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世界顿时安静下来,钱氏瞪着一双死鱼眼,死死的盯着里正,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不是同床共枕的夫君。
“你……”
再说,里正没有动过手,这是第一次,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瞧着钱氏的眸子,心有些发虚。
可这巴掌都已经下去了,哪里还有收得回来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板着脸教训钱氏:“反了天了还,闹到这里来!你是不是要我休了你呀?”
本来嘛,钱氏就受了委屈,觉得里正和叶瑾瑜有一腿,里正的一巴掌,就等于是在火上浇油,如今不想着灭火,反而再来扇风。
这不是在引火自焚吗。
“杨开善,你不要脸,你,你不得好死!”钱氏指着里正的鼻子,破口大骂,那模样就像要吃人的一般。
叶瑾瑜实在不明白,钱氏为何就是认定了她和里正有染,不停解释还直接闹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钱氏目光通红,慢慢的移到叶瑾瑜的身上,那么一瞬间,就仿佛点燃的炮仗,只见她一跃而起,朝着她的身上扑上去。
叶瑾瑜没有心里准备,被她扑到地上,身上被她撕扯着,耳边传来她的怒骂:“贱人,我要杀了你,让你抢我的男人,不要脸的小娼妇。”
里正一见,心惊胆战的,如今的叶瑾瑜是他的财神爷呢,他恨不得供着,钱氏居然动手打人,他二话不说,急忙抱住她作怪的双手,将人拖到旁边。
钱氏奋力在抵抗,嘴里所骂的话语越发的难听恶毒,荷花和小草到底还是半大的孩子。
躲在旁边瑟瑟发抖,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钱氏挣脱开里正的钳制,再一次朝着地上躺着的叶瑾瑜身上扑,这一次,还没有碰到她的半片衣裙,就被沈自清给一脚踢开。
就这一脚将人给踢出去的姿势和力道,就让叶瑾瑜看得傻眼。
事有那么凑巧,沈自清冲进来就是一脚的时候,她碰巧抬起头,看见了。
沈自清将钱氏给踢飞后,回到了叶瑾瑜的身边,一把将她给抱起,飞快往外走。
叶瑾瑜看着沈自清的侧脸,线条完美,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看到沈自清翩翩公子的模样。
不,不可能的,这只是一个傻子呀!
钱氏被踹翻在地上之后,哀嚎的声音更大:“我的命好苦啊,所托非人不说,如今要被人给杀了,还没有个人来帮我伸冤,我死了算了,死了还可以让阎王给我伸冤啊。”
叶瑾瑜的注意力被钱氏给打算,她拍了拍沈自清,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沈自清站在那犹豫了片刻,还是听了她的话,将人放了下来,不过,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他的愤怒。
听见钱氏还在哀嚎,他突然举起一张凳子,朝着钱氏的身上丢上去。
凳子是木头做的,不大不重,可若是丢到人身上去,虽说弄不死别人,却是真的疼。
钱氏嗷呜叫了一声之后,头一歪,晕了过去。
里正一瞧,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指着沈自清的手在不断的发抖;“沈自清,你,你杀人了。”
叶瑾瑜皱眉,睨了里正一眼,只知道嚷嚷,自己的媳妇的安危倒不知道被放到第几位去了。
沈自清撇嘴:“她又没死,你喊什么呀,我是看她太吵了,让她不要吵而已。”
里正这才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确定钱氏真的只是晕过去之后,这才松口气。
“吓死我了。”
叶瑾瑜看着沈自清,眼底多了几分探究,这个男人,真的是傻子沈自清吗?就算是,恐怕也不是一个傻子那么简单。
里正哆哆嗦嗦的站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要处理这里的狼藉,张了张嘴,最后想要说的话又咽下去。
他本来是想让荷花去下山喊了郎中过来的,又想,若是喊了郎中,此事怕是惊动了。
以后想要顺利的分到银子,怕是不容易了吧?
思及此,他唯有对沈自清说道:“沈自清,人是你给打晕的,你给我送回到我家去。”
“不去。”沈自清满脸厌恶:“太臭了。”
里正:“……”
他的婆娘被一个傻子给嫌弃了,这就等于自己也被傻子给嫌弃了,他哪里能够开心的来呢。
“沈自清,若是你不给我送,那你打人的事情,怕是会被人给知道,若是报官,你被抓了起来,你就见不到瑾娘了。”
叶瑾瑜:“……”不得不说,里正可真够小人的。
沈自清看了看叶瑾瑜,又看了看钱氏,最后嘟着嘴:“哼,真是臭死了,以后我不让她上山,见到她上来就推下去。”
里正:“……”
叶瑾瑜:“……”
偏偏叶瑾瑜口不能言,不能教他做事不能太过于激烈,反而是里正说道:“你的法子好,不过你可以放心,以后钱氏不会上来找你们的麻烦。”
叶瑾瑜坐在那没有动静,脸色却是阴郁的难看,里正怕待下去,她会将他的一两银子给要回去,毕竟钱氏这么一弄,弄烂了不少的家什,若要他赔偿可怎么办。
他和沈自清两人轮流背着钱氏回到了家中,沈自清前脚一走,钱氏后脚便转醒了。
发现自己在家中,而身上疼的厉害之后,便开始哀嚎起来,将山上所骂的那些话,又添油加醋的再骂一遍。
骂得不少的人都来看热闹。
里正被骂的实在是火气大,又是一巴掌,将钱氏给打蒙了,这才威胁道:“再哭,我就休了你,整天骂骂咧咧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要休了我?你居然要休了我?”钱氏没有想到,这男人如此恶劣,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敢这般对待她。
气得她颤抖着手,指着里正的鼻子,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里正可不希望给人解释,尤其是自己的婆娘,还有,如今这屋子外面围了那么多人,若是他将自己得了银子的事情说出去,还不知要惹来多少的麻烦呢。
“少在那烦人,你若是再闹,再骂,你看我敢不敢休了你。”里正板着脸,冷冷的瞪着她。
或许是里正的样子的确是够吓人,钱氏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看起来很是凄惨。
到底是自己的发妻,陪着自己那么长时间,今日也挨了打,里正便不想继续为难她,放轻了语气说道:“今日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往后不准去为难叶瑾瑜,明白吗?”
这件事情,仿佛就这般揭过去,里正让钱氏不要去为难叶瑾瑜,钱氏似乎也默认。
里正将外头的吃瓜群众给赶走后,他去外头找了草药来,给钱氏受伤的地方敷好。
钱氏一直盯着里正看,自己家男人自己知道,一直有起来都活得和大爷一般,平日里要求他做点事情,不管是骂还是求都不乐意。
如今却主动讨好自己,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钱氏只觉得自己的心窝子被刀子给捅了,痛得受不住,也痛得无法自拔,只想要做点什么,让自己不那么痛。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敌人疼!
里正还不知道,他息事宁人的方式,让钱氏以为是做贼心虚,反而是叶瑾瑜,被钱氏悄无声息的的惦记上。
此刻的叶瑾瑜,放了荷花和小草的假,独自一人整理着被钱氏给弄乱的绣坊。
幸亏钱氏只想打人,而不是来闹事,否则她那么多布匹,随便弄脏,便会让她有得忙。
沈自清此刻倒是规规矩矩的在外头开垦,叶瑾瑜给他的任务,平日里她在绣花的时候,他便要打理菜园子。
这是叶瑾瑜想出来不让沈自清一直往林子里跑的办法。林子后头毕竟连着深山,倘若哪一日跑出来一个大虫什么的,沈自清的小命岂不是会交代在这。
叶瑾瑜越是收拾,越是觉得沈自清的身手很好,以一个傻子来看,这样的身手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捡起一块石头便朝着沈自清的身上丢去。
石头很小,她的力道也不大,不过因为两人距离近,石头直接丢到沈自清的背上。
本以为可以看到他很快速的反应,没有想到,被丢个正着,沈自清还一脸诧异的回头,在看到是叶瑾瑜丢他的时候,他反而咧开嘴笑的傻气。
叶瑾瑜皱眉,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如此才对。
沈自清才不管她是为了何事丢的她,他便飞快的冲上去,仰着头,笑的满脸讨好:“娘子,你叫我是吗?”
叶瑾瑜摇头,扭头回了屋子。
沈自清却跟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还在说:“娘子若是因为方才的事情生气,我这就去再打她一顿。”
叶瑾瑜停下脚步,冲着他张口.交流:不准再打人。
她发现,沈自清总是喜欢打人,而且打人的动作十分娴熟,不管是用长棍,拳头还是脚,都显得十分自然。
叶瑾瑜想了想,问:你记得自己以前的事吗?
沈自清偏着头想了想:“我以往没有家,没有阿爹阿娘,后来才有阿爹阿娘。”
以前没有的?
沈自清跟在叶瑾瑜的身后,一边走一边说:“就在那林子里面,我住了几日,还有一只很大的鸟,鸟死了,我就吃鸟肉,我记得我一边吃鸟肉,我就被阿爹给带回来了。”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叶瑾瑜却已经断定,沈自清在脑子坏掉之前,或许家里富裕。
毕竟沈自清认字,会拳脚功夫,笑起来很单纯天真,倘若他家中不富裕,没有多余的银子蒙学,习武。
叶瑾瑜盯着沈自清:总之,以后不准打人。
欧阳府。
欧阳忠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京都,除开两日修整的时间,第三日,带了账本入了府。
比起离开的时候,如今的欧阳府显得有些怪异。
人人脸上不见笑容,婢女们低着头走路,对于他的出现,不曾好奇半分。
这哪里是朝气蓬勃的欧阳府?
欧阳忠厚有心探听一二,管家却及时过来将他迎进到欧阳池的跟前。
再见欧阳池,欧阳忠厚以为自己认错了主子,眼前的男子,哪里有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整个人隐约,冷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不禁吞了吞口水:“主子。”
“事情办妥了?”欧阳池淡淡的问了一句,听起来漫不经心,实际上让人浑身冷到发颤。
欧阳忠厚不禁在想,老爷这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性情变得如此乖戾。
“爷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管家在一旁提醒。
欧阳忠厚便急忙回答:“是的,主子,我们的商队从京都出发,携带着京都特有的瓷器一路往南,途径两个城池,无数村庄小镇,已经确定好了路线,并且也将沿途村庄乡镇出产的特产抄录了一份带了回来,并且还携带了少量的货物回来试卖,效果显著,货物很受欢迎。”
欧阳池漫不经心的听着,最后似乎还睡着了。
欧阳忠厚说完,站在那显得不知所措,自己办得事也算是漂亮的,为何爷会如此心不在焉?
管家见状,朝着欧阳忠厚挥挥手,让他可以退下。
良久,欧阳池睁开眸子,半垂的眼帘,懒懒的靠着,身上的酒气一阵阵的冲入管家的鼻中。
管家暗暗叹息,爷这酒喝了一宿,以至于忠厚的汇报,他也没有心思去听。
不,准确的说,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爷就变成如此。
“爷,忠厚汇报行商的进程来了。”
“知道了。”欧阳池摆手,一脸不耐。
管家见状,无奈的叹息。
门口,婢女轻声的通传了一声:“爷,蓝姨娘求见。”
欧阳池嗯了一声,管家急忙开门走出去,对蓝彩蝶拱手:“蓝姨娘你总算来了,爷昨夜又喝了一宿,瞧着精神不是太好。”
“管家,你放宽心,我会多劝劝爷的。”蓝彩蝶扭着腰肢,款款而入。
瞧见斜坐在案上的欧阳池,伟岸又英俊,略带阴郁的眸子只稍扫她一眼,便让她浑身酥软,连站都站不稳。
“爷,瞧瞧你,又喝得如此多,头疼了是吗?妾身给你揉揉。”说着,玉指已经按在了欧阳池的额头,轻柔的按压着。
欧阳池没有任何反应,保持着方才的姿态。
蓝彩蝶有意无意的将身子蹭在欧阳池的身上,手中的按压却恰到好处。任由谁都感受不出来,她这是在引诱。
欧阳池的头的确疼的让他心烦意乱,蓝彩蝶的手艺不错,他感觉舒服很多,下一刻,他却一把将她的手给抓起来,人也翻下躺椅,冷颜相对:“你身上是什么香?”
香?
蓝彩蝶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脸上却满满的哀伤,双眸讨好又哀伤的望向欧阳池:“爷,妾身这是想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