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赫连宁恪与左芊秋一大早便赶回了云州城,就在他们离开不久苍乐上了苏府却扑了个空。
无奈他只得自己一个人回云州,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就算不为了那猫儿刺也得回去一趟。
“我们也回云州吧?”甘棠雪提议道。
“这件事毕竟是从苏府发生的,总归得跑一趟。”
承心说罢看向甘棠雪,道:“可我并不希望你回去。”
“你是在担心什么?”
承心不答,他看向北宋书院的方向,叹道:“罢了,还是将你带在身边我才放心。”
甘棠雪不明白承心的用意,但她喜欢与他在一起,有人替她筹划好未来,她乐得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只要与自己所爱之人相伴到老,其他的她都不想去关心。
只除了一件事。
那便是左芊秋的安危,她总觉得这一次左芊秋来苏府之后,她的未来将会面对无限的危险。
那幕后要左芊秋性命之人,恐怕不会就因为这次的失败而罢手。
云州城,太守衙门。
今日一大早,士兵带尸进城的消息不胫而走,此时衙门外聚集了一大群围观群众。
不知是谁提到那批刺客的目的是要刺杀左芊秋,人们纷纷猜测是之前左芊秋得罪的那几个赌徒动的手。
毕竟他们可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押了进去,结果比武的两个人突然就成了夫妻,这不难让人猜想是二人联合设局骗了那些个赌徒。
他们如何不把左芊秋视为死敌。
但,就因为如此,便去刺杀吗?
许多人明显是不信的,可是刺客中有一人被百姓认了出来。
“那不是卖猪肉的张坦吗?”
“还真是他!他怎么会去做这种事?”
“你不知道,他家里因为赌钱,已经把宅子都卖了!”
众人议论纷纷,这时一个妇人蓬头垢面的,带着一个幼童拨开人群,一下子就扑到那个叫张坦的刺客身上。
“坦哥,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母子!”
妇人哭得肝肠寸断,幼童一脸懵懂,丝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有衙役拉开那妇人,他还当是那衙役要打自己的亲娘,于是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围观的百姓看着不忍,那张坦虽是行凶者,但也是他们的街坊领居,平日里也是个助人为乐的大好青年。
就这么死了,有些心思不纯的人开始怀疑是不是镇北王府仗势欺人,趁机灭口。
毕竟前不久张坦带人当街围堵左芊秋与赫连宁恪的事情,许多人都是目击者。
就在衙门内外一阵喧哗,窃窃私语之声愈发不可收拾之时,甘太守与镇北王等人从内堂里出来。
随着惊堂木响起,堂内顿时安静下来,连那张坦的孩子也被怔住了。
然后,他重新哭了起来。
张坦妻立刻抱住他,轻声哄了好一会他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这只是审案,并不是开堂,甘太守见张坦妻主动来认领尸首,于是便准备从她这边寻找突破口。
但张坦妻并不配合,她反而道:“大人可一定要替民妇做主啊!张坦他平时最热心了,谁家有困难他都会去帮一把。试问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行刺世子和世子妃呢?”
“而且他又不会武功,怎么可能打得过镇北王府的护卫,这分明是他们仗势欺人,骗了咱们的钱还不够,还要我们的命啊!”
妇人的话听上去句句在理,而且一般人总是会同情弱者的。
“他不会武功?”
一直不做声的镇北王突然开口了,他问道:“今日开城门的时候,诸位可是看到我府上的护卫,哪一个不是身负重伤?”
张坦妻一时语塞,枕边人的异常她当然有所察觉,但此刻她绝不能松口。
“那肯定是其他人伤的,张坦他真的不会武功!”
镇北王此行可不是来听她如何脱罪了,反正人都死了,他只在乎幕后策划这场刺杀的人到底是谁。
“甘太守,此事发生在你云州境内,无论如何,你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镇北王待的不耐烦了,丢下一句狠话就准备离去。
“是,卑职定当尽心尽力!”甘太守俯身行礼道。
镇北王回头又道:“本王要的是真凶浮现,不是你的尽心尽力!”
他说罢也不管甘太守的表情,径直离开了衙门。
而那张坦妻却突然趁人不备,撞柱而亡。
甘太守一阵头大,这手上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堂内响起一阵孩童的哭声,他的头更大了,只能吩咐人先将那孩子带下去,再慢慢查看其他刺客的身份。
镇北王府,赫连宁恪与左芊秋刚刚到达。
他们没有回海棠苑,而是直接去了阿鱼他们休息的院子,大夫仍旧在给护卫们处理伤口。
看着阿鱼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左芊秋便知道事情并不容乐观。
“少爷是我们太轻敌了!阿仁和阿虎他们估计以后再也不能上马杀敌了!”
“不,我还可以的!”
“我也是……”
一旁躺在榻上的两个赫连部将士费力地想要站起来,赫连宁恪连忙过去按住他们。
“你们乖乖躺好!我会想办法医治你们的。若是治不好,尔等一家老小我替你们养了!”
“世子!”二人感激涕零,一番表忠心。
左芊秋看着另一边她的塞北军,他们虽也受伤,但明显要好很多。
看着她询问的目光,那几个大个子立刻解释道:“我们真的没有躲在后面,那几个刺客可都是我们杀的!”
“世子妃莫误会,要不是雷兄弟他们,咱们赫连部的兄弟恐怕要交代在那里了!”阿鱼替他们解释道。
“是咱们技不如人!”躺在榻上的阿仁叹道。
然而他们都误会左芊秋了,她开口道:“怎么你们队长和白芷还没有回来?”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肖文他们追去的时候离云州城并不远,要说应该比左芊秋他们更早回来才是。
现在还未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派人出去找!”赫连宁恪连忙出去安排人。
其实不用他吩咐,镇北王担心刺客余孽会反扑,早就命人去搜查方圆一百里的村落了。
阿鱼细说着昨晚刺客的细节,他道:“那几个刺客中,有个人我在苏府见过!”
“可是那帮唱戏的人?”左芊秋问道。
“对!”阿鱼点了点头,“就是那个一开始出来的,玩喷火的。”
“他人呢?”
“死了。尸首应该被王爷带去甘太守那边了。”
左芊秋便准备去太守衙门,一个小丫鬟过来问她要不要用了膳再去,她给回绝了。
赫连宁恪见她要出门,便问小丫鬟要了点糕点,跟着一道出去了。
二人急着出门,便选择骑马去。
“阿秋,给你!”赫连宁恪将手中的糕点丢给她。
左芊秋接过,刚准备上马,一群小孩恰好跑过,将她手中的糕点撞倒在地。
“袁源!”她喊道。
“姐姐!你回来了!”袁源停下脚步,欣喜地道。
“怎么跑得这么急?”左芊秋问道。
“石头他爹死了,我们陪他去衙门。”
说到最后,袁源的声音弱了下来,他想起坊间传言说是镇北王府借机杀人灭口。
“石头他爹是刺客?”
袁源不答,就算是事实,他也不好当着好友的面这么说。
一众小孩站在不远处,他们看左芊秋的眼神,有怨恨的、有好奇、也有崇拜。
她走向他们,冲着唯一一个用怨恨眼神看她的孩子。
“石头,你娘呢?”
小孩眼睛微湿,“我爹把家败光之后,我娘就跟别人跑了!家里只有爹和我了!”
左芊秋拿出帕子替他擦眼角的泪,那孩子眼中的恨渐渐淡了,即使是娘还在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
于是他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
他边哭便道:“我知道世子妃是好……好人,袁源都跟我们说了,你还……你还给他买了糖葫芦。我爹有了钱就只会去赌,我连糖葫芦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白色的帕子变成的灰色,那孩子也着实可怜,不光瘦,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那没啥肉的脸似乎也好几天没洗了。
“石头,你爹是做什么的?”
“他只会砍柴。”
据阿鱼所说,刺客中的确有一人明显不会武功,且衣着破烂,想必那应该就是石头的爹了。
而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是顶尖高手,或许石头爹只是给他们带路的。
但就算是带路的,也可能知道一丝蛛丝马迹。
“石头,带我去你家看看好吗?我让你帮忙找你娘,好不好呀?”
男孩一听说还能找到自己的娘,脸上忽然露出欣喜之色。
“真的吗?”
他迟疑着,看向左芊秋身后的一大帮子人,似乎有些害怕。
左芊秋也知道这么多人跟着去不妥,便道:“你放心,就我跟你去好不好?”
“还有我!”奈儿从怀里掏出一块饴糖,“回头我也给你买糖葫芦。”
石头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奈儿,更感亲切。
他接过那块饴糖,舔了舔,那甜滋滋的味道是他从来都没有尝过的,一下子甜进了他心里。
“嗯!”
他点了点头,又有些难为情地道:“可是我家真的很破。”
“没事的,我们一起去看看有没有你娘留下的东西,信件什么的,说不定能够从中知道你娘去了哪里。”
左芊秋循循善诱着,石头心中升起了希望,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跑回家。
“世子妃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