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寨的规模很大,不但成员众多,连整座山都是他们的地盘。
“你们二人先从门卫做起。要记住,所有进出山寨的兄弟都比你们的资历深,所以无论见到谁,你们都要行礼。明白了吗?”一个微胖的男人对云守业和凌正浩说道。
“那需要做多久才能进到里边?”凌正浩开口问道。
“翅膀还没硬就想飞了?”微胖的男人斜着眼看着他。
“没有那回事。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和众兄弟下山干活。”云守业一脸的恭敬之色,并偷偷地往微胖男人的手里塞了点银子。
“恩,孺子可教。多看看家规,只要不犯错保你一个月之内就不用看门了。”微胖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番之后便高兴地赌钱去了。
云守业心里清楚,凌正浩对马贼那是恨之入骨,再加上他的性格比较冲动,说不定哪天没有忍住,便会提刀砍了这些马贼。于是,为了不影响任务顺利地进行,云守业默默地承担起了更多的责任。
时间一晃,十天过了……
这天的擎天寨十分得热闹,马贼们从一大早就开始忙乎了起来,似乎在准备着盛大的宴席。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看着忙碌的人群,云守业有些不解。
“也许是又抢夺了一个村庄,庆功罢了。”凌正浩的语气阴冷,眼里尽是寒意。
“只要计划成功,我们的大仇就可以报了。”云守业看着他,轻声地安慰道。
凌正浩没有说话,而云守业也不再多言。
正午时分,大批的马贼浩浩荡荡地从山下往擎天寨而来。
云守业和凌正浩分别站在山门的两边,略显恭敬地向人群行礼。虽然来此已有十日,但是二人对寨子里一些马贼的面孔还是有点生疏。不过,既然前哨都放这些人进来了,那么二人也就无所谓了。
等人群全部进去之后,云守业有些无聊地看向了凌正浩,却发现他浑身颤抖,嗔目裂眦!
“怎么了正浩?”云守业一脸的疑惑之色。
见凌正浩没有搭理自己,云守业随即快步走上前去。与此同时,他隐约地听见凌正浩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怎么会……怎么会……”凌正浩喘着沉重的粗气,冷汗布满了他的额头。
“正浩?”云守业伸手探了探他的脉络,发现他并没有受伤,“要不要休息一下?”
“别管我!”凌正浩突然怒吼一声,甩开云守业,大步地向寨子里走去。
云守业担心他会惹出什么乱子,于是立即跟了上去。所幸,凌正浩只是回到了房间。云守业看着紧闭的房门,欲言又止。
“正浩也许是看到了什么人,才会弄得如此吧。”云守业也猜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正当他转身回往岗位的时候,微胖的男人截住了他的去路。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得擅自离岗吗?”他微怒地看着云守业,“赶紧滚回去!今日是为大当家接风洗尘的日子,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小心了你的脑袋!”
“是。”云守业谦逊地行了一礼,然后低着头回到了山门处。
是夜,换岗的人来替下了云守业。
云守业空着肚子急忙回到了住处,没想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屋子里只有几个醉醺醺的马贼,并无凌正浩的身影。
“难道去参加宴席了?”云守业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虽然疑惑,但还是决定去宴席上看看。
擎天寨的楼宇并不寒酸,尤其是大当家所住的楼宇那是相当的气派。宽阔的厅堂中尽是醉生梦死的贼人,划拳的、拼酒的、比腕力的,耍绝活的应有尽有,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云守业淡然地扫视着人群,虽没有发现凌正浩的身影,但是他的目光却在厅堂的主座上停留了下来。
只见擎天寨的大当家斜倚在一张铺着虎皮毯的椅子上,左拥右抱着姿色不错的女子。他浓眉阔目,鼻梁高挺,干净的脸颊带着些许醉意。单从面相来看,这大当家绝对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然而,他此刻的目光贪婪且火热,一脸淫荡地盯着那些翩翩起舞的舞女。这些舞女尽力卖弄着风骚,仿佛被他垂涎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云守业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这些女子都是被强夺而来的。不知她们要遭受多大的苦难与绝望才会变得如此。想到这,云守业的目光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他暗自发誓,一定要除掉此人,灭了此寨,还北境百姓一个安宁。
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马贼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不好啦!不好啦!”那马贼惊叫着,一不小心踢翻了地上的几坛好酒,自己也摔倒在地。
“你他妈的乱叫什么!”只见一个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汉,指着他呵斥道。
“三,三当家,死啦。”那马贼似乎很怕那个彪形大汉,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那彪形大汉忽地起身,走到那马贼的身边,一把将其提起,“在哪?”
“在,在他,他的屋里。”那马贼颤抖而又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
“哼!”彪形大汉随手一甩,将他扔到了墙边,然后转身对着大当家说道,“老大,俺去看看,你在这吃好。”
大当家点了点头,继续和那些女子缠绵,仿佛根本不在意三当家的死。
彪形大汉随后带着几个手下气势汹汹地往案发现场去了,云守业心中顿觉不妙便也跟了上去……
三当家赤身裸体地死在了床边,胸口有着十几处贯穿伤。以伤口的深度和形状来看,凶器应该是一把匕首。床上还有一个美艳的女子,胸前卷着薄纱,缩在墙角,哭得梨花带雨。
“娇三娘,这是怎么回事?”彪形大汉有些害羞地看着她,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了许多。
娇三娘这下哭得更厉害了,让在场的男人们都禁不住流下了口水。彪形大汉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邪火,转身冲着一个马贼骂道:“你们怎么办事的?没有守在门口吗?”
那人吓得赶紧跪下,语气颤抖地说道:“三,三当家要做那事,就把我们赶走了。每次都是如此,所以……”
没等那人说完,彪形大汉气愤地一脚将他踢得鼻口窜血,倒地不起。三当家手下的其余几人被吓得跪地求饶道:“二爷息怒,二爷饶命。”
彪形大汉指着他们怒骂道:“给我查,全山头的给我查,找不出凶手你们就去陪老三!”
“谢谢二爷,谢谢二爷。”
“还有!所有本月之内进入山寨的人要给我狠狠地查!滚!”看着他们屁滚尿流地离开,彪形大汉才命令手下处理好三当家的尸体,并且要日夜坚守这里。
随后,他殷勤地将娇三娘请下了床,给她披上了一件大衣就带走了。
得知马贼要彻查新进的人员,云守业不禁担心起来。他先是佯装处理着尸体,等彪形大汉走后,再悄悄地溜了出去。很快他就回到了住处,发现那里还是没有凌正浩的身影。正当他迟疑之际,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夜风拂过屋檐发出“沙沙”的声响。一道人影翻身而上,冰冷的月光顷刻间洒到了他的身上。
“我就知道你在这。”云守业向屋檐的另一边走去,因为那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想过要一走了之。”那身影开口道。
“不想报仇了吗?”云守业在他身后两丈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已经报仇了。”那身影再度开口。
云守业沉默了片刻,他似乎明白过来凌正浩之前为什么会那么激动了。
“他是谁?”
“曾经掳走我娘亲的人,他叫郑斌。”
“那你娘亲……”
“我一直都希望这一天能够到来,期待着,幻想着。然而,认出郑斌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混乱了。我发现,其实我根本不愿意面对这一天,我宁可一辈子都在寻找娘亲。”凌正浩此时抬头望月,脸上被喷溅的血迹还未干涸,两行泪水便流了下来,“他说她宁死不从,最后被遗弃在了一座荒山之中。”
云守业从小就没有母亲,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是看着凌正浩此刻悲痛的神色,他的内心也有了莫名的伤感。
“你,还有我们。”云守业本想让他坚强一些,因为他还有他的妹妹要去寻找,然而话到嘴边又被云守业咽了回去,“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忘了,安芝还在等你。”
“我无法承担起那个责任,我辜负了她。”
“不,既然你没有不告而别,说明你心中还是有我这个朋友,说明你还是放不下安芝。”云守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但是,不管你是否离开,我都会继续这个任务,为宁伯伯报仇。”
“你……”凌正浩转过身去,却发现云守业已经不在了……
宴席依旧得热闹,三当家的死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顶多算是宴席上的一段插曲罢了。糜烂的气氛盘旋而上,却被冷风吹散,夜空得寂静始终无法被惊扰。
那一轮圆月像是恶魔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世间所发生的一切,它呢喃着,诅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