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左芊秋面色绯红,却见赫连宁恪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锁,直接将新房锁了起来。
“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她有些担忧地问道,又觉得赫连宁恪做事实在是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赫连宁恪现在仍在气头上,“过分的是那个下药之人。”
“义渠兰沁?”左芊秋迟疑道:“可她并不像那种人啊。”
“应该不是她,她不可能有那种药。我觉得她倒像是被人利用了。”赫连宁恪给自己灌了好几口凉茶,方才的情形太过香艳,以至于连他都受了影响。
“你是不是又得罪什么人了?”左芊秋眯着眼看他,同样也灌了好几口凉茶。
赫连宁恪望着她,轻笑道:“想要我性命的人很多,你怕吗?”
左芊秋扭头看向那扇带锁的房门,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喘息声。
“与我无关?我为何要怕!”
赫连宁恪走到她身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从前的我从未怕过,但是现在开始我有些怕了。”
左芊秋猛然转头,对上了他那双反射了烛火的眸子。
“为什么?”她轻声问道。
“因为现在有你。”赫连宁恪抬手轻抚左芊秋的脸颊,呢喃着。
屋里的气氛十分的暧昧,隔壁还有更加激烈的柔媚之声时不时地想起。
“我怕他们会盯上你,来威胁我!”
“他们是谁?”左芊秋后退了两步,与赫连宁恪保持距离。
正在这时,新房内传来甘棠雪一声凄厉的叫声,跟着便是一声比一声还要勾人心魄的声音。
左芊秋听得头皮发麻,赫连宁恪眉头打结,他道:“我觉得下药之人肯定不是我仇人,反而是你的仇人。”
“我的仇人,只怕下的就是毒药了。”
“若此刻在里面洞房的是你我,身负重伤,命不久矣的你,会如何?”
赫连宁恪依旧冷静地分析着。
“什么人?敢闯进来!”
外头传来奈儿的喊声,左芊秋连忙跑到门口,透过门框上的缝隙,隐约看到两个人影。
“奈儿,是谁?”她悄声问道。
“姑娘,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小丫鬟隔着房门与左芊秋对话,方才甘棠雪的叫声令小丫鬟十分担忧自家姑娘。
她倒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还当是有人在欺负甘棠雪,她才叫出了声。
事实上,也差不多是欺负啦。
“我没事,你找赤芍她们一起去追那两个人,要活的。”
左芊秋吩咐着,赤芍是那些带刀女护卫的首领。
“嗯。”奈儿领命而去,整个晚秋苑便只剩下了他们屋里屋外的四人。
其他负责伺候的小丫鬟和小厮们早就被赫连宁恪之前轰出去的同时,被赶走了。
“你方才说是我的仇人下的药?我哪来的仇人?”左芊秋回身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
但迎接她的,却是一个充满了灼热之气的怀抱。
“阿秋,咱们还是出去吧,我怕再待在这里你会没命的。”
赫连宁恪一边说,一边双手不停地在左芊秋身上游走。
“你不会也中毒了吧!”左芊秋浑身不自在,这房子一点也不隔音啊!
她一把将厅门打开,随着黄昏的凉风吹进来,赫连宁恪清醒了几分。
二人立刻离开这充满了靡靡之音的大厅,正准备寻个去处之时,晚秋苑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谁会来?”左芊秋急得想跑去将院门拴上。
“来不及了!”赫连宁恪一把将她拉回,脚下一用力,带着左芊秋飞上房顶。
“吱嘎!”院门打开,走进来的是苍乐以及北松书院的学生。
“赫连兄,我们来闹洞房啦!”苍乐一手提着酒,边走边笑道。
左芊秋与赫连宁恪趴在屋檐上,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们走进来。
“怎么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啊?”有个学生问道。
“世子方才下手真狠,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回来!”又有一个学生揉着手腕道。
他们闹闹哄哄地径直往里走,走到一半苍乐忽然停下了脚步。
后面的学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撞了上去。
“苍乐兄,你怎么忽然停下了!啊!好疼!”跟在苍乐身后的学生直接被后面的人撞翻在地,他捂着被踩到的腿,不住地哀嚎着。
“闭嘴,你们听!”苍乐拉住另外两个想要进去的人。
众人不解地看向他,一时谁都没有说话,终于听清了屋里传来的动静。
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纷纷涨红了脸,谁都明白了里头正发生着什么。
“这天还没黑呢!”
“你忘了方才在堂上镇北王不是让世子跟进滚去洞房吗?”
“难道这真的是草原上的习俗?”
言罢,他们纷纷看向苍乐,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复。
“大概吧!”苍乐尴尬地道,“我也没参加过其他人的婚宴。”
“那咱们的仇还报不报了?”最后一个学生非常小声地问道。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有个学生带头离开了,剩下的也不好再留下来。
左芊秋和赫连宁恪趴在屋檐上,大气都不敢出,好不容易见他们要走了。
最后一个离开的苍乐,却在迈过院门的时候,猛然一回头,看向屋檐之上。
赫连宁恪连忙将左芊秋揽进自己怀里,然后狠狠瞪了苍乐一眼。
苍乐浑身一激灵,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逃也似的离开了晚秋苑。
四周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走了吗?”左芊秋悄声问道。
“嗯。”赫连宁恪重新按下怀里想要挣脱开来的人儿,“再等等,免得他们去而复返。”
左芊秋现在身着嫁衣,那是浑身不自在,再加上她使不出内力,若不是赫连宁恪拉着她,只怕要一点点地往下滑屋檐了。
小命掌握在别人手里,她也只好暂时屈从。
只是这个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
而且身边的温度怎么越来越高了?
这里虽然在屋子外面,但是新房就在他们身下,隔着几块瓦片,那蚀骨销魂的声音依旧能够听到。
感受到赫连宁恪身上的变化,左芊秋猛然抬起头,呵斥道:“你还不放开我!”
赫连宁恪下意识地一松手,左芊秋就顺着倾斜的屋檐滑了下去。
“啊!”
没有摔在地面上,赫连宁恪及时反应过来抱住了她,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抬头望一眼天边的红霞,赫连宁恪趁左芊秋向他挥拳头前,连忙道:“想看火烧云吗?”
“火烧云!那不就是晚霞么?”
“在我们家乡,那就叫火烧云。”赫连宁恪微笑着望着身边人,满眼期盼。
“你们那边也叫火烧云?”左芊秋似乎陷入了一阵回忆之中,她愣愣地望着赫连宁恪,忽然就感觉一只大手揽上了自己的腰。
“抓稳了!”赫连宁恪低头温柔地道,脸上噙着笑。
还未等左芊秋反应过来,她又一次被赫连宁恪带上了房顶,几个起落之间,他们已经离开了晚秋苑,来到了赫连府中唯一的一座二层建筑的房顶。
这里原是一间书阁,被镇北王买下来之后,便当做库房了。
没办法,他买了太多家当摆件了,原来的库房放不下,只好把这书阁里的书全搬到了二楼,而一楼就拿来做另一间库房。
今日整个赫连府都十分热闹,唯独这里,除了守门的小厮以外没有其他人。
而在这书阁的屋顶,能够俯览整个赫连府,当然也包括不远处的晚秋苑。
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已经再无任何建筑的遮挡。
太阳已经贴近远处的山脊了,从山那边一直延伸到身后不知多少远的一片天空,都被印染成了橙红色。
天边的云朵带着火焰般的光辉,随着太阳的一点点降落,那红光也一直在变幻着。
果真应了那句“火烧云”。
“真美!”左芊秋坐在屋檐上,看着这一片夕阳,忍不住赞叹道。
“在草原上看到的,比这个还要美上十倍。”
赫连宁恪站在她身边,两个人依旧穿着喜服和嫁衣,仿佛这红霞漫天的天地间才是他们新婚的礼堂。
这句话,左芊秋同样很熟悉,曾经也有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那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了。
她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你还记得沅妃之泪吗?”赫连宁恪坐在左芊秋身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条粉红色宝石的吊坠。
“真的有粉红色的宝石?”左芊秋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那块晶莹剔透的粉色宝石。
随即,她突然望向身边的人。
“你怎么会知道沅妃之泪?”她心底隐隐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赫连宁恪笑着捏了捏左芊秋的脸,“还没认出来吗?”
“不可能,你怎么会是他呢?”左芊秋直接否定了自己。
赫连宁恪脸色有些难看,他都暗示这么明显了,她怎么还不相信呢?
“当年,宁泽中毒之后,福欣那老妖婆认定是我下的手,处处想要置我于死地。”
“那一次我被她罚在别庄思过,可是别庄里都是她的人。”
“我饿了三天之后才逃出来,却碰上了贺当,他把我带到了云州城。”
“再后来,我便被卖到了将军府,成了一个傻丫头的小厮。”
赫连宁恪说着前尘往事,一脸期盼地看着身边的人,他的声音仿佛飘得很远,随着天边的云霞一路穿越了十年的光阴。
左芊秋记忆中那个小厮的脸庞渐渐与他重合,随着赫连宁恪的诉说,她眼中的泪花不停地滚动。
在听到他居然说自己是傻丫头,左芊秋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赫连宁恪大哭道:“秦哥哥,原来你没有死!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害我等你等了这么久!”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左芊秋喊自己“秦哥哥”,赫连宁恪总觉得她喊的不是自己。
他脸上一沉,道:“以后还是改口叫‘恪哥哥’吧,免得别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