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树立在那樵夫一丈之外,脱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和善的笑容,唯恐把他吓走了,细声细语地对他讲道:
“这位樵子,你莫要害怕,我乃是姜国宗室,并非齐国之人,只不过是和齐侯有了约定,要来山里帮他除一只恶虎,因此才到山里来的。”
樵夫瘫倒在地,公孙树见他手脚发软,止不住地颤抖着,仍旧是茫然无措的样子,却明显没听到公孙树刚刚在说些什么。
公孙树无法,只得停在原地轻轻地唤着:
“樵子,樵子?”
公孙树连喊了好几声,终于把他喊回魂了。
“这位贵人,不要抓我回去,不要抓我回去!”
樵子慌慌张张地翻了个身,拜伏在地,磕头如捣蒜,连连向公孙树告饶这,背上的柴火都散落了一地,也没有余闲去收拾。
“樵子莫怕,我不是山下来抓你们的人,你不用怕我的,我只是想找你问些事。”
公孙树轻轻地安抚着,不停地向樵夫释放自己的善意,解释自己的来意。
樵夫听了他的话,偷偷抬头瞟了公孙树一眼,只见他满脸温和,目光纯良,不见半点凶光奸气,心下稍微松了些。
“不知这位贵人想问些什么?我知道的半点都不敢隐瞒,一定全都告诉贵人。”
“你先起来说话吧。”
“诶——喏,贵人。”
“樵子,你在这山中可曾见到过一只恶虎?那虎大概一丈高,三丈长,却是生的十分凶恶,要坏人的性命。”
“恶虎?这——不瞒贵人,我在这山中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什么恶虎。”
“没见过么——“?公孙树皱起了眉头,看了一脸茫然的樵夫,又问:
“那樵子,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奇怪的声响,比如巨大的咆哮声,或者说你见过一些很大的脚印吗?却是和梅花一般。”
“咆哮声确实有的,不过那什么劳子脚印却没见过。”
樵夫仔细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对公孙树笑了笑。
“唔——听过咆哮声么?”
公孙树抱着双手,暗自沉吟片刻,心中念道,
“这么说这虎妖便在这山上某处了。”
“不过贵人,我知道有个人一定知道你想问道那恶虎对踪迹。”
“嗯,谁?”
眼看公孙树眉头不展,樵子有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给公孙树提了一句。
公孙树听他这么一讲,公孙树立刻便回过神来,连忙问起此人。
“这山中却不止我一户人家,山上还住着一位鳏居的猎户。他平日里是和那些熊罴虎豹打交道的,若是他一定知道公子想问道事。”
“那他家又在何处?樵子能带我去寻他么?”
“这……他家却在那边那个山头,而且天色也这么晚了……”
樵夫抬手指了个方向,又朝着另一边的天空指了指,话却只说了一半。
公孙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旁边的一个山头隐没在浓浓夜色之中,而另一边,则已是“七八个星天外”了,故而他也是领会到了樵子的未尽之意——天色已晚,他不好再上山了。
而且公孙树看着这樵子手中还提着一只野兔,看样子却是给家儿老小带回去的晚饭,恐怕家里人还在等着他回去吃饭呢。
恰好想到此处,公孙树眉头一皱,环视四遭,不好意思地向樵夫问道:
“樵子,这山中可有什么歇脚的地方,可以让我对付一晚?”
听了公孙树的话,樵夫却明显显得犹豫了。
他看了看公孙树身上的甲胄,腰间悬挂的宝剑,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四周的树林,却是半响都没有搭话。
一时之间两人俱是沉默,萦绕在他们周围的,只有片刻不休的虫鸣之声。
终于,樵夫咬了咬牙:
“贵人,若是不嫌弃的话,便来我家休息一晚。”?说道这里,他顿了顿,露出了一种为难中带着尴尬,尴尬中又带着些许不安的神色来,
“只是有一处必须贵人答应下来。”
“樵子,你请说。”
公孙树看着樵夫神色,莫名其妙。
“今日我带贵人去了我家,日后贵人下山去后千万别给别人说起我家的事。”
“啊,你放心吧,我一定不说的。”
公孙树听了樵夫的话,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家给泄露出去。公孙树倒是理解他在担心什么,不过给别人说这些对公孙树自己有没什么好处,今日樵夫收留自己,他却出去泄露他的行踪,却是恩将仇报了。
不过,眼看着他犹自不信,公孙树立刻便举手起誓:
“若是到了山下泄露了你一家的行踪,天神共厌。”
听了公孙树的誓言,樵夫脸上不由放松了许多,露出了笑容,只是嘴上却说的:
“贵人,你何必如此,不用的,不用的。”
这样说了,他看着地上的柴火,又对公孙树说道:
“贵人,等我收拾一下地上的柴火,我们便走吧。”
“好,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贵人你在一旁歇着便是,你快放下吧,我来。”
樵夫附身去收拾散落了一地的柴火,公孙树见状也要去帮忙,却被他赶紧拦了下来。见他态度坚决,公孙树帮他拿起了一把柴火之后,也只好退在一边等候了。
没过多久,樵夫便麻溜地收拾好了一切,带着公孙树沿着山路向下走去。
走了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带院子的小屋子前,远远的便有一道略显粗旷的女声传来:
“当家的,你回来了吗?今日怎么回得这么晚?”
“你这身后的是谁啊?”
“啊!当家的,你怎么把豺狼往家里引啊。”
走进了就看见一位妇女正倚着竹篱望着山路,她见到樵夫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甲胄的人,慌忙地向后退去,抓住了靠在墙角的一根木棍。
“什么豺狼啊?这是我遇到的一位贵人。”
樵夫这样说着,尴尬地回头看了公孙树一眼,连忙向他解释道:
“我浑家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说些个胡言乱语,贵人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