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瑜看着厉渝脖子上的长命锁,不愧是德妃,因为开了瑰宝阁,叶瑾瑜对这些珠宝首饰也有一定的了解。
双龙戏珠的图案,祥云缭绕,双龙的龙眼龙鳞皆用宝石点缀,精工细作,就是李家技艺最高超的李老,也断然无法再小小的金锁上,刻的如此栩栩如生。中间的二龙戏的珠子,是用东海红珠做的,东海红珠,最珍贵的玉珠之一,但没有大的,圆润而小巧,放在金锁上的这个,已经算是大的了,可以说价值连城不为过。
“这是二十年前,京中有名的工匠秦师傅所做,所用原料,皆为最优,天下仅此一件,本是要给隋儿的,又怕他生性顽劣,弄坏了去,想着等大了再给,这一等,隋儿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德妃笑着,手在长命锁上摩挲。
“一晃眼,二十多年了。”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柩,照在德妃的侧颜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微翘的嘴角柔和了整个面部,脸颊上的绒毛被阳光晕染成柔和的昏黄色,瞳孔中折射出七彩的阳光,叶瑾瑜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的德妃,一个曼妙无双,俏丽娇笑的少女,正等待心上人的归来。一笑间,倾了芳华,乱了时光。
回过神来,叶瑾瑜不得不感慨,不愧是当年的第一美人,只是时光如梭,原先活灵活现误入人间的仙子成了冰封的美人,再不复当初的年少多娇。
“好了,厉渝第一次进宫,本宫领你们出去转转,省的以后迷了路。”
“谢母妃。”
叶瑾瑜领着厉渝跟在德妃身后,对这皇宫,叶瑾瑜并没有多好奇,在尹国时,尹国皇宫她可以自由出入,甚至若不是厉隋,她已经是尹国皇宫的女主人了。
德妃屏退仪仗队,只带了梅姑姑一人,悦歌起热了,叶瑾瑜便也没带人,一行四人,毫不起眼的在皇宫中转悠。
五步一阁,十步一楼,转眼又换了景色,假山流水,湖泊石桥,宫殿错落有致,皑皑白雪覆盖着,添了一份仙气,少了一丝人味。
偶尔遇见宫娥路过,并没有人前来打扰,德妃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白玉簪子并不起眼,身穿一袭白衣,冰冷的容颜让人望而却步。叶瑾瑜并没有穿多么艳丽的服装,银白色长袍,带着些久经沙场的凌厉,粉雕玉琢的厉渝也只是一身小黑袍,精致的小脸除了在叶瑾瑜面前,都是紧绷着的,倒是和外人眼中的厉隋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那边是皇后的寝宫,那边是柳华的寝宫,这两处不要去,尽量避开。”德妃指着远处最大的两处宫殿给叶瑾瑜介绍道。
“皇宫中大大小小的花园不计其数,最大的是隔开前殿后宫的御花园,景色倒是还能一看。”
叶瑾瑜看着美轮美奂,雕栏画栋的御花园,比起尹国御花园江南园林般的精致和一年四季的花季,景国的显然更大气一些,建筑宏伟,冬季只有各色的梅花,不过打理的很好,并不单调。
“再往那边去,是各宫主子的宫殿,哪是谁的我也不知道,乱七八糟的。”井然有序的宫殿排列整齐,整个皇宫如同一个大花园,宫殿依次点缀在上面。整天不出门的德妃对这个更不关心。
穿过大片的宫殿,是一片开阔的湖泊,已经结了冰,在阳光的反射下,投射出五彩的光晕,湖中央有一座小岛,四周的光汇聚在小岛的宫殿上,好似仙宫一般。这不禁让叶瑾瑜想起青灵湖的那个传说,不知道同样美的湖泊,是否有同样的故事。
“这里,就是雪妃的倾雪宫。”德妃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颤抖,冰冷的容颜也有破碎的痕迹,平静的眼眸透出一丝痛楚,漂亮的柳眉微微起皱。
叶瑾瑜并没有察觉,看着眼前的宫殿,她更好奇这雪妃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母妃,这宫殿就一直空下来了吗?”
“嗯,自从雪妃走后,这里就被封了,除了皇上,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里面的一切都是皇上亲力亲为,包括打扫卫生,修剪枝桠,甚至补修破损的墙壁。”
“啊?一直这样吗?二十多年?”
“嗯,自从雪妃走以后,现在也快二十年了。”
显然,这次叶瑾瑜发现了德妃的异常,看来,雪妃与德妃二人是有些渊源的。
“走吧,也快开宴了,回去还要准备一番。”
“是,母妃。”
“娘亲,我走不动了。”厉渝拽着叶瑾瑜的手,还是有些吃不消,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虽然走的很慢,但也走了这么久,之前又被柳贵妃罚了半个时辰,叶瑾瑜是习武之人,之前是有些累,但休息了一会,也没问题,走这些路,比不上以前行军时的十分之一。
“来,娘亲抱着。”叶瑾瑜伸手抱起厉渝。
“算了,等会去那边凉亭休息一会再走吧,不急于一时。”
“母妃,不会耽误了宴会吗?”
“迟一会也无大碍。”
“是。”
四人休息了一会,回了德妃的德寿宫,德妃换了一身暗紫色宫装,轻施粉黛,一头墨发被挽出云髻,威严而又不染凡尘。
叶瑾瑜也稍微收拾了一番,换下银白色长袍,穿上深红色宫装,本来随意挽住的头发被精心打理成已婚贵妇的发型,唇点朱花,黛染弯眉,整个人少了三分沙场上带来的戾气,多了两分贵气,一分阔气。
太阳沉入了地平线,宴会即将开场,德妃依旧不急不忙的在寝宫喝着茶。
叶瑾瑜抱着厉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德妃聊着天,既然德妃不急,她更没理由着急了。
终于,月上树梢,德妃终于动身去了宴会。
“德妃娘娘到!隋侧王妃到!”太监长长的通报后,叶瑾瑜跟在德妃身后进入御花园中。
抬眼望去,除了皇上皇后以及一众皇子,其余人皆已到场,包括坐在高位下首面色不善的柳贵妃。
叶瑾瑜坐下后,就看到德妃一脸面无表情的坐下,理都没理对面脸色已经黑了的柳贵妃,然后跟旁边的不知那宫的妃嫔聊着天。
“德妃娘娘倒是身娇肉贵,让我等坐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柳贵妃终于忍不住了,虽然知道不能得罪德妃,但她仰仗身后娘家的势力和自己在宫中的地位还是可以说一说德妃的,但也仅此而已,谁也不确定德妃会不会突然使用圣旨。
“柳贵妃真是说笑了,各位等的是皇上和皇后,和本宫有何干系?”
“那德妃娘娘不知道宴会已经开始了吗?来的这么晚,真是有失皇家体统。”
“柳贵妃又是说笑了,皇上不来,谁说宴会开始了?既然没开始,就算是不晚,何来有失体统一说?倒是柳贵妃小题大做了。”
“哼,那之前的暂且不提,来到后,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
“呵,怎么柳贵妃什么时候成了宫中的管教嬷嬷,谁的礼数都要管上一管了?”
“你!再怎么说,你见了本宫都是要行礼的,这个任你巧舌如簧,也不能改的。”
“那可不一定,你说呢,柳贵妃。”德妃喝了一口茶,贵妃二字特别加重语调,提醒她,她这个贵妃在不在这个位置上,不过她一句话的事,柳贵妃气的只能端起茶盏,狠狠的喝了一口茶,降降火气。
二人还算是有些分寸,声音很小,旁人根本听不见,面上除了柳贵妃一时的变色,并无异样,让叶瑾瑜自愧不如。
正说着,皇上携皇后来了,身后跟着一群皇子。
厉隋坐在叶瑾瑜身边,两人中间多了一个厉渝,让厉隋十分别扭,而且叶瑾瑜只记得喂厉渝,两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就是没有厉隋什么事了。
“瑾娘,吃这个,我把刺都挑出来了。”有了上次宴会的教训,厉隋识趣的夹了一块鱼肉,剔好鱼刺放进叶瑾瑜的盘子中,有些讨好的瞅着叶瑾瑜,跟上次的态度有天壤之别。
“嗯,厉渝,你想不想吃?”“厉渝想吃,这些娘亲。”转眼间,鱼肉进了厉渝的肚子,看的厉隋嘴角直抽,恨不得现在就把厉渝这个小崽子扔出去,不过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鱼肉好好吃,亲亲娘亲。”
“厉渝真是乖宝宝,喏。”
厉隋看着叶瑾瑜低下头,厉渝亲了叶瑾瑜的脸,捏碎了手中的筷子。
“娘子,那是我给你夹得。”厉隋决定博点同情分。
“我知道啊,对了,厉渝想吃,你快给多挑点。”叶瑾瑜又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厉渝的盘子里,刚才还得意洋洋的瞅着厉隋的厉渝垮下了小脸。
“娘子,小孩子吃太多肉会长胖,会不好的,要多吃点蔬菜之类的,诶,我看这个就不错。”说着,厉隋夹了一大筷子绿油油的青菜放进厉渝的碗里,又成功的看到厉渝变了脸色。
“也是,厉渝,小孩子不可以挑食的,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厉渝垂着小脑袋,瓮声瓮气的答应着,高兴坏了厉隋。
“今天,是除夕,举国同庆的日子,可有人愿意上台去助助兴?”皇上提议,下面一片响应。“最优者可以得到这颗南海珍珠。”福公公揭开身后小太监捧得盘子上的红布,赫然是一颗如成人拳头大小的珍珠,价值连城。
“既然如此,小女子献丑了。”尚书家的千金率先站出来,也是一个美人胚子,灵气十足,在京都也是排的上的美女。
“夫君,你没跟我说过这个啊。”
“娘子,你没问过我啊,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
叶瑾瑜有点蒙,以前尹国的皇家宴会她也是常客,但因为是女将军,所以没人会让她上台表演,她也乐的自在,没想到这景国也有,偏偏他的身份还是隋侧王妃,有很大几率会被叫上去的。
“现在怎么办?”
“娘子有什么才艺吗?”
“行军打仗算不算?”
“不算。”
“舞刀弄枪呢?”
“哎,算了,如果一会儿真的要上台,我弹筝,你舞剑,糊弄过去再说。”
“夫君这是嫌弃妾身了?”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娘子这么好,为夫哪会嫌弃呢。”
现在厉隋和叶瑾瑜越来越习惯这种平民夫妻般的生活,轻松自在,但在别人眼中就是没有尊卑,是大不韪。
“娘亲,娘亲,那厉渝呢?厉渝也想和娘亲一起。”
“没你的事,一边去。”厉隋挑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叶瑾瑜的盘子里。
“娘亲~”
“好吧,那厉渝会什么呢?”
“厉渝会吹箫的哦,厉渝吹的可好了呢。”
“那好吧,我们先出去练习一下吧,省的上台出丑了。”
“那快点吧,已经有人开始表演了。”
三人走到御花园里,厉隋让暗一去德寿宫拿了一把筝,和一只箫,宫中没有皇上的允许,是不许带剑等武器的,叶瑾瑜只能捡了一根树枝。
“选哪首曲子?”
“厉渝会什么?”
“娘亲要舞剑,那厉渝会《八面埋伏》,可以吗?”
“当然可以,夫君,你会吗?”
“还没有你夫君不会的。”
“爹爹吹牛。”
“你…”
“好了好了,我们快开始吧。”
商议好曲目,三人开始练习,事实证明,虽然厉渝只有两岁,但是吹的箫还是很不错的,更何况还有厉隋在,叶瑾瑜选了一套比较花哨的剑法,这还是当初她初涉剑道,就是为了好看才学的,这么多年没派上用场,现在倒是有了大用。
初次合作,还算默契,三人匆匆试了三次,算是差不多了,只能先回去了,毕竟宴会上离开时间太长,被别人注意到就不好了。
现在台上一个有名的才女现场作诗一首,折服无数才子,叶瑾瑜是一句没听明白,小时候爹爹给她专门请了夫子,没撑半个月,气走了仨,后来被秦海陌领着才学了点字,让她作诗,还不如让她跟人打一架。
等叶瑾瑜快要睡着的时候,重头戏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