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被这一发炮弹震的发晕,摔倒在一旁,船只被打的摇摇晃晃,她的身上到处都是飘散的木屑,不过因为离得较远,没受什么伤,只是脑袋昏昏沉沉的,辨不清方向。但是隐约间似乎听到南宫宇的轻哼,凭借多年学医经验,而且南宫宇正在船尾操纵火炮,便知道,南宫宇可能受伤了。
学医之人最是仁义,也最见不得有人受伤,此时萨拉不管不顾,骤然从地上站起身,一旁的马可同样晕晕乎乎的,他发现萨拉站起身向船后跑,一把拉住她,
问道:“你要去哪儿?”
萨拉大声说道:“船长可能受伤了,我要去看看。”
马可愣了愣,说道:“受伤了?不行,我也得去看看。”
萨拉此时很有风范,大声说:“你好好掌舵,我去就行。”
马可听到萨拉大喊,顿时冷静了下来,重新回到船舵旁,把因为被炮弹击中而摇摆不定的船只重新回正,继续航行。
萨拉急忙来到船尾,只见南宫宇的右手手臂血流不止,鲜血几乎浸透了他的衣袖,人坐在地上,衣服破破烂烂,左手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块布,正在手嘴并用,努力的包扎伤口。萨拉见状,急忙接过布条,亲手开始包扎,并不停的询问,说:“船长大人,还有哪儿受伤了?”
南宫宇疼的冷汗直冒,但还是说:“放心,死不了。”
说完,努力站起身,向突击舰方向看去。突击舰高大的桅杆已经被南宫宇打断了一半,风帆歪歪扭扭的铺在甲板上,南宫宇拿起望远镜看去,发现对方正在全力清理甲板,虽然桅杆折断,但是从船舱伸出来的排桨仍然在奋力划水,丝毫不停,虽然速度减慢很多,但看船只走向似乎正在向己方靠近,显然是看到火炮击中船尾,他们准备接舷登船了。
此时萨拉在南宫宇身边终于帮他把血止住了,但是没有药品,急的团团转,南宫宇因为疼痛和失血,脸色变的非常苍白,额头冷汗直冒,甚至有点微微发抖。
南宫宇自己却显得非常冷静,对马可说:“马...马可,快,回到正常航线,继续前进。”
马可闻言,转过头看看南宫宇,发现整个右手都是血,着急的说:“船长,你的手?!”
南宫宇说:“我没事,我们必须赶快走。”
马可说:“船长,我刚才已经回正航线了,正在加速。”
南宫宇点点头,看看风帆,确实已经全部张开,亚得里亚海大部分时间刮西北风,顺风情况下,南宫宇号的速度性能发挥到了极致。两船之间的距离再一次被拉开,这使得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马可这时转头对南宫宇说:“船长,你还可以么?实在不行我们靠岸吧,马上要看到拉古萨了,我看你伤挺严重的。”
南宫宇说:“不能靠岸,一旦靠岸,我们就在也跑不了了。”
萨拉接过话头,说:“可是,船上没有药品,你伤口只是包扎了下,还没有经过处理,时间长了,容易感染的。”
南宫宇说:“暂时没什么关系,萨拉,麻烦你去船舱,马可床头还有半瓶朗姆酒,帮我拿来。”
萨拉说:“你现在不能喝酒的。”
南宫宇无奈的摇摇头,说:“你不要紧张,不喝酒,至少可以简单处理下伤口。”朗姆酒里含有酒精,作为临时消毒是没什么问题的。
萨拉拍了拍额头,暗骂自己这个常识都忘记了,于是一路小跑去船舱了,没过一会儿,手上拿着半瓶朗姆回来了,她小心翼翼的重新拨开缠绕在南宫宇手臂上的布条,几条深深的伤口,仍然在哗哗冒血,之后她定了定神,对南宫宇说:“船长,你忍着点。”
南宫宇深吸一口气,对她点点头。
萨拉不在犹豫,手拿瓶口沿着南宫宇肩膀处顺着手臂缓缓倒下酒液,几阵剧痛顿时充斥着南宫宇的大脑,南宫宇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简单处理过伤口之后,南宫宇再向后方看去,突击舰仍然紧紧的跟在船后,锲而不舍。
南宫宇心里明白,自己受了伤,在这样下去非被抓到不可,必须要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摆脱追击,否则,还没出亚得里亚海,就会被他们击沉或者捕获。
南宫宇看了看自己的炮弹,链弹只有一发了,如果迫不得已,只能尝试击沉对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目前,还有一件事儿要解决。
南宫宇站起身,对马可和萨拉说道:“马可,萨拉,有个情况要和你们说。”
马可问:“怎么了?”
萨拉同样抬起头,看着南宫宇。
南宫宇说:“我们目前只剩下一发链弹,但我们仍然没有摆脱追击。如果接下来这发炮弹没有击中桅杆,那么我们只剩下两个办法。”
马可和萨拉对视一眼,马可问:“哪两条?”
南宫宇说:“第一,我们使用常规弹药,击沉突击舰。那样的后果等同于我们和整个威尼斯共和国宣战。第二,我们离拉古萨不远,我们现在航行至拉古萨附近海域,那里风浪小,没有礁石,马可,只有委屈你你带着萨拉先去拉古萨,想办法从陆地脱逃,我一个人留在船上,这样兵分两路,希望我们不会都被抓。”
马可听完,顿时大叫起来:“不行。”
南宫宇摆摆手,脸色苍白的说:“马可,你听我说,目前情况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保证我们俩至少能保存一个,我已经受伤了,只能留在船上,现在是顺风航行,我还能操舵,我想,我引开他们,至少能保证你们能顺利逃走,只是委屈了萨拉。”说完,略带歉意的看了看萨拉。
萨拉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我也不走。”
南宫宇看了看萨拉,继续说道:“你可想好了,你是否做好了准备?那可是威尼斯共和国的突击舰,我有能力击沉他,但是以后就要面对无尽的追杀,几乎等于叛国。”
萨拉小脸变的苍白,双手在不住的颤抖,叛国是重罪,一旦发生,那么在威尼斯共和国中,无论陆地还是海洋,都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地。对于她来说,如果没有其他国家收留,而且没有补给,没有后援,除非当海盗,否则只能慢慢等死,这是何其恐怖的事情。
萨拉没有说话,只是小手不停的摆弄着衣角,手上还沾着南宫宇的鲜血。
南宫宇见他不说话,快步来到船尾,大声对马可说:“马可,转舵,船尾对准目标。”
马可此时已经明白了南宫宇的用意,毕竟兄弟多年,轻轻叹了口气,操纵船只将船尾对准了突击舰。
南宫宇果断的找出一颗常规炮弹,装填在火炮里,大声说:“马可,我已经瞄准突击舰,一旦开炮,你立刻回归正常航线。”
马可相当配合的说:“明白,船长,火炮击发,立刻转舵。”
南宫宇不再言语,用一只手艰难的调整着火炮的角度,在目前的距离上,炮弹要击中对方,飞行轨迹一定会是个抛物线,所以火炮炮口要上调。
船上这时候显得非常寂静,没有人说话,南宫宇在船尾,马可在掌舵,只有萨拉看似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大约一分钟,南宫宇对萨拉说:“萨拉,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但是我一旦发射这枚炮弹,那么后悔就来不及了。”
萨拉愣了愣,突然哭了出来,然后大声对南宫宇说:“船长,我不走,我要留在船上,我是医生,我能行,我能行的....我一定能行。”
南宫宇愣了愣,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选择我们。”
萨拉哭着说:“你们救了我。”
南宫宇说:“就这样?”
萨拉说:“我喜欢大海,我喜欢在船上的生活。”
南宫宇说:“海上航行非常苦闷。”
萨拉说:“我知道,我也做好了准备。”
南宫宇说:“以后,我们会不断的游走在炮火之中。”
萨拉说:“我知道。”
南宫宇说:“可能没有淡水,没有食物。”
萨拉说:“我知道。”
南宫宇说:“甚至还会威胁到家人,就如我们现在这样。”
萨拉说:“我早已没有了家人。”
南宫宇说:“以后会有的。”
......
随着南宫宇一个接一个问题,萨拉的语气也越来越坚定,通红的双眼中也不在犹豫,只是脸颊的泪水还尚未干。
最后,南宫宇哈哈大笑,对萨拉说:“萨拉医生,欢迎来到南宫宇号。”
萨拉愣了下,又哭了出来,不过是笑着哭的,随后她大声说道:“船长,有什么指示?”
南宫宇和马可对视了一眼,马可也是呵呵傻乐,南宫宇说:“萨拉,过来,我要你帮我拿着这颗链弹。”
萨拉说:“是,船长。”
南宫宇说:“我们该解决身后的麻烦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期间,身后的威尼斯突击舰已经来到50米范围内了,甚至肉眼可见对方船上的水手正在准备登船的搭板和挂钩。
南宫宇说:“萨拉,一会儿我发射火炮之后,你第一时间把链弹给我。马可,维持现在的方向不变,听我指示。”
两人齐声回答:“是,船长。”
南宫宇重新调整的火炮的角度,黑黝黝的炮口直接瞄准了突击舰的方向。南宫宇苍白的脸突然对着突击舰诡异的一笑。
随后,果断开炮,马奇诺早有准备,一声令下,收帆转向一气呵成,船只做出一个漂亮的规避动作,但是炮弹却出乎意料的落入突击舰前方的海水中,激起大片浪花。
马奇诺嘿嘿冷笑一声,他依然发现目标船只上只有三个人,两男一女,负责开炮这人已经受伤,看这个炮弹的准头,确认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马奇诺对大副得意的大声说道:“调整船只方向,最后冲刺,做好登船准备,他们已经不行了。”现在自己的突击舰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无论速度,炮火,还是人手,都不是对方可以比拟的,况且对方人数只有三个,有一个还受了伤,那么自己一旦接舷成功,势必将他们一一抓捕。
大副领命,吩咐水手们去了,顿时,除了划桨的水手,其他水手聚集在甲板,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前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南宫宇已经接过萨拉递过来的链弹,迅速装填完毕,炮口微调,对准了突击舰,随后还很臭屁的对马奇诺招了招手。马奇诺表情变的古怪,他隐隐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骤然间,“轰隆”的一声,链弹应声而发,准确的命中了突击舰的桅杆,将桅杆打的粉碎。这一发炮弹,彻底击碎了马奇诺追捕的希望,虽然南宫宇不知道,但是马奇诺已经没法在继续修理桅杆,哪怕麾下水手体能再好,也不可能单单依靠人力就能追上风力吹动的帆船的。不得不说,马奇诺的水手确实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此番追逐战,虽然大部分水手都集中在甲板上,却没有人受伤。
马奇诺愤怒至极,却也无可奈何,双眼瞪的通红,他万万没有想到,刚才第一发炮弹只是为了迷惑他,让他觉得对方只是强弩之末,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故而第二发炮弹没有进行躲避,也是自己立功心切,着了对方的道儿。然后就是这第二发炮弹,彻底击碎了自己捕获对方的希望。
马奇诺喃喃自语道:“这小子不简单.....如果不是上面命令要抓捕他,必将他招到我的麾下。”
南宫宇拿起身边的单筒望远镜,查看对方情况,发现对方并没有再紧急抢修桅杆,心中得知,对方已经没法追上自己了,略微松了一口气。
萨拉和马可急忙问道:“船长,怎么样?”
南宫宇说:“打中了,我们现在安全了。”
马可挥了挥手,说:“太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安全的驶出亚得里亚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