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始料未及的欢喜,也是我从此以后的无所畏惧。
——题记
黑白番外<1>初识
周围的一切景物,令人感到不安,有些植株早已被那些腐烂的气味侵蚀的一干二净。辞秋下意识地用双手抓紧了身边的破袋子,提起了几分谨慎。就在她什么都还没察觉过来时,突然发现自己开始呼吸困难,眼前的景物皆为朦胧状态。
辞秋扔下手中袋子,眉间突然皱成一个川字。
在原地大喊起来:“哪儿个挨千刀的敢偷袭你小爷我?”然而,回应她的尽是四周无尽的风声与寂寥无人。
现在的她全身没有丝毫法力,放在凡间,也只是凡人,根本毫无利用价值可言。
辞秋猛然想起什么事情,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好。
妤晚方才还站在自己身边,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真的是奇了怪。不是陆瑶在作祟,那就必定是千年的死对头,水鬼在作祟。
反正两个中,其中必定有个挨千刀的想捶死自己。
辞秋微眯着眼,手中的破烂袋子逐渐失去了影子,她意识开始模糊起来,脖子却被一阵黑漆漆的雾笼罩着,紧紧的抓着脖子,呼吸越来越艰难起来。
渐渐的,辞秋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不听使唤,还好周围没有什么物体可以给她抓,否则,她真的就不知道随手抓起什么东西,就往嘴里塞了。
忽然,外界的一股力量将她的左手抬起,指尖瞬间化为锋利的刀刃,朝她的右手划去。只是听见一声凌厉的惨叫,辞秋右手瞬间被划出了一道似浅非深的伤口,鲜红的血不断的从里边涌出。
辞秋咬着牙,强忍下心底的疼痛感,用最后的一点意识撕心裂肺地喊出最后一声:“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哎姑娘,醒醒呀,要跟我去忘川河了喔。”闻言,辞秋缓缓从沉睡中醒来,她惊吓的摸了摸自己的全身,没有伤口。一旁躺着的是鲜血淋淋的女人,已经被伤得面目全非了。
周身充满着被鲜血浸染的天蓝袍子,在泥泞的草垛中漾开,女人的脸,早已被自己指尖的把利刃,划得皮开肉绽,脖子间带着的长命锁,也已经被不知名的灵力给震得粉碎。
辞秋这才回过神来,抬眸,死死地眼前白衣服的女人,发现,她穿的很保守,眉间的那鬓雪花在漾开,头上带着一个长筒帽子,帽子上提笔着一个“白”字。女人笑着问她,可以走了吗。
此刻,天空中顺势落下了几滴淅淅沥沥的雨点,冰冷刺骨的寒风凛冽在辞秋的耳旁,她已经感受不到那冰凉的感觉了。
辞秋隐隐约约知道,那边躺着的女尸,就是自己。
也就是说,现在的她是魂体状态,即使是转世重生,那也根本不可能在归回仙神,再次位列仙班的那位太子殿下了。
她逐渐垂下眸子,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天上落下来的雨水顺着她的魄体,穿透过去,滴下来。现在的她分不清哪个是雨水,哪个是泪水了。
白衣女人很费解,手中抓着一条粗大的链子,嘴间还耷拉着一条极长的舌头,含含糊糊地不停催促道:“不就是自杀么,没必要死后还哭哭啼啼地,真是令人费解。走吧,跟我去忘川河。”
辞秋闻言,猛的将头抬起,死死地盯着她,神情似笑非笑。白衣女人伸出手,自忙自地给辞秋拷好手铐,没有理她。
一路上,一鬼一魂谁也没有说话,基本都是沉默寡言。途径路过许多的地方,小摊贩,基本都是鬼魂在卖,压根看不见一个活人或者是神。
这种凄凉令人压抑的地方,让辞秋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与陌生。
她不是害怕,而是不甘。
她明明还没有完成四百年前定下的目标,击败妤晚的道路。自己却先行一步,比她更早的来到鬼门关,转生。辞秋真的不知道,这是讽刺,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只希望下辈子能投个普通人家,安安心心的再过完一辈子。
跟着白衣女人行走途中,经过一个分汤的地方,许多魂魄排着队要汤。中间簇拥着的地,那里坐着一位老人家,手拿汤勺搅拌着锅里的清水,不知道她伸手加了什么配料进去,一加就是一大把,将里边的汤调成了另一种颜色。
辞秋不禁开始为那些魂魄担忧起来喝的汤了,会不会喝了以后魂飞魄散?想到这,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白衣女人领着辞秋,路过那地方,顺便停留在分汤的那里,随手拿着一碗汤就递给辞秋,清凉的声音划过辞秋耳畔:“喝了它,下辈子,再好好过。”
辞秋不语,接过汤,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而后,老人家都没来得及阻止,她便喝完了。须臾,老人家缓缓道:“无常啊,这小姑娘可能过不去鬼门关。”
白衣女人道:“为何?”
老人家道:“她在凡间的肉体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忘川河水,对她的记忆消除,似乎没有用。”
白衣女人道:“卧槽?我没仔细看。孟老人家,您别吓我,我这人经不起吓。”
老人家拿起汤勺,笑呵呵地举着为下一个魂魄舀了一碗汤,接着道:“你看她的魄体,是十分罕见的冥黄色,正是被不知道什么样的灵力逼迫出来的。”
那是四万年前,冥界驻守,十殿阎罗之一的楚江王才存在的魂体冥黄色。而这楚江王,早已在三万年前不知所踪,十殿其中的卞城王派人四处搜寻奔波,都没能找到楚江王的下落,冥界的转生奏折也没有记录。
闻言,白衣女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辞秋的身上,果真在她的腹间微微透露出来一点暗黄色,那是冥界鬼君的唯一标准颜色。在其他的鬼身样本,就算是陆瑶身上,也根本没有。
“按照您的意思,也就是说,鬼门关,以及冥河都不愿将她渡去凡间了?”白衣女人俯首总结。
辞秋闻言,突然出声:“为什么不渡我?”
老人家拿着汤勺,被辞秋的举动吓到,吃了一惊,随即道:“现在的青年人啊。”言罢,便没在搭理辞秋,继续分她的汤。
辞秋还想再从孟婆那里,问些什么,却被白衣女人给硬生生拖走了。
辞秋转眼瞪着白衣女人,不满道:“你拦我做什么?冥河怎么不渡我去鬼门关?”
白衣女人从侧脸,悄咪咪地撇了她一眼,十分随意撒开手中的铁索链,悠悠哉哉地坐到河边,一语不发。
辞秋本人就不自在了,撒开链子的她不跑,反而过去粘着白衣女人:“你倒是说啊,把我带来鬼界却不告诉我原因,你这是个怎么一回事?”
“嘿呀,你还不应我了你。”
“你看看,让我喝汤,我也喝了,味道简直堪比茅房水。”
“这汤喝了有啥用?会不会拉肚子啊?能不用砍柴就填饱肚子?不是,你倒是跟我说句话啊。”辞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简直就是一个纯粹的话唠在世,唠的白衣女人都想把她捶死。
……
良久,白衣女人缓缓道:“你是怎么死的?”
这张嘴的第一句话,就这么直白,辞秋直接呆了,说实在的她也不知自己怎么死的,死的极其离玄巧妙。
辞秋闻言,瞬间安静下来,没有在说半句话,白衣女人也反应过来,又悄悄地撇了眼,她身边撒手坐着的小人,轻松又道:“罢了,冥河不乐意渡你,我渡你。”
辞秋浑身带着刚刚被白无常一系列强硬套上的手铐。她抬眸微微眯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蔑笑道:“就你?拿着两根铁锁链?怎么渡?”
白衣女人伸展了全身,顺着河边站了起来,笑道:“笑话,我可是白无常,专拉魂魄进鬼门关的大佬,不说人人认识我,至少冥界的每一只鬼都认识。”
辞秋微眯着眼眸,眼神中存在的全是迷离与黑暗,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了吧,魂飞魄散也好,别太白费力气了,冥河都不乐意渡我,你又白费个什么劲?刚刚你不是还沉默寡言吗,怎么这会又变得如此多话?”
白衣女人不乐意了,再次坐了下来,她道:“我刚刚拉着你,不说话是因为,我还在思考你到底怎么死的。在凡间的时候,对你说话的那个语气,只是跟上司吵了一顿架,不爽罢了。”
辞秋仍旧眯着眼,眺望忘川河岸,远处的那一抹嫣红,是上一代冥君所种下的曼珠沙华。
白衣女人缓了一会劲,又道:“我给你道歉,总行了吧?”
辞秋目不转睛:“嗯。”
白衣女人道:“你在凡间的那副肉体,已经被你自己划得面目全非了,在鬼界根本用不了。而且,好像还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给侵蚀殆尽了。”
辞秋道:“所以?”
白衣女人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为她打开那道手铐,悠悠笑道:“所以,我会用曼珠沙华的叶脉给你重塑身体,至于原本的损伤程度,除了静脉破损,其他的没什么问题。”
辞秋道:“好。”
说干就干,白衣女人将辞秋扶起,让她站到冥河中央,她的手中掐着指诀。
哗然一瞬间,白衣女人身上的那件破旧的囚服变成了花白色的裙摆,在她身后漾开,完全没有了刚刚吊儿郎当的一条长舌。洁白的发冠将乌黑的长发梳在脑后,十分俊美的一个大活人。
辞秋惊喜撇过眸子,清冷的语气从中漾起:“原来你本来的样子这么好看。”
白衣女人得意道:“不数瑶大人,我在冥界,少说也是俊美的一位大人。”
辞秋摆手道:“得了,夸你一下还真的臭美起来了。”
白衣女人没在说话,指决结印完成,她道:“进。”果然,隔岸边的那一簇嫣红,像是活了一般,极速往辞秋的魄体飞来,将她围在之中。
冥河之间竖起了一道冥黄色的光柱。一股柔和的力量,在辞秋魄体内流淌着,曼珠沙华的叶脉在她周围环绕起来,形成一注明黄色的光线,直接天边那一道穴融。
辞秋又只是听见白衣女人在光柱外喝道一声:“结!”随即,应声而来,隔岸边的那一簇嫣红,往辞秋的魄体飞的更猛了。
一条接一条,一道接一道,有序井然的荡在之中。没一会,辞秋的肉体重塑完成,接下来的就是与魂魄的融合阶段,十分艰难。
辞秋知道,以冥界职守的有限灵力,是完全不可能完成这一个阶段的。就算是上天庭的帝君似乎也做不到逆天而行,否则天底下又怎会如此多的魂魄无主,最终变为与贝塔的养料呢?
“你行不行?不行就放弃。”
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我呸,你一个魂体融合好就行,别管我成不成。”
闻言,辞秋嘴角边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笑意,原本迷离的眸子瞬间充满了光亮。
“给我进去!!!!”
白衣女人歇斯底里,将那副新的躯壳,与无主的魂魄,强行与其牵引起来,光柱伴随着一道巨大的亮光,消失在天地间。
须臾,又有一束柔和的光铺天袭来,从光中降临出一颗雪白色的光点,化为一名黑衣女人,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作风。
是的。
没错,她辞秋又重返世间了。
白衣女人见状,心间上悬着的那一块巨石戛然落下。
她收了法力,敛了息,却不想魂体开始变得透明,气息开始变得不平稳,看来得多修养修养了。
辞秋还没站稳,就间接飞扑过来抱住白衣女人,不成想直接扑了个空,她诧异道:“怎么了这是?不是都叫你别救我的了吗。你还非得要救!”
“你看看你,把你自己弄成什么样了?”
“不是,我说你,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非得拼了命的救我?”
“外边不是一直在谣传什么,冥界的职守压根没有感情可言吗?你怎么不一样。”
一字一句的责怪,瞬间印在白衣女人的脑海中,她低下眸子,将头埋进辞秋怀里。恍惚中,她迷迷糊糊的来了一句:“我叫晚颜,你叫什么?”
辞秋闭了嘴,垂下头,无奈笑道:“辞秋。”
晚颜有气无力,将她的脑袋靠在辞秋怀里,缓缓道:“好,秋姐我告诉你喔,今后啊,你就是冥界职守黑无常了。管你前尘有多少旧梦,往后余生皆为利往。”
辞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细声,一字一句说道:“好好,好。我是黑无常,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陪着你一起。”
说罢,她眼底中的竟闪出一丝泪光,沿着眼角一直落了下来。
白无常抬眸瞥了眼伤感的黑无常,她居然流泪了,不可思议。
于是,趁着她不注意时,在她脸庞亲了一下,随即接着躺下来装死。
黑无常瞬间懵了,挨偷袭了当然得反击,但她恍然反应过来,悠悠的声音在白无常耳边划过:“好啊你,身体透明都是假的对吧,赶紧起来,别想装死。”
白无常抬起头,对她吐舌,又转身钻进了她的怀里,笑道:“别这样嘛,秋姐,让我再躺一会,刚刚灵力消耗太多了。我有点累,嘻嘻。”
黑无常无奈笑道:“行。就一次啊。”
白无常那软蠕蠕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好嘛秋姐~”
……
从此,忘川河边,像是多了一道风景线,总会有一黑一白的小人儿,坐在对岸上,不停眺望对面的那一抹嫣红。时而有说有笑,时而沉默寡言,但大多数时都是不言而懂,真正的懂,是不需要言语来诉说的。
白无常:“秋姐,你温柔多了,就是话少了。”
黑无常:“哪里少了?”
白无常:“不沙雕了。”
黑无常:“……”
……
白无常:“秋姐,你看这朵鲜艳的小红花。”说罢,她指了指手中的那朵花。
又道:“丢了都不给你。”
随即,她躺在黑无常的怀里,装作要扔掉花的样子给黑无常看。
黑无常笑着无奈将落下的那一朵小花接住,眸子中闪动着亮光,道:“……”
白无常:“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