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干什么的你，大白天的就想抢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莫莫桀骜的抬着头，厉声问道。
“还知道王法？王法就是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你这有王法，我这就没有王法了不成？”中年人说的理直气壮，莫莫不明就里只好看向身后的姑娘。见那姑娘紧拉了莫莫的衣袖，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欠她钱？”
“少爷，小姐，我叫初晴，是通州人士，自幼丧母，只跟着爹爹过活，前几日爹爹病重，我们没钱医治，我只好向他们借钱，可谁知我爹爹一病不起，无钱发丧，就只好又找他们借，当初讲好，我愿卖身为奴，可是可是……”初晴哭得浑身颤抖，含羞带恨的看向那中年人，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看，不是我们诬赖她，是她自己说的欠我们钱的吧。”
“她都说了，还你就是了，为什么还为难人家？”
“小姐，他们是要……他们这是要卖我……去……青楼。”初晴紧咬嘴唇，脸已经哭得毫无血色。
“你这丫头不懂事，你借了我们那么多钱，不把你卖到青楼去，怎么还的清？”中年人说的大言不惭，周围人群虽有愤愤之声，却没人敢上前言语。
“她欠你多少钱？”莫莫柳眉一竖，她最恨的就是这样的人，趁人之危，衣冠禽兽。
“也不是很多，一百两！”中年人摇了摇手指，笑得万分诡诈。
“你说谎！我明明才借了二十两！”初晴银牙咬碎，她指着那中年人，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欠钱不用付利息的啊？”中年人凑上前来仔细的端详着莫莫，“难道小姑娘这么好心，愿意帮她付利息？”他贼溜溜的转着眼睛，“身材单薄了点，不过长得倒是机灵，怎么也能卖上些银子。”
“你！”莫莫气得七窍生烟，哪肯跟他废话，挥了拳就要打，结果身形一动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坐在凌霄的身上。
“莫莫，你能不能先下去？”凌霄脸都紫了，却强撑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凌哥哥你没事吧？”莫莫忙把凌霄拉起来，又讨好的把椅子摆正扶他坐下。
“欠你多少钱？”凌霄斜睨了莫莫一眼，淡淡的问中年人。那中年人也看出凌霄的仪度不凡，稍稍收敛了气焰。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两。”
“我当是多少钱，就这么区区的一百两，也值当你们大清早的吵吵闹闹？”
“哟，怎么？这位公子肯帮她还钱？”
“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嘛。”他望向莫莫，“对吧，莫莫。”莫莫不明所以，只好点了点头。
“还是公子明事理。”中年人虽然是满面的狐疑之色，但还是对着凌霄拱了拱手。
“不过……”凌霄抚着下巴沉思了一下，“你本来是要卖了她的，如果我替她还钱，不就等于我买了她？”
“怎么？公子觉得不满意，别看这小女子柔柔弱弱的，可是泼辣的很呢。”中年人暧昧的冲着凌霄挤眉弄眼，初晴紫胀了小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连哭带喘抖成一团。
“真的？”莫莫听凌霄这么一问，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凌霄也不回头，只是对着那中年人一挑眉毛，“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公子，就单看这模样，这身段，嫩的能挤出水来。”中年人用双手凭空比划出一个女子婀娜的形体来，莫莫又羞又气，正欲上前，就听凌霄接着说道。
“既然这么好，怎么能只值一百两。”说完还眉头深锁摇头叹息。
“公子不是开玩笑吧，难道公子还要多付给我们一些不成？”
“这样的女子，怎么也值五百两吧。”凌霄伸出手掌冲着那几个人凌空一比。
“啊？”那中年人显然不知道凌霄这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愣了一下，又细细的打量了凌霄一遍，看看这阔少爷是不是钱太多把脑子给烧坏了。
“怎么？你觉得我看的不准？”凌霄面露愠色。
“怎么会，公子的眼光果然不比我们普通人，公子说值这个价钱，当然就值这个价钱。”中年人嬉皮笑脸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心想这回遇到个冤大头。
“你这么认为就好。”凌霄点头笑笑，回头看了看初晴，“不过本公子出手从来没这么小家子气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才值五百两，说出去怕别人怪我寒酸，要不这样吧，我勉强连你和那两个一脸横肉的都买了，一共一千两，怎么样？”凌霄微眯了双眼，冷冷的说道。
“什么……我……这个……”中年人不觉得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自己身后站着的两个手下，再回头看凌霄，觉得这青年人眼神中有说不出的犀利，让人没来由得觉得通体发冷，有如寒剑穿过一般。
“怎么？你想反悔？”凌霄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来，甩手一丢，不偏不倚正好丢在中年人的脸上。
“啊……这……”那中年人接了银票，细细的一看，顿时觉得一股凉气自脚跟窜入，直入肺腑，这银票是真的不能再真，而且那南风第一钱庄的大印端端正正的盖在银票上，灼烫着中年人的眼睛。中年人抖得有如筛糠，哆哆嗦嗦的把银票递还给凌霄，凌霄并不接，只是浅笑着问。
“怎么？不够？”
“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姑娘……公子……若是……若是看好，就当是小的……孝敬公子的。”刚才的嚣张气焰像被一桶凉水顺势扑灭，中年人弓着身子，恨不能给凌霄跪下。
“那怎么行，我还从来不占人家这样的便宜。”凌霄说完把银票又塞回到中年人手里，那中年人烫手一样赶紧又递还回来，见凌霄不收，忙不迭的送到莫莫的手里。莫莫低头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明明白白的一千两银票么。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凌霄，不知道这中年人怎么怕成这个样子。难道这银票是毒蛇变的会咬人啊，莫莫翻来覆去的看银票，怎么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地方。
“公子……公子。”那中年人已经语无伦次一边后退一边推搡了身后的手下快跑，凌霄笑的浅淡，他回头看了看车夫正巧也在，使了个眼色，就见那车夫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冲着那几个跌作一团的人高声一喝。
“这足够一百两银子了吧，别说我们家少爷抢你们的。”挥手一掷正丢在中年人的脑门上，那中年人被砸的头晕眼花，捧着那锭金子慌慌张张的跑走了。
“这位姑娘，没事了。”凌霄揉着肚子站起来，还不忘记仇的看了莫莫一眼。
“多谢公子小姐的救命之恩。”初晴就势一扑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举手之劳。”凌霄说着，却并没有亲自去搀扶，只是冲着车夫点了点头。
“这位初晴姑娘，收下这锭金子，好生过日子去吧。”车夫将一锭金子放进初晴的手心，初晴接了金子又慌着塞回到凌霄的手中。
“公子，初晴在这世上已无亲无故，既然公子救我初晴的性命，初晴愿意终生为奴伺候公子，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那怎么行，你还是收了这金子。”凌霄又要给，初晴却怎么也不伸手。
“公子，初晴是个小女子，就算有了这金子也只是平添许多是非，现在我已经无家可归，公子如果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给公子做牛做马，只要公子肯收留我……初晴……初晴……”再也无法言语，已是泪满衣襟。
“那……”凌霄觉得初晴说的也有道理，她没爹没娘，连个家都没有，如果现在给了她钱却不管她死活，只怕这些钱会变成催命索，可是他们不是来这游玩的，还有正事在身，多一个人总归是不方便，他看向莫莫，却发现莫莫还捧着那银票发呆。
“喂，你这财迷看什么呢？”凌霄在莫莫的眼前摆了摆手，“莫莫，快回神来。”怪声怪气的说道。
“这银票上有鬼画符啊？”莫莫迷茫的用两只手各捏着银票的一角，特特的举给凌霄看。
“说什么鬼话呢？”凌霄并没有接过来，却好奇的也将脑袋凑过去，左看右看，“哪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可是刚才那个人一开始那么凶，为什么会被一张银票吓跑了？”莫莫把银票举在眼前，“难道被鬼摸过？”
“被你摸过才对。”凌霄一把将银票抢来，依旧放进衣服里。
“你再说一遍？”莫莫示威似的对他挥了挥拳头，却并没有打下去的意思。
“喂，刚才险些被你压断了气，怎么，还打啊？”凌霄则是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见莫莫眼看着提着拳头就要揍上来，赶紧说道，“你想知道这银票有什么古怪？”
莫莫斜着眼瞟了他一记，将拳头做了一个收刀入鞘的动作，“快，老实交代。”她伸出一根手指到凌霄近前指了指他的鼻子，“你不是在银票上抹毒药了吧。”
“什么话，我是那种不光明磊落的人么。”凌霄翻了个白眼，“因为这银票上钱庄的印啊，所以才把那几个人吓跑了。”
“有什么稀奇的？”
“因为这个钱庄的千两以上的银票，除了皇室就只有四大家族才有的使用，算那个人识相，还知道这张银票代表着什么意思。”凌霄说是这么说，脸上却显出一种鄙夷的神情，好像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把这些银两当回事一样。莫莫吐了吐舌头，果然是凌家的小少爷，出手不凡。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忘记那边的初晴还跪着，倒是车夫眼尖，将初晴扶起，“少爷，你看……”
“哦……”凌霄答应着，眼睛却是看向莫莫。
“带着吧。”不知道为什么，莫莫本能的对这个初晴有种排斥的感觉，虽然当初是她开的头，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要带着初晴走就不是她的初衷了，可是她又实在是不忍心把这个弱小女子丢下不管，只好松了口，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先回房间去了。
“那就，那就先跟着我们吧，等回去以后再说。”凌霄奇怪的看着莫莫的背影，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初晴谢谢公子，愿意做牛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凌霄摆摆手给打断了，“跟我们一起进去先吃了早饭再说吧。”
吃早饭的时候，凌霄一直偷眼看着莫莫，想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可是奇怪的是莫莫平静的像一条黄瓜，言谈举止都好像大家闺秀了起来，面对凌霄疑惑的眼神，她也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张牙舞爪，反倒是端庄的让凌霄觉得一阵阵的发毛。
“莫莫，你吃错什么东西了吧？”凌霄实在是忍不住，问出口的同时就做好了挨一拳的准备。结果莫莫并没有像他预期的暴跳如雷，只是瞥了他一眼，依旧低头吃粥。
“奇了怪了，你鬼上身啊？”凌霄假意往旁边闪了一下，可莫莫连点反应都没有，细细的嚼着小菜，嚼了半天才咽下去，待到饭粒咽净才轻声说道：“凌哥哥，我们今天从什么地方开始找？”
“哦，先跟小二打听打听这里的药铺都在什么地方，然后我们一家一家找就是了。”凌霄按捺着心中疑虑，对莫莫的反常表现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再想她，专心想怎么找凌江楚的事情来。
“少爷，小姐是要买什么药？”初晴坐的谨慎，好像只坐了半张凳子，刚只是埋首吃粥，连小菜都不敢动筷子去夹，还是车夫习惯了，夹了几筷子到她碗里，这时候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初晴忍不住插嘴，却依然是一副战战兢兢的神色。
“并不是买什么药，要找一个人。”凌霄见莫莫不开口，才回答道，“你也不要这么拘谨，我们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你不要小心成这个样子。”说到吃人的妖怪时还下意识的看了眼莫莫，见她吃得专心，连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初晴知道这通州城所有的药铺，一会就让初晴带路吧。”
“哦？你全都知道？”这倒是凌霄没有想到的，如果初晴可以带路，那倒是省了他们不少的麻烦。
“嗯，以前我爹爹生病的时候，我们家没有那么多的银两，买药的时候就很仔细，这城里大大小小的药铺我都跑过。”
“这敢情好，省的我们来来回回问路那么麻烦，对吧？”凌霄看着莫莫，却见她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安静的坐在那，眼神温婉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几个人吃完了早饭，一起出门去药铺打听凌江楚的下落。马车本来很大，坐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只可惜凌霄和莫莫坐惯了，从凌府出来一直到现在，一直是二人各踞一边，现在凭空多出个初晴，只觉得狭小憋闷，莫莫一路上只是掀着帘子看窗外，也不和初晴说话，也不搭理凌霄。
初晴跪坐在马车后端，背靠着马车里放器物的柜子，她一个贫寒出身的姑娘家哪见过这样奢华的马车，一时间觉得眼睛都不够使了，东瞅瞅西看看，眼神中却带着那么点小心，只是看，手规规矩矩的叠放在膝上，动也不动。
“都说了别这么拘谨的，想用什么自去后面的柜子里面拿就是了。里面有茶有点心，基本上路途中用的到的，都有。”凌霄看着初晴都觉得累，她这样拘束搞得自己都不自在起来。
“那少爷喝茶？”初晴和莫莫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初晴给人感觉就是娇柔，莫莫则让人第一眼看去就觉得灵动，所以初晴的一颦一笑都让莫莫觉得那样的陌生，她就像是临江随风摇摆着的柳枝，挠得人心里麻酥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