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叶瑾瑜说什么,沈自清就是摇头,还抽空狠狠的瞪了欧阳池一眼:“他那么坏,肯定会伤害你的,我才不要离开,除非他能够打得过我。”
叶瑾瑜着急的都要将沈自清给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至少不能让他遭到欧阳池的迫害。
却不曾想,平日里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到了关键时刻,却不停半句。让叶瑾瑜担心的很。
听不见她说半个字,他们两人却可如此顺畅的交流,欧阳池心底涌出一抹不耐烦,大声喝止:“你们两个一个都不准走。”
沈自清撇嘴:“谁要走了,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哪里也不去。”
对家这个字,他口口声声的说着,让欧阳池听出了一股嘲讽的味道,原本叶瑾瑜的离开就是他不可触摸的伤疤,如今沈自清一字一句的往那处撒盐,他自然是忍受不住的。
县令惯会看情况,哈哈一笑:“沈自清如此疼爱自己的娘子,是你娘子的福气呢,若不是她遇上你的话,又是哑疾,又是这般模样……”
欧阳池瞪了县令一眼:“什么哑疾?”
县令心道,敢情你还不知道这两人一个哑巴一个傻子呢?这样的身份跑来和这么两个人计较,真不知道他如何想的。
或者是沈自清冲撞了他。
思及此,县令就差没有狠狠的给自己来一巴掌了。
可不是嘛,以欧阳池这般有身份的人,不至于和沈自清这种人计较,而是他并不知道沈自清心智不全。
“欧阳老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欧阳池如何的不可一世,在县令面前,多少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他还想要知道,县令还能说出什么来。
两人走到一边耳语,县令道:“我不知沈自清如何冲撞了你,以此子痴傻的情况来看,怕是真将你给气得不轻,我若是讨了这个人情,想必欧阳老爷也不会给。”
“痴傻?”欧阳池问疑惑。
“没错,此子痴傻,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没有必要欺骗于你。”县令惯会察言观色,当下便知道他有所松动。
心底一喜,继续说道:“这两人确实是嚣张了一些,这不是架不住这和常人不一样嘛。”
县令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欧阳池冷冷的瞪了叶瑾瑜和沈自清两人,这才甩袖而去。
待人走后,县令才松口气,而他抹汗的动作,落在叶瑾瑜的眼底,让她看得困惑。
县令在花溪镇算得上是万人之下了,怎的会如此惧怕欧阳池伤到他们?
她知道欧阳池的关系网很大,在京都,一些达官贵人都要给他颜面,一个商人做到如此地步,自然不简单。
县令若是顾忌这点有所畏惧,情有可原,他完全可以站在欧阳池岸边,对付她,可是他却没有。
反而有些担心欧阳池会害了她一般,这可真是怪事。
另外,就是欧阳池。
他看起来是真的恨她呢,如此一来,她便觉得十分的好笑,他居然还有脸恨她?
“娘子,我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沈自清不知道何时,又凑到了她的跟前,正在信誓旦旦的表露决心。
见他这张俊逸的脸上写满了认真,叶瑾瑜忍不住就笑了。
这一笑,反而让她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感情,对于欧阳池,全然没有了往西的情分,唯一留下的,就只有恨意了。
这归功于沈自清。
他在不知不觉之中,渗透到了她的内心深处,恨还在,却不是全部。
她真不知道该不该感激他。
“抱抱,娘子吓坏了,我会帮你打坏人的。”沈自清突然将她给抱住,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哄着她。
叶瑾瑜觉得别扭,推开他,尽管一直在压抑,脸却红了起来,转身躲到了房内,还将门给关上。
沈自清在门口徘徊了一下,不敢过来拍门,良久,才弱弱的传来了一个声音:“娘子,我去给你买烧饼。”
人跑了,叶瑾瑜松开气,真怕他会一直缠着她。
静下来的叶瑾瑜,开始想着方才欧阳池出现的种种。她需要分析一下她的后路。
如今摊牌,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相反,还会害了沈自清。
若是要保护好沈自清的话,就必须要隐藏自己是叶瑾瑜的身份,只当自己就是沈家娘子,杨家村人士,最远的地方只到过花溪镇。
还有一个傻子相公,为了养活自己和相公,拼命的做女红赚银子。
漏洞百出。
可她却想不到更完善的方法。
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县令到底想要做什么,她不得不对这个人也起防范之心。
从他两次出手的方式可以看出来,他十分不对劲。
无缘无故送绣坊出来,现在又出手帮忙,明明很顾忌欧阳池,还是出了头,除非是有让他更害怕的事情要发生。
或者是,又更厉害的人让他这般做的。
那么,会是谁?
叶瑾瑜不敢继续耽搁下去,算了算时间,在欧阳池找上门后的两个时辰,她拜访县令。
县令府就在衙门不远的街道上,是花溪镇上比较打眼的院子。在通报后被带到了后院。
远远的看着一个女子坐在长廊内绣花,她的身后站着两个婢女,绣来绣去,很不满意,干脆丢了。
“可真是烦人,爹为何让我绣这个东西,一点都不好玩。”女子声音清脆,如百灵。
站在后方的婢女珠儿一笑:“小姐,莫要恼,我想,老爷让你做绣活,自然是为了你日后出嫁做准备。”
“要死了,你现在和我嚷嚷着什么出嫁,倘若让人听到,仔细你的皮。”女子生气,还用手指去戳珠儿的手臂。
叶瑾瑜心底寻思着,此女,怕是县令的女儿,杜慧儿了,据说此女刁蛮任性,不太好相与,她上一次领教过,的确如此。
她要找的人是县令,可不想和此女对上,转身便想要离开,却不想,被眼尖的婢女玉儿见到。
“那边的人是谁,为何鬼鬼祟祟的?”
因此,还引起了杜慧儿的注意力。
杜慧儿转眼一看,正巧看到叶瑾瑜听了玉儿的话之后转过来的一刹那。
她脸上的肉疤,可真够难看的。看到杜慧儿直皱眉头:“这人是谁啊,丑成这般模样,还好意思活下去。”
叶瑾瑜并不介意杜慧儿任何说,她低着头站着。
珠儿方才才因为失言而心有不快,见叶瑾瑜不言不语,直接认为她这是不将小姐放在眼里。
当下跳出指着叶瑾瑜叱喝:“小姐问你话呢,你胆敢不将小姐放在眼底,你说,你意欲何为?”
叶瑾瑜实在是疲以面对如此空口白牙的污蔑,朝着杜慧儿福了福身子,并不开口。
玉儿见叶瑾瑜不太对劲,便提醒杜慧儿一句:“小姐,此女瞧着态度恭敬,不像是不将小姐你放在眼底的模样啊。”
珠儿很不满玉儿的挑拨,她冷哼:“此女瞧着就不是好东西,还有,这里可是县令府,她一介草民,可以随随便便的进来?”
叶瑾瑜自己也觉得十分诧异,看门的让她直接进去找县令,没有人跟在她的身侧,怎的就如此随意了呢?
方才没有多想,现在却不得不思考这个原因,难不成,是看门的有意要为难自己?
叶瑾瑜觉得自己都有妄想症了,遇到任何事都觉得是别人要陷害自己。
玉儿拦截下正要发难的珠儿:“能够随随便便进来的人,怕都不是简单的人呢,倘若此女,是老爷的贵客,岂不是冲撞了她?”
杜慧儿蹙起眉头:“此女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叶瑾瑜走上前,终于见到杜慧儿的全貌,的确是自己之前在赵家见过的县令千金,她福了福身子。
也是在两人打照面的时候,杜慧儿已经激起这人是谁了。
“你是那个一个手绢卖五十两的那个妇人啊。”
这么一说,珠儿也想起来,那一日,就是她陪着小姐去的赵府,并且被一对哑巴配傻子的夫妻给恶心到。
“不会吧,这女人为何到了这里,也不看看我们府上是什么地方,哪里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人可以来的。”珠儿一脸厌恶的望着叶瑾瑜。
杜慧儿倒是对别的事情更奇怪:“你的脸?”
想起当初在赵府见到叶瑾瑜的时候,虽然此女嫁做人妇,可那皮相却是精致的。
身为一个女子,最是见不得比自己容貌好的女子,这也是杜慧二能够那么快认出叶瑾瑜的缘故。
“哦对,你是哑巴,你说不了话,珠儿,去拿笔墨来,让她写着回答我的问题。”
叶瑾瑜心底苦笑,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谁都愿意来踩自己一脚。
笔墨来了,叶瑾瑜只好用笔墨的方式来回答杜慧儿的话,顺带交代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一听到是要拜访她爹,杜慧儿便皱起了眉头,最近几日,她时常听娘亲的叹息,而娘亲身边的嬷嬷,却无意中透露了一件事情,爹在外面养了女人了,还送出了绣坊。
杜慧儿盯着叶瑾瑜审视了一番,对上她的脸,又犹豫了。
倘若叶瑾瑜的美貌依旧,爹或许会想收这个女人为妾也说不低谷,如今这个女人长成如此倒人胃口的样子,爹不可能送出绣坊吧?
“你来找我爹有什么事?”杜慧儿和一般的姑娘家不一样,否则也不会十八岁了依旧无人问津。
叶瑾瑜写到:“有要事请教。”
杜慧儿笑了:“你一个如此丑陋的妇人,还敢到我们府上来,大言不惭的说对我的爹爹有要事请教?你算是什么东西?”
叶瑾瑜心下着急,却也不能不管不顾的去找县令,她真觉得杜慧儿太难缠,眉头不由自主的轻蹙。
杜慧儿更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冷冷的盯着她:“你还不满了是吗,可真有意思。你还敢对我不满?”
叶瑾瑜摇头。
“珠儿,将人给我轰出去。”
叶瑾瑜想着是另找机会,还是闯到县令面前去?还未选定任何一项,就听到府上的管家匆匆的跑过来。
“可是沈家娘子来了?我们县令等了许久,你怎么跑我们小姐这边来了。”说罢,对杜慧儿拱手:“小姐,你与沈家娘子若是谈的来,待老爷见了她后,我再带去你那,你看好不好?”
尽管杜慧儿任性,在县令跟前却是不会的,再加上管家惯会左右逢源,不得罪任何一个。
如此解释下,杜慧儿顺着台阶下,就当是自己不知道叶瑾瑜是爹请来的,谁让她是哑巴呢?
跟着管家来到县令的书房门口,进去之前,管家交代:“沈家的,你的身份卑微,你可不要妄想什么,可懂?”
叶瑾瑜点头。
她能够有什么妄想?这些了一个个的都太复杂。
县令等着她,笔墨已经准备好,见到她进来,问:“你有什么要问的,尽快问,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叶瑾瑜心底便加确定,县令有什么顾虑,她提笔写道:县令帮了我一次,我很感激,可无功不受禄,与那绣坊一样,我想知道个所以然。
县令对这个女人的不知好歹很是生气,绣坊本来就是他的痛,眼看着要收入大把银子了,结果却转到了叶瑾瑜的名下,让他半分银子都捞不着。
如今她还跑来问缘故?
“你别得寸进尺啊。”
面对县令的愤怒,叶瑾瑜不慌不忙,继续写:县令大人在花溪镇上身份尊贵,若不是京都来的人,没有人可以指使得了你,我说的对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
叶瑾瑜坚定: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插手了我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居然可以压制下欧阳池!她不相信有人喜欢做好事不留名,她更担心的是那人所求,是她所负担不起的。
或者是说,她又陷入了另一波人的圈套。
“那好,既然你真的要知道,那么我就告诉你好了,此人的身份很尊贵,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在此处,并且关心你的事情,我只知道,倘若我不按照他的话去做,我的官职不保。”
叶瑾瑜倒抽一口凉气。
此人如此尊贵的身份,却要出手管她的事情,难不成,此人是欧阳池的仇人不成?
想起欧阳池的押宝,或许真是如此也说不定。那么她自然也可以利用一下此人的影响力。
叶瑾瑜提笔:县令大人,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位的目的,是让你对付欧阳池,而我,可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