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却了这桩事后,沈安然就和楚若婉一起挑选起了前往京都的随行人员。
当年的莫娘子如今已是沈安然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她是沈安然第一个定下的随行人员,她的儿子莫忘,女儿云霞也一并随行。还有从小照料沈安然的钱嬷嬷和她的男人彭富贵,儿子彭来旺。云烟,红蔷和翠柳自然是要跟随的,沈君为另外挑选出十名武功精湛的侍卫,随行人员就此确定下来。
安排好一应出行事宜后,沈安然就安心的和父母哥嫂过了一个中秋团圆节。
八月十六一大早,一行人整装待发,十名训练有素的侍卫,每人身下一匹高头大马,腰佩跨刀,威风凛凛,护卫着中间的三辆马车。
沈家二房的几位主子都来到大门前为沈安然送行,楚若婉眼泪汪汪地看着做男装打扮的小女儿,心中是万般的不舍,这还是女儿第一次离开家人身边独自远行。沈君为眸中也有着浓浓的不舍,却只能轻拥着妻子无声地安慰。
沈安然看着对她恋恋不舍的亲人们也是眼眶发热,这一世的亲人对她的关怀与爱护,让她倍感温馨,却只能硬起心肠,对着他们深深一拜后,转身登上马车。
目送着碌碌而行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楚若婉直接哭倒在沈君为的怀中。
马车中,沈安然强忍了半天的泪水,也潸然而下,几个丫鬟劝了半天才止住了眼泪。
洛州到京都快马疾驰需要两天一夜,沈安然一行人因不急于赶路,昼行夜宿大约需要五天时间。
车队连行一日后,来到一个小镇,找到镇中唯一的客栈,一行人匆匆洗漱安歇。
第二日晨起,众人收拾行囊继续赶路,行至半路,却天色突变,雨点密密麻麻地落下来,带队的莫忘急忙指挥车队避雨,如此耽搁了近一个时辰,黄昏时分已经赶不到下一个宿头。
沈安然看天色将黑,夜间赶路多有不便,刚下过雨的路面也湿滑难行,她只得吩咐莫忘找一个开阔的地方,在野外宿营。好在出发前已考虑到此种情况,炊具、寝具一应齐备。
安排几名侍卫去附近打些野物,沈安然带着四个丫鬟,提着小篮子,在宿营地附近找起了蘑菇,其余人留在原地捡些干柴,烧水做饭。
不一会儿,每人都采了小半篮子的蘑菇,加在一起也够煮一锅汤了,几人这才回到宿营处,将蘑菇交给了懂得辨识的钱嬷嬷。
这时莫忘也在前面不远的小溪里钓到了好几条巴掌大的小鱼,几个负责打猎的侍卫也打到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
由钱嬷嬷带着红蔷和翠柳煮汤,一锅杂鱼汤,一锅山鸡蘑菇汤,不一会儿就飘出了香味,配上随身携带的干饼子,舟车劳顿的一行人吃的津津有味,野兔也被架在火堆上烤着。
一行人正在大快朵颐时,远处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渐行渐近,到了他们露营附近的官道上停了下来,四人四骑朝着他们这边行来。
沈安然抬头望去,一红衣少年手牵白马当先而行,身后跟着一名黑衣侍卫,旁边落后一步的是一紫衣青年和他的侍卫。
看到当先的红衣少年,沈安然不禁看直了眼,这绝对是她两世为人见过最为俊美之人,少年十七八岁年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身红衣被他穿出了卓然的风采,却丝毫不显女气。
红衣少年来到众人面前,见到沈安然也是微微愣神后,才抱拳拱手道:“见过小兄弟,我们途径此地,错过宿头,附近只有你们这里适合住宿歇息,不知我们可否在你们旁边安歇?”
云霞一听立刻不乐意了,刚想拒绝,就听沈安然道:“兄台自便,我们这里有热汤热水,你们可自行取用。”
红衣少年道谢后和另外三人到了空地的另一侧安置。
这边云霞悄声道:“小姐,您怎么同意了,他们若有歹意可如何是好。”
沈安然看了一眼对面安置的四人后才道:“无妨,观他们衣着谈吐应是急于赶路之人,何况我们这么多人呢。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去给他们送些热汤。”
此时对面四人已经收拾妥当,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吃了起来,看到云霞和云烟端着冒着热气的四个大碗走过来,两名侍卫急忙接过并连声道谢。
红衣少年边吃边打量对面不远处的沈安然,小少年一副没长开的小身板,却生的眉清目秀,气度不凡。
紫衣青年见此笑道:“陆贤弟可是看那小兄弟生的俊俏?”说的红衣少年俊脸微红,“大家都是男子,有何不能看的。”羞囧的模样看得紫衣青年哈哈大笑。
夜色深浓,安排好守夜的侍卫后,两边人马陆续安歇。
夜半时分,正是人们熟睡之际,突地一阵狼嚎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听到阵阵的狼嚎声,两边人马都被惊醒了,马匹更是烦躁地不停用前蹄刨着地。
沈安然面色肃然地穿戴整齐,腰间软鞭已一圈圈地盘于手掌之上,满面凝重地注目前方须臾,转身吩咐云霞道:“去四周多生几个火堆。”
片刻后双方人马已准备就绪,马匹与不会武功之人被围在中间,其余人都手持武器,面朝外围成一圈。
不到一炷香时间,几十匹狼已经奔到近前,十几人各自挥动手中武器,与狼群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沈安然手中长鞭一甩一带,一匹狼已经身首异处,看的红衣少年和紫衣青年不由咋舌,这位小兄弟长得瘦瘦小小,手段却着实了得。
众人面对群狼环伺,均不敢怠慢,纷纷使出杀手锏,不一会儿功夫,只余几头健壮彪悍的公狼还在负隅顽抗。
沈安然余光瞥见狼群中最大的头狼,正挥爪袭向红衣少年,红衣少年手中长剑却正挥向另一匹狼,眼见躲闪不及。沈安然急忙握住鞭柄,按动机关,柳叶飞刀脱手而出,直奔头狼而去,一刀正中眉心,头狼一声嚎叫倒地不起,红衣少年见状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最后的几匹狼也倒下了。众侍卫清理战场,给失去反抗能力,却还没有断气的狼再补上几刀。
沈安然转身来到那匹头狼处,拔出柳叶刀,在狼身上擦拭干净后,装入鞭柄。
这时红衣少年走到沈安然面前,拱手一揖:“多谢小兄弟刚刚的救命之恩。”
沈安然无所谓道:“兄台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红衣少年见沈安然毫不居功,不由好感更增,对沈安然道:“鄙人名曰陆守财,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沈安然轻眨一下眼睛后,才回道:“陆兄,小弟名唤沈凌云。”
陆守财继续介绍紫衣青年:“这位是我的好友,段展鹏。”
沈安然抱拳拱手道:“段兄。”
“不知沈贤弟去往何处?”陆守财又问道。
“去往京都拜见外祖一家。”
陆守财一听立即高兴道:“原来是同路人,我和段兄都是京都人士,此次外出办事正要回返家中。我与沈贤弟一见如故,不知我们可否结伴同行?”
沈安然略作犹豫后便同意了。
众人经此一役都疲惫不堪,迅速收拾妥当后,就各自安寝了。
歇息不久,天光大亮,大家简单吃过早饭,就启程出发。
这回一切顺利,马车急行一日,终于赶上了宿头。
几日后,临近傍晚时分,两队人马终于来到京都南城门,车队随着入城人流缓缓驶入城中。
陆守财一跃跳下马背,来到已从马车上下来的沈安然面前:“沈贤弟外祖家在何处,可需要为兄引路?”
沈安然回道:“多谢陆兄好意,家中下仆识得路。”
陆守财想到分离在即,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舍来,“沈贤弟得空可以去醉仙楼找我,报上我的名字即可,那是我打理的家中产业,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
“我得闲定会去叨扰,陆兄、段兄,咱们后会有期。”沈安然对着陆守财和段展鹏抱拳拜别,目送二人上马远去,才重新登上马车,往辅国大将军府行去。
辅国大将军楚北雄是大乾朝武将的中流砥柱,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年轻时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他早些年一直驻守边关,近几年因年迈才退居二线,由长子楚天赐接替驻守边关。
早有侍卫提前快马报信,此时的将军府中门大开,门前站满了人,簇拥在当中的老太爷铮铮铁骨,不怒自威,旁边一位老夫人满头华发,却精神矍铄,众人均期盼地目视前方。
等了不到一刻钟,一行车队就在府门前停下,沈安然自马车中跳下,疾步走到楚北雄和老夫人面前,倒头就拜:“孙儿拜见外祖父、外祖母。”又转身一一拜见旁边等候的大舅母、二舅父、二舅母和几位表哥、表嫂、表姐,一大家子人这才热热闹闹地进入府门。
回到厅中落座后,老夫人看着极为肖似幺女的外孙女,不禁落下泪来,连声询问家中情况,沈安然耐心地一一作答。当听到沈君为一家过完年就能来京都时,楚老夫人这才破涕为笑。
又叙了半晌家常,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过晚饭后,各人才回返自己院中,沈安然却被楚北雄叫去了书房。
“然儿,你为何要做男儿装扮,还要我们瞒着家中下人?”一进入书房,楚北雄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沈安然在下首乖乖地站立着,恭敬答道:“外祖父,然儿不是有意欺瞒大家的,只是府上人多口杂,我若是以女儿身来到府中,便只能安居后宅,不能随意出门。我提前来到京都是打算做些生意的,女儿身毕竟多有不便。”
楚北雄对儿孙一直严加管教,对女儿孙女却疼宠有加,此时也只是虚点着沈安然的脑袋无奈道:“你啊你,还真是你娘的女儿,一样的离经叛道。当年要不是她女扮男装偷溜出府,去看武举比试,也不会认识你爹,从而结缘。”
沈安然听着父母年轻时候的八卦,大眼睛不由睁得滚圆,小嘴微张,一脸的兴味盎然,楚北雄却在此时住了口,不再多言。
沈安然不由的心中遗憾,还以为能够听到更多的八卦呢。
楚北雄看着沈安然可爱的小模样心中偷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转移了话题:“既然如此,外祖父就冒着被你母亲埋怨的风险,帮你隐瞒此事。”
听着楚北雄可怜兮兮的话,沈安然噗嗤笑出了声:“那孙女儿就谢谢外祖父了。”
楚北雄看着沈安然宛如小老鼠偷到油的可爱模样,也不禁哈哈大笑。
笑声随着夜风隐隐传出,守门的侍卫听闻,也不禁相视而笑,看来这个表少爷很得老太爷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