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小时候有人跟我说过，幸福就是付出努力朝着梦想一步一步迈进的感觉，路是大地一道深深的伤痕，所以我们走的每一步都隐隐作痛。每一次努力都会那么疼，每条路都不好走，要想看到最美的风景，必须要经历崎岖，穿过荆棘，走的都是上坡路。时间太瘦，指缝太宽，总是不经意地从指缝间溜走，伸手紧握，抓住的只是空气。但是无论命运的掌纹有多曲折，努力地握住梦想，命运始终在自己的掌心里。青春是无知的，在布满藤蔓的围墙上，缓慢地攀行，回望，是散落一地的音符，被记忆沉吟着辗过，又被风卷起。天高云淡，仅有几缕洁白的云，在天空中游走，把青春塞进时间的间隙，时间卷起所有纯净的美好，留下如水的平淡。青春的容颜一直写在脸上，不断地被岁月剥落，如同花瓶被剥落所有的装饰，只剩下赤裸裸的瓶胎，纯洁如雪，不禁让人想起冬季包裹的无数的纯情。而那种愿意为了梦想不计后果的冲动就是纯情最动人的地方。冷雨打着窗子，青春总是磕磕绊绊地颠簸在前行的路上，努力总是夹杂着难以言表的痛。雨摇晃着即将溢出的泪，期盼着诠释出痛并快乐着的真谛。
北的努力换来了微小的收获，前进的脚步是那么静悄悄的，单科考试、随堂测验，北都取得了进步。北估摸着，自己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差不多可以进入班级前三十名了。
转眼，天气见凉，又是入冬的光景。这一年注定意味着即将崛起，奇迹在被创造之前没人知道那是个奇迹。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北以全班第二十四名、全校第二百七十四名的成绩完美收官。也许在别人眼里，这个成绩并不能说明一个经过拼搏换来收获的故事的意义，但是对于北，足够了。北兴奋地告诉爷爷自己的成绩。爷爷知道后并没有说什么，过了几天，爷爷给北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告诉北，骑车上学，省点时间。北想着以后可以天天带着楠骑车上学、回家，不由得兴奋到不行。
今年过年，北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献给了厚厚的习题书，爸爸妈妈还是按照往年的时间回来了。北的母亲听到北说下学期要努力进入全班前十名，说老师说进入前十名就能考上好大学时，不禁红了眼眶，偷偷背过去拭去泪水。今年的冬天，北村没有下雪，却年味依旧。以前那个过年天天跑出去玩得找不到人影的孩子，现在已经逐渐成为往返在书店和家的路上的少年。不知不觉间，就这么长大了。也许是妈妈一句简单的“你又长高了”，北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长大了。如今的北已经一米七几了，那辆爷爷买来的自行车，北骑它带着楠去书店或者回家，虽然有几次楠也受到“大中锋”的邀请去别的地方玩，而北只能独自去书店的自习区看书，但是北也渐渐地习惯了。
冬天，就这么快地过去了。高一下学期的战斗号角即将吹响，北的努力温暖了整个季节。开学的时候，北村的树有些已经长出新的枝叶，北骑着自行车穿梭在这里，默默无声。直到高一下学期的前半段北的成绩一直都在上升，数次的考试，北都能将自己的成绩稳定在班级前二十名，根据学校的排名来看，推测北的高考成绩也可以达到一本线附近。那些晚风拂面的安静深夜，北多少次坐在院子的墙头上，往北眺望，他告诉自己，一切的努力都会有回报的那一天，对北村以外世界的向往萦绕在北的心里。
转眼五月，日子依旧是那么平淡而美好。一天，晚自习最后半个小时，北正专心致志地写着作业，班级里鸦雀无声，旁边的彤用胳膊捣了捣北，北不耐烦地说：“干吗呢？没看见我做题呢？”北连头都没抬，就听到彤弱弱地说：“北，你看……”北抬头看向彤问：“什么呀？”只见彤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北侧过脸朝窗外望去，一个人靠在走道的栏杆上，没错，是他，那个骚扰彤的小混混。北心里明白了。“他是怎么进来的？”北问彤。彤已经快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不知道……”“怎么办？”北低声地问彤，也是低声地问自己。北看看时间，差不多还有二十多分钟就放学了，正准备和彤商量对策，却看见彤已经趴在桌子上偷偷地哭了起来。北沉默了一会，找前排的杨晨要了一张纸巾，等彤抽泣的声音渐渐小了些，北把纸巾递了过去，说了一句：“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吗？你打算就这样躲下去？”彤接过纸巾，轻轻地对北说：“我是害怕他再伤害我的朋友。他以前……”“好了，好了。”北打断彤的话语，呼出一口气，“你先看书，放学你跟着我走就是了。”说完北就低下头一脸凝重地继续做题。彤红着眼眶，甜甜地一笑：“嗯。”前面的杨晨似乎听到了些什么，回过头问：“北，什么情况？”北头也没抬地说：“你能不能别操心？”“话不能这么说，你是我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吧，怎么了？”“你很烦。”杨晨一撇嘴，看看彤也低着头，说：“那你有事就说啊，别见外哦。”说完自己转过头去。北面无表情，还是在练习册上做着题目。那个时候杨晨在北的眼里就是个自来熟的逗货，虽然人也好相处，可北总是觉得和他缺少了些感情的默契。全身心投入学习的北直到下课铃声回旋在八中的上空时才从习题的海洋里游出来。北大概猜到了接下来的一番情形，看向彤，彤早就坐立不安地期待着北的“指令”。北看向窗口，那个人早已不耐烦地徘徊在走廊上，时不时朝班里窥探。随着下课铃的响起，班里的同学开始沸腾起来，大家有的站起来收拾书包，有的伸着懒腰，有的开始大声讨论起来。北突然灵机一动，对彤说：“你赶快收拾书包，看能不能跟着人群混出去。”“好，好。”彤连声答应，迅速地收拾起来。北看彤收拾好了，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走出教室。北一瞥窗外，那个人还在左顾右盼地找彤，北见机迅速起身，对彤说：“跟紧我。”这时北突然看到杨晨也准备走出座位，机智的北一只手抓着彤的衣袖，一只手突然搂向杨晨，“小晨子。”杨晨有些吃惊地看着北：“小北子，你没事吧？”“你刚刚不是问我怎么了吗？我们一起出去，我和你好好说。”说完把杨晨一搂，自己侧低着头，北心想，跟着杨晨出去，让他做自己的一个掩护，看能不能不被那个人发现。三个人就这样走向门口，杨晨对北说：“你真奇怪，刚刚叫你说你不说，现在又拉着我说，说吧，什么事？”“你别急嘛，你不是说有事就找你吗？我刚刚没事，现在有事了嘛。”北用余光看着外侧的走廊，那个人还在往里面看。说时迟那时快，北拉着彤，搂着杨晨，大步走出教室，迅速地背对着那个人，朝前面的出口走去。彤和北贴得很紧，手抓着北的胳膊，短短几秒的时间，三个人就走到楼梯口。三个人前后转身下楼，北长叹一口气。杨晨还在不停地问：“什么事，什么事呀？”北仿佛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般，告诉杨晨：“刚刚有事呢，现在没事了哈，谢谢你啦。”“什么呀？”杨晨一脸疑惑，彤也低头笑了起来。三个人就在杨晨无休止的询问和北无休止的敷衍打岔的对话里一步步走下楼梯。
眼看就要走出教学楼，正当彤真正地放下心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拉住彤的肩膀，往后一拽。也许是发生得太突然，彤猝不及防，被拽得“啪”地一下摔坐到了地上，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北和杨晨不约而同回头看去，那个人一脸愤怒地站在后面。就在一瞬间，北看到摔到地上的彤，还没等彤坐起来，北就一步走到那个人的面前，怒目相对，大吼一声：“你干吗！”杨晨见状，赶快扶起彤。彤站起来，一下子跑到北的身后，狠狠地抓住北的衣服，往后拉，暗示北要冷静。那个人见彤站起来跑到北的身后，抓住北的衣服，就一把上去抓住彤的手。“你放开！”彤大叫起来。北见状也一把抓住那个小混混的手：“给我放手！”那个小混混听了，蛮横地说：“你给我放手，我数到三。”北一脸不屑，紧紧地抓住那个小混混的手腕。“一……二……”北没有一点放手的意思，那个小混混还没数到三，突然一拳就打在了北的脸上。突然的一拳让北有些招架不住，北闭着一只眼，想也没想，用另一只手“啪”地打在那个人的脸上。双方互挨一拳，两个人同时放开手，一场避免不了的架，开打了。
杨晨赶快将彤拉到一边，那个小混混经常打架，下手狠毒，拳拳都打在要害，几个回合下来北就面露痛苦的表情。周围渐渐围满了放学的同学，北被动地挥舞着拳头，那个小混混嘴里还不时骂着难听的脏话。突然，小混混重重的一拳打在北的鼻子上，鲜血向瀑布一样喷出来，北痛苦地发出“呜呜”的声音。还没等北反应过来，那人对着北的小肚子又是重重的一拳，北捂着肚子，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杨晨对着围观的同学大喊：“去叫老师啊！”彤流着泪跑到北的身边，扶起北，哭着喊道：“北，你怎么样？”那个小混混一脸阴笑，带着胜利的恶毒的笑容，走到北的身边，蹲下来，一把揪住北的衣领。彤赶忙上去死死抓住小混混的手，小混混将北的脸贴近自己另外一只拳头，做出要打出最重一拳的姿势，狂妄地说：“让我来告诉你碰老子女人的下场。”北已经无力抵抗，脸上沾满了鲜血，血染湿了彤衣服的一角。北闭上眼，等待着未知的结局。就在小混混准备打出致命一拳的时候，另一个拳头重重地打在了小混混的脸上，仿佛是集中了全身力气的一拳，小混混给打得有些晕了，他放开北，靠在楼梯上，甩着头。北睁开迷糊的眼睛，目光里，是杨晨愤怒的表情和大喘气的样子。小混混回过神，回头就是对杨晨的脸一拳，杨晨的眼镜“啪”的一声被打飞。杨晨捂着脸，小混混紧跟着一脚踹在杨晨的肚子上。这一脚踹得杨晨有些无法招架，痛苦的表情蔓延在脸上。小混混一把抓住杨晨的头发，杨晨面朝上，小混混举起拳头。北知道这一拳要是打在杨晨脸上，一定会出大事。北咬着牙，怒吼一声，朝小混混冲去，一把抱住小混混的腰。小混混不停地用胳膊肘狠狠地捅向北的后背，北使出所有的力气，两个人一并摔在楼梯的栏杆上。杨晨见北这么拼命地来救自己，也朝小混混打出雨点般的碎拳，一时间，三个人厮打在一起。就在三个人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保卫科的老师来了。
保卫科的老师简单问明白事情的经过后，了解到小混混不是本校学生，是翻墙进来的。在调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保卫科的老师拨通了医院的电话，就叫北和杨晨先在这里等医院的救护车，明天到学校保卫科交代情况，又带着彤和小混混去了学校的保卫科。老师带着小混混和彤走了以后，围观的学生也渐渐散去。北和杨晨坐在楼梯上，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脸，不禁都哈哈大笑起来。杨晨告诉北这是他第一次打架，北问他为什么会出手，杨晨笑笑说，不忍心看着朋友被欺负。两个人都清楚，在八中这样的重点高中，打架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情节严重的是要被劝退的，就算不劝退，在学校和社会人员发生斗殴事件，再怎么说也是要被警告的。北没有想这么多，只是两个人，因为一拳头的感情而成为好兄弟了。就在两个人都浑身疼痛地靠在楼梯上笑着谈天论地的时候，楠惊恐地从校外的方向跑了过来。
什么都没说，看到北满脸的血迹，楠捂住嘴，哭了出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了？和谁打成这样！我陪你去医院！”“老师叫了救护车。”“你到底怎么了？和谁打成这样！”“回去和你说行吗？”楠告诉北，她在门口等北，等了很久北都没来，正好听说学校里有人打架了，保卫科的老师都去了，说好像是八班的三个人打了起来。楠不由得心一惊，跑来一看，果然是北。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在医务人员的搀扶下，三个人一起上了救护车。上车前，杨晨还对北调皮地说：“小北子，你可以啊，身边漂亮女孩这么多。”北疲倦地一笑：“怎么，羡慕嫉妒恨啊？”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在医院包扎完，杨晨的家长接走了杨晨，北则在楠的陪伴下离开医院。路上，北告诉了楠全部的情况，本以为楠会狠狠地责怪自己，可是想不到，楠只说了一句：“这才是男子汉嘛。”北欣然一笑。楠不再问北打架的细节，只是一路上问北疼不疼要不要走得慢些。北看着楠，心里暖暖的。
回家的灯光是那么温暖，淡淡地洒在北和楠的身上。楠搀扶着北，一步一步地向家的方向走去，风时不时吹来楠的关心，那些“痛不痛”“要不要走慢点”的话语随风萦绕在五月的夜晚。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了，楠扶着北，微微喘着气，顾不上捋起散落的头发，这些画面让北的胸腔突然发热，发烫，直到融化。楠的一举一动像止痛剂般，北渐渐地感觉不到疼痛。北呆呆地看着楠，楠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生怕有什么异物。北抬头看一眼她散下的头发，想伸手给她理一下微乱的长发，慢慢地抬起手来，最终却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在昏暗的光线面前，睁开两眼，只为记住你的脸。
一路上，北忐忑着，滚烫的胸口死死地憋着那四个字，多少次，北差点就将这四个字脱口而出，可惜到了家门口，北还是只说出了一句“谢谢，再见”。楠微笑着朝北挥挥手，告诉北这几天就别那么拼命学习了，多休息。北也微笑着挥手答应，转身进门的时刻，他默默地说出了“我喜欢你”。
在医院经过包扎，看上去也没有那么狼狈了，北装出没事的样子，告诉爷爷自己是上体育课打球的时候被同学不小心撞伤了。爷爷什么也没说，颤颤巍巍地转身走进了房间。
第二天，北和杨晨在议论纷纷里走出班级，保卫科老师、班主任、教导主任、副校长，在办公室里和两个人谈了一个多小时。北清楚，也承认，架是自己打的，祸也是自己闯的，北只是希望可以减轻对杨晨的处罚。经过调查以后，学校最后还是给出了定论。北和社会人员斗殴，严重破坏学校秩序，给学校带来了极坏的影响，给以记过、叫家长和全校通报批评的处分，并被告知如有下次就做劝退处理。杨晨参与斗殴，不是主要闹事人员，给予警告和全校通报批评的处分，如有下次，情节严重也做劝退处理。于是在这个星期的大会上，北和杨晨的名字回响在操场的上空，着实让两个人“火”了一把。
从此，老师对北的态度完全变了一个样，甚至索性将北、杨晨、彤调到最后一排。在这个以成绩论英雄的八中，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愿意知道，对“英雄”的定义到底是怎样。那些跟北关系一般的朋友也开始对北敬而远之，似乎觉得和社会上的小痞子沾上关系的都不是好人。一时间，北很痛苦，但是杨晨却和北的关系越来越好，北也渐渐发现，杨晨原来也是够义气的好男人。尤其是彤，自从那件事以后，对北似乎也产生了另一种感情，说不清，道不明。其实不管是老师的态度，还是同学的态度，北都不在意，打架事件过去快一个星期了，北一直都没有叫爷爷来学校，每次老师提醒北，对北的惩罚措施里有叫家长这一条时，北总是搪塞。可是北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恰逢五月中旬，学校又要举行期中统考了，老师一时间也没有闲心过多留意这件事，毕竟这次考试成绩是要班与班之间比较的，老师们自然非常重视。
老师的态度突然转变，同学们避之不及的举动，担心爷爷知道后的反应，种种因素对北学习的干扰一下子多了起来。身体上的疼痛尚未完全消除，加上这件事在学校里传开以后，全校流传着各种版本的故事。大家似乎都知道了，北和那个小混混是因为都喜欢彤而大打出手，北打不过小混混，叫杨晨这个帮手一起打。在八中那样的重点高中里，打架这种事可是大新闻，对于天天苦读书的学生而言这是最好的谈资了。随着故事越传越离谱，大家似乎都知道了彤是大美女，所以经常会有陌生的男生，不管是高一还是高二高三的都来八班门口看彤，顺便看下为美人大打出手的北。渐渐地，彤收到的莫名其妙的纸条、信件也越来越多。一时间，北被搅得心烦意乱，学习效率也大幅下降。
果不其然，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北的退步也让人吃惊，全班第四十六名，按照全校排名的预测，这个排名，只能上个三本。紧跟着的家长会，愤怒的老师单独把北的爷爷留了下来，新账旧账一起算给了北。老师嘴里说着“动人婉转”的北打架被记过的事和北“惨不忍睹”的成绩以及这个成绩背后那“穷途末路”的未来，说着这样的学生是如何有无限的可能成为八中这所重点高中的害群之马以及未来社会的不安定因素。爷爷的嘴角抽搐着，苍白的胡子随着抽搐的嘴微微颤动，手微微抖着，双眼瞪着，紧咬牙关，一言不发，面红耳赤。北看在眼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师还在“眉飞色舞”地讲述，叫爷爷加强对北的教育，一再强调八中这个重点高中是绝对不会允许北这样的学生存在的，老师似乎都讲累了。最后老师说谢谢北的爷爷对自己工作的配合，这次谈话结束后，千万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北的脸上，爷爷一眼都没有看北，转身走出办公室。北低下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老师马上话锋一转，跟北说这是为了让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防患于未然等等。北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老师，转身走出办公室，去追爷爷。
爷爷颤颤巍巍地走在前面，北跟在后面。北看着爷爷略微弯曲的后背，心里就像针扎一样难受。爷爷走到楼梯口，迈着碎步蹒跚地下楼，北赶快上前搀扶，爷爷用力将北推开，一个人默默地下了楼。北生怕爷爷腿脚不利索会摔倒，在后面保护着爷爷。爷爷就这么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地往下走，走到累的时候，还会停下来喘一会。当走到最后一段台阶的时候，爷爷只能扶着楼梯的把手一阶一阶地往下走。北实在忍不住，上去一把搀住爷爷的胳膊，爷爷还是将北推开。这次北死死地抓着爷爷的胳膊，眼里充满了泪水，可爷爷还是一眼都不愿意看自己的孙子，用低沉的声音吼道：“你给我放手！”北强忍着泪，就是不愿意放手。“我叫你给我放手！”爷爷愤怒地再一次吼道。北不放。“放手！”说完爷爷使出全身的力气，转身用两只手全力地推开北，北被推开了。在北惶恐的眼眸里，失去重心的爷爷，摔下了楼梯。被推开的一瞬间，北看见爷爷的眼眶也是红的。
“爷爷！”北赶忙从楼梯上大步跳下去。
如果说命运就是心念一转的轨迹，那爷爷红着眼眶看北的一眼也许就是那淡淡的轨迹。命运从心底抽走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力气就从被打开的缺口流出来，舒展的身体缓缓贴着墙壁折叠起来，被光留在后面的影子是一块辨不出的形状，而这形状也许就是命运的模样。我们的故事颠沛流离在这素颜朝天的城市里，那些洗尽铅华的容颜，在命运的齿轮翻滚中，全部沦陷。擦肩而过的人，各自辗转在不同的命运里，各自匍匐在不同的伤痕中。我常常在想一个问题：是命运决定了我，还是我决定了命运？很多人说从你流着眼泪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命运就让人生斐然成章，我们无论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以怎样的方式演绎生命，终归逃不过那命运的剧本。有的时候我们无法驾驭命运，只能与它合作，从而在某种程度上，命运使我们引导自己前行的方向。我们其实并不是心灵的船长，也许只是它闹闹嚷嚷的乘客。北很清楚，当爷爷摔下楼梯的那一刻，执笔写下自己命运的人已经改变。有时候写下我们命运的人其实并不是什么神或者上帝，而是那些和我们有关系或没关系的人。
其实想想也挺有意思的，爱德华·罗伦兹笔下的“蝴蝶效应”，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而如果不是楠这只蝴蝶在他的生命里挥动了几下翅膀，也不会有北在八中这块地方刮起这一阵龙卷风。我们不可能回到以前用改变过去的方式来改变未来，我们需要的是正确地把握当下，也许，以后的结果就会趋向好的方面。你大可相信，所有的结局都是最好的安排，但是你倘若走错一步，可能短时间你无法发现那个后果，而几十年后断送的，也许就不仅仅是你的未来，而是更多。
就在爷爷摔下楼梯的瞬间，北开始仇恨这个老师，仇恨这个学校。这点小小的仇恨也许在匆忙的过往中只像蜻蜓点水般，但对于北来说这足以改变他的整个世界。
所以故事和诗，
你更喜欢哪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