纸人出于什么目的才会那么做。
他继续吃着米线，咬了一大口鸡腿肉，咀嚼吞下，轻声说道:“谢谢。”
小纸人点了点头。
程默心想，那些有毒的蘑菇既然不用鉴定，那应该就是没什么鉴定的价值，或许只是对人有毒而已。
“我想吃巧克力!”程默忽然说道。
小纸人变成了信纸，写到:高热量，不利减肥！
程默很固执，又问道:“多少合成能量点才能合成一块，我就吃一块，大拇指大小就够了，我现在运动量这么大，可以消耗掉这些卡路里的！”
2点合成能量，不过我不想合，不能破戒，破一次之后就有无数次！
“我想吃！”
那你抛许愿币吧！
“一枚块巧克力就值得用许愿币？”
我又没说只能许愿一次！
“诶，这样吗，那可以许愿无数次吗？”
没错，只要你抛出的许愿币狼头朝向天空，次数不限！
叮！
程默抛出了许愿币，接住，狼头朝上。
小纸人遵守约定，合成了一块拇指大小的巧克力。
程默又连续抛了十多次，结果接下来次次都是10元。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白白占便宜！这金币你做手脚了吧，你想正面就正面，你要不想，我就算抛一百次也都是反面吧？”
对啊！
程默叹气:“你就不能给我点希望，非要承认吗？”
好的希望可以催人奋进，坐享其成的不叫希望，那叫做梦！
“我就烦你这点，叨逼叨，什么时候都要给我灌心灵鸡汤，心累！”
呵呵！
“对了，这些东西有鉴定的价值吗？就这些酒瓶啊，菜根啊，葡萄种子啊，鉴定费要多少？”
10勾玉！
“又有宝贝？太好了，不就10勾玉，拿去，不客气！”
檀木桶:上好小叶檀木材制作而成的木桶，沐浴具有安神静心，轻微提升精气神效果。
程默等了一会儿，还以为接下去还有，但接下来确实没了。
“宝贝竟然是这个桶？真的吗？这桶之前装垃圾的！”
那是宝珠蒙尘！
“这样啊？感觉怪怪的，我拿这个桶沐浴的话，总觉得自己是个垃圾。”
不要你觉得，就是的！
“咱好好说话可以嘛，刚说得好好的，非要故意损我，我也是有脾气的人，忍你很久了。”
垃圾放在错误的地方是垃圾，但放在正确的地方，垃圾也能成为宝物。就像你捡的这些垃圾，对别人来说是垃圾，但对现在的你来说，就是宝物！
“所以，我对你来说就是垃圾？”
目前来看，你比垃圾稍微好一点！
“我真是谢谢你啊，一直围绕着我这垃圾，我是垃圾，那你是什么，苍蝇，老鼠，还是蟑螂？”
难道你一辈子都会是垃圾吗？
程默不再说话了。
他埋头吃面，吃完后，把菜根都种了下去。
随后开始劈竹子，削出了一根又一根竹板。大约做了二十根，每根长30厘米，宽5厘米。
这些算是做竹简的半成品，用螺旋长角钻洞之后，再用苎麻编成的绳子连起来，就算是真正的竹简了。
有了竹简，还缺只毛笔。
程默把目光锁定了黑山羊，到小木屋里拿出了剪刀，狞笑着走向了羊棚。
黑山羊叫得老惨了！
过了不久。
程默用羊尾巴毛做笔头，削了一根竹枝，把笔头安装了进去。
羊棚里，黑山羊缩在角落里，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尾巴。就做一根笔头而已，这个坏人为什么要剪掉这么多毛啊！
其实用苎麻也能做笔头，但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选差的呢？
程默拿出了骨灵冷火宝砚，一想到这是某萧姓少年的头盖骨，他就觉得怪怪的，心里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这真的是姓萧的小子的头盖骨？这么残忍的吗，用头盖骨做砚台？”程默问小纸人。
对于这种愚蠢的问题，小纸人表示它不想回答。
“我想也不可能！”
程默笑了一下，他开始取笑小纸人：“莫莫，你可真是个取名小天才，墨砚就墨砚，非要加个背景，显得这方砚台很牛逼吗？”
是很牛逼！
“是吗，有多牛逼？”
等会你就知道了！
“嘿，还卖关子，再牛逼也只是一个打火机，还是送的。”
价值的取向不在于它怎么来的，而在于它本身。
“你又讲道理，你改行做老师算了。”
程默摇头，往砚台里加了一点水，拿起墨石开始磨了起来。磨了一会，漆黑色的墨水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细微红点，仿佛在墨水中兑了鲜血，随后墨水和红色的星火交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真的是头盖骨吗？”
程默停下了手，不再磨动，对小纸人说道：“莫莫，咱们不做这种事好不好，用人的头盖骨做法器，这不人道，这是魔道行为！”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我是觉得他戾气太重，做什么事情都走极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和睦！族人之间要团结，不是不可以相互竞争，但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在窝里横算什么。人总会成长的，他后来不也是成为了顶天立地的英雄了吗？”
你说的那是小说。
“那你这个萧姓少年的头盖骨不是我说的那个吗？”
不是。
“那是谁的？”
你不认识，但也差不多是同一个人。
“什么意思？”
世界有无穷个，某一个世界的碎片投影到另一个世界某个人的梦中，做梦的人以那个世界为蓝本写下了属于那个世界的故事，有相似的成分，也有虚构的存在，即便是同一个人，事件的走向也不尽相同，你说的这个萧姓少年，和我这个萧姓少年，是同一个人，但也不是同一个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我所知道的那个故事里的萧姓少年是正义的，而你那个真实世界里的萧姓少年是邪恶的？”
差不多。
“可以具体说说吗？”
在那个真实的世界里，他没有一个叫做药老的金手指，永远只在斗之力三段的他越来越绝望，看不到希望的他开始沉沦，堕落成魔，最终萧家因为他而灭族。
“那熏儿妹妹呢？”
救他而死！
“可怜！”
程默叹了一口气，在真实和幻想之间，故事往往带有美好的虚构成分，而真实通常触目惊心，没有金手指的人，很容易就会被残忍的现实压垮，其实，人真正需要的不是金手指，而是坚强的内心和百折不挠的勇气。
但是知道这些道理有什么用？
坚强的内心会崩溃，再勇敢的心灵也会因为受到伤害而踟蹰不前，一颗赤子之心，被来自世俗的黑泥污染腐蚀，最终黑化成魔，结局早已注定，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可笑。
“他呢？他是什么结局？”
程默看着摆在小木屋栏杆上的砚台，即便知道这个少年的头盖骨现在已经成了砚台，他还是想知道，真正的故事后来是怎么样的。
亲人的死，家族的消亡，爱人的陨灭，这一切让他幡然醒悟。后悔的他找到了我，让我帮他，他的伤心和忏悔打动了我，所以，我给了他一个机会。在那个新的世界，让他重新开始他的人生，但他的命运已不再受到自己控制。他变成了另一个世界故事中的人，虽然是主角，但一辈子就只是书中人而已。
“是吗？那也挺好的！”
你喜欢被安排好一切吗？不管是什么奇遇，国仇家恨，甚至爱情？
“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如果故事是好的，结局是完美的，那我就喜欢，哪怕中间会受很多苦，那也无所谓！但如果故事是虐文，甚至结局还是虐，那我就不喜欢！”
所以，你喜欢坐享其成？
“哪有啊，能坚持闯过一个个难关，那也很不容易了，你知道活着有多难吗？”
有我你还觉得难？要是没有我这个金手指，你是不是活不下去了？
“是啊！”
没用！
“我知道我没用，不用你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我！”
你很生气，对吗？
“你总是打击我！”
因为你总认不清自己！
“我知道！”
那你还不知道多努力一下吗？
程默安静了片刻，他笑了一下，心平气和道：“我们别总是吵架好吗？你这样残忍又无所顾忌地蹂躏我的心灵，我说不定也会成魔的。”
写字吧！
“嗯。”
程默应了一声，舒了一口气，拿起了毛笔，沾了一下墨水，忽然反应了过来，“诶，那这头盖骨是怎么来的？”
他是魂穿！肉身就是代价，我不收好处费的啊！
“哦！”
程默了然，他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拿起毛笔，笔尖停顿了半晌，不知道要写些什么。
小纸人提醒他，写到：写你最想表达的话，当你的精气神和你的笔触交汇的一刹那，你的意念顺着笔尖流淌，如果能够感动寄托在墨水中的骨气，萧姓少年的火之意志将会成全你的愿望。
于是，程默在竹简上写下了一个字。
草！
没什么反应。
小纸人气到自己卷了起来，虚空中变大，狠狠砸了一下程默的脑袋。
但因为是纸卷，其实一点都不痛。
程默深吸了一口气，又写下了一个字。
忍！
认真点行不行啊！
看着重新变回了信纸上的内容，程默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
他开始环顾小木屋周围。
不远处，两只干章鱼像是外星人似的注视着他，烟熏鸡挂在小木屋的屋檐阴凉处，随风转着圈，骨盆里的3只青蟹吐着泡泡，另一只骨盆里的黄鳝把自己扭成一团，火篝里的枯木不时发出噼啪声，已经没什么火焰，燃烧着剩下的灰烬，黑山羊舔着碗里的水喝，晾衣杆上空无一物，桔子皮晒在窗台上皱成一团。
程默写到：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复又写到：缺衣少食。
程默觉得，这几个字已经写尽他的感慨。
他很认真，结果字写在竹板上，就跟普通墨水写在普通竹板上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我写得这么诚恳，都没反应吗？没同情心！”程默嘀咕了一声。
难道是字写得太难看了？
程默看着自己歪七扭八的毛笔字，汗颜了一下，心想自己小时候好歹也是练过毛笔字的，怎么现在写得这么一副狗爬似的？
小纸人不想说话，它有点自闭地躺在栏杆上，背靠着栏杆柱子，望着大海发呆。
程默见到小纸人这幅模样，便自觉地没有去招惹它。
他开始继续写道：想回家，不开心，不高兴，心里难受，不痛快，不愉快，恨，烦人，妈的，气死了。
都没用！
程默看了一眼小纸人，偷偷写道：莫莫是个讨厌鬼！
随后又用笔涂掉，理所当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程默很惆怅，看向了小纸人，又很快收回了目光。他还就不信了，自己写不出一句让人感动的话。
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他看过的书籍和影视剧，那些能够带给自己热血和激励的文字和语言，他受到启发，愿意为之去努力，去奋发向上的台词。
程默写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是真的一时半会想不起什么好词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应该记得很多的，但就是会下笔忘词，憋了半天，也就写出这么一句。
程默心想，自己也真是够逊的！
他本以为这又是一句没用的文字，却忽然发现这几个字上闪过了一道红芒，随后隐入了墨迹之中。
程默以为自己眼花了，却看到小纸人这时走了过来，低头下看了看竹板，随后拿起这条竹板，扔进了篝火堆里。
“我知道写得难看，你也别扔掉啊，削掉了还能继续写呢！”程默嘀咕了一声。
突然篝火堆里蓬得冒出了一大团火焰，仿佛十几根竹条同时燃烧了起来。
程默被吓了一跳！
随后反映了过来，看向了小纸人，狐疑道：“刚才成功了？”
小纸人点了点头，复又重新回到了刚才躺在的地方，继续背靠着栏杆柱子，只是这次双手垫在脑后，看起来似乎挺惬意。
程默惊疑了片刻，看着火篝堆里的火焰燃烧着，数秒之后才消失，露出了一截被烧成了灰烬的竹板，心想这墨水莫不是石油，助燃效果竟然这么强？
抱着疑问，程默再一次写了一遍，当最后一笔收尾，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次，墨字上闪过一道红芒，随后隐入不见。
“不是说是打火机吗？如果要火点燃才能燃烧，那是打火机吗？那这玩意不就是要灯光照射才会亮的手电筒？”
程默忽然就想到了电影国产凌凌漆中《要你命三千》的发明者，发明出来的东西都是智障发明，还有那什么箱神手提箱，都是搞笑的玩意，这骨灵冷火宝砚不会也是这种玩意吧？
拿起竹板，凑近了瞧了瞧，发现那墨字里面似乎有红色的星点，仿佛磷粉似的，学着小纸人一样丢了出去，只是木板掉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程默走了过去，捡起来，观察了起来，不是靠撞击启动，那靠什么，还是引燃条件不足？
火篝里本来就有火星，是热温吗？
程默举起木板，迎着阳光照射，注意着竹板上墨汁的变化，只见原本黑色的墨字慢慢变成了红色，就像是在汲取够了足够的热能，但似乎没有爆发的迹象。
程默再一次扔了出去。
竹板撞到一块石头上，轰得爆燃起一团火焰，燃烧数秒后消失。
“牛逼！”
见到这景象，程默兴奋地跳起，大呼小叫了起来，插着腰笑得开心，举起拳头向天空连连挥了几拳作为庆祝。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程默念叨着，转头看了小纸人一眼，嘟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他回到了小木屋的栏杆旁，拿起一个骨盆倒放坐了下来，抽了一根竹板，拿起毛笔握住，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程默写到：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红芒一闪！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红芒一闪！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红芒一闪！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红芒一闪！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红芒一闪！
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
红芒一闪！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红芒一闪！
放下幻想，准备斗争！
红芒又一闪！
程默撂下笔，站了起来，沉默了片刻，随后叉腰，仰天大笑！
哈哈哈，老子天下无敌了！
程默一边笑，一边四处走动，越笑越大声。
渐渐的，笑声开始扭曲，发出了周星驰似的招牌笑声。
哈哈哈哈……
小纸人看着这个傻子，背靠着栏杆，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悠悠白云，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那兀自笑个不停的家伙，这时的程默捂住脸，已经变成了八神庵似的鬼畜狂笑。
它摇了摇头，跳下了栏杆，走进了小木屋，抱了一堆脏衣服走了出来，丢进了洗衣盆中。
程默还在笑，仰头的幅度越来越大，都快完成了德国式板桥摔的动作，某一时刻，不胜腰力，差点闪了老腰，笑声变成了咳嗽声。
程默收敛起了笑声，回头去看小纸人，发现它正开始洗衣服。
他走了过去，说道：“我来洗吧，莫莫！”
程默开始自己洗衣服，把香皂在水里搓了搓，在水盆中揉出了一个个肥皂泡，轻轻一吹，肥皂泡飞了起来。
“莫莫，我还是给你取个名字吧？”
程默看着飘在半空中的气泡，微笑道：“泡泡，这是我给你取的名字。你就是我的梦幻泡影！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究竟算是我的什么？但我想，你就像这气泡，承载了五颜六色的梦想，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会，你会带着所有美好的梦想和希望，飘向更远的天空。”
泡泡会破灭，你想我死？
“你真的会死吗？”程默反问。
“心若在，梦想就在，只要万千世界的生命还会做梦，你就永远不会破灭！”
是吗？
“你要是不喜欢，那我还是叫你莫莫？”
随便！
“哦！”
程默笑了一下，开始认真洗衣服。
小纸人仰头看着飘在天空中的气泡，它看着其中的一个，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仿佛一只猫追逐着翩跹起舞的蝴蝶，它跳到了晾衣杆上，遥望着那气泡越飞越远，然后在空中轻轻破碎。
它回头看向程默，洗衣盆中，一个个气泡接连不断地出现，飞起，飘向天空。
泡泡吗？
它想，这名字，好像还凑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