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窟。
前往许鹰家的路上,垃圾绊脚,爬虫恶心人。
“你家住在这种地方……”
许鹰莫伶略显尴尬,梦三哥揪揪李燕的耳朵,“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用得着这么挖苦人马吗?
莫伶的脸有点不自在,胳膊肘磨磨身旁的许鹰,细声说道:“看你交的什么朋友……”
梦三哥是朵娜拉林子里长大的人,警惕惯了,耳尖,把莫伶的细语一字不漏听了去,惭愧向许鹰道歉。
回到家,刚踏入家门许鹰便喊道:“爹、娘,我带朋友回来了。”
莫伶有点矜持,不过还是跟上去站到许鹰身旁,像许鹰的父母道好。
后面,梦三哥目不转睛盯着许母,呼吸越来越局促,连李燕出手摇他,他都不曾转移目光的焦点。
许久后,梦三哥闭起眼睛,呼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一把抓起许鹰并扯出屋去。两女诧异,也跟了出去。
梦三哥口语焦急,却又很认真地注视着许鹰说道:“许鹰,你什么惹了个蛊师?”
许鹰、莫伶、李燕三人一脸懵逼。
李燕戳戳梦三哥,“三哥你在说什么呀?蛊师是什么鬼?”
许鹰与莫伶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词儿,皆不明白梦三哥所言,于是跟着附和李燕的问话。
“蛊是一种称谓,种类有很多,追其根源,很复杂,大体上都是毒虫。”
梦三哥给个概念,许鹰仍听不懂,继续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娘中蛊了!”梦三哥认真说道。
李燕一手盖在梦三哥的脑壳上,“闹得咱们跟着紧张,原来是三哥你懂许母的病呀,快快治病,积点德。”
“我若能治那我还跟你们废话干嘛?我不会蛊,你别闹!”梦三哥拂掉李燕的手,接着向许鹰说道:“药草很少能起效果,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到底得罪了何人?想治好你娘,得把这个蛊师找出来。”
“你说什么?药材无用?这可是我花了六七两银子请的柳郎中开的药!”许鹰如遭雷击,掏出柳丙苏留下的药方,“你看,他还给了我药方……”
“柳丙苏只是个郎中,而你娘犯的是蛊,这病柳丙苏他没法治,顶多能用药压制一时,减轻你娘的苦。”
“治不了?这可是我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捞来的银子看病,结果你告诉我说治不了?你是来打击我的吗?拿什么蛊不蛊的来弄昏我,莫伶你听说过蛊吗?这里谁听说过蛊?”许鹰精神激愤,一把将梦三哥推开,“你是存心来打击我的吧?我娘的病很快就能好!柳丙苏是我恩人!我不允许你这样诋毁!你就是个骗子!滚!这里不欢迎你,你滚!”
许鹰激动吼叫引来不少邻居围观。
梦三哥爬起身,想说服许鹰,只好求助围观的人,“你们都没听说过蛊吗……都没有吗……”
在场的没人听过蛊,在场的,眼中看到的是许鹰这个苦孩子的可怜之处。
“你滚啊!这里不欢迎骗子!”许鹰再次将梦三哥推倒在地,还从怀里掏出白天梦三哥赠送的二两银子,将银子仍向梦三哥,“我不稀罕你的钱!我讨厌骗子!马上滚出我家!”
银子打在梦三哥身上又跌入泥地里,微尘轻溅,就像是两枚遭人唾弃的茅坑石,没人会见钱眼开,没人会弯腰将它拾起。
李燕也不再调皮了。
虽然李燕也不懂蛊是什么回事,但她一直心向着梦三哥,走向跌地的梦三哥,将他搀扶,替他拂去身上的尘土。
“三哥,我们还是走吧。”
梦三哥还想辩解,可是却没人支持他的观点,没人相信他。
“李燕,你相信我吗?”
李燕有点心疼,目光楚楚,“三哥别说了好吗?我饿了,我们回客栈吃饭吧。”
梦三哥看向许鹰,“我没法说服你,但是蛊是存在的,我就在蛊的世界里长大。许鹰,如果你真得罪某个蛊师,我建议你赶紧向人家磕头道歉求人家收回蛊虫,不然母蛊发作,你娘会吃苦的。”
许鹰吼道:“你是在咒我娘吗?给我滚!”
“朋友相交,诚是心,信为骨。有诚续经络,有信方可立,无诚无信,不足深交。”
梦三哥说完,转身,在李燕的搀扶下离开了这片贫民窟。
……
……
回到客栈,李燕吩咐店家上伙食。
“三哥,别喝了,吃点饭吧。”
梦三哥饭菜未食,肚子全用来装酒。
平时并不好酒的梦三哥,此时却在酗酒,看得李燕心疼,李燕嚼饭也没了劲头。“唉哟,那个叫许鹰的没心眼,你用得着还对他这么上心吗?”
李燕拍拍梦三哥的脸颊,“三哥,别想他了,想想我,想我!嘿嘿嘿嘿……”
任凭李燕皮也皮了,斥也斥了,笑也笑了,已然技穷,奈何还是没能让梦三哥回归现实。
“蛊个屁!哼!”
李燕噘嘴哼一声,然后自顾自往嘴里塞饭。平时细嚼慢咽,这回却是塞个满嘴,这是被气的。
还是蛊有效果,一提,梦三哥即醒转。
“李燕,许鹰他娘确实是中蛊了。”梦三哥说道。
见梦三哥回魂,李燕也高兴,嘴里的饭还没嚼碎就下咽,结果噎着了。
“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吃。”梦三哥伸手轻拍李燕的后背,顺顺气。
李燕翻个白眼,“你总算是会关心起我来了。”
“来,喝口茶,把噎着的饭送下去。”梦三哥把酒送至李燕的嘴边。
李燕把梦三哥递来的酒推开,“这是茶吗?你想吧我灌醉啊?哼,今晚我绝对不沾酒,你也不许醉。”
李燕说着说着结果脸就红扑扑起来了。
梦三哥把手伸到脸色鲜艳的李燕面前,“给点钱。”
李燕的本能不会拒绝他的要求,掏出钱袋后才犹豫住,“你要买什么?”
“再开个房间呀,这样我就能放开肚子喝酒了。”
李燕嘟嘟嘴,“花钱花钱就会花钱,难怪娘说你跟爹爹败家,哼。”
梦三哥手背叩叩桌面,“快点啦,就二十文。”
“不给,能省一点是一点。”李燕把钱藏了回去,“你说的那个蛊是什么鬼?”
梦三哥笑着捏捏李燕的鼻梁,猛喝一大口酒后,讲解道:“大致上就是毒虫,蛊师就是育蛊用蛊的人。蛊的作用起先是用来救人,以毒攻毒这一说法最适合用来形容以蛊救人。可是后来,蛊被居心不良的人滥用,用来害人夺命,叫人防不胜防,叫人稀里糊涂就被蛊毒死。哎,依我所见,许鹰他娘是中蛊了,只是中的蛊不够狠,所以她能熬那么长时间。”
“有这么悬吗?”李燕将信将疑。
“如果你有机会进到朵娜拉,撞见那些会蛊的蛊师,人家若起蛊术,你有得噩梦做了。”
李燕有点心虚,“你说你在蛊的世界长大,那你……那你……那你是不是也会那么一丢丢蛊术……”
“我不会蛊。”梦三哥回以李燕一个请放心的眼神。喝下一口酒后,又补充道,“不过,柔柔她母亲会。”
“哪个柔柔?”
“就是我以前抢的那个祭司的小妾。”梦三哥实话道来。
想起梦柔柔,梦三哥神情恍惚。
这一晚,梦三哥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