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如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尽管已经来这三天了,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来到陌生世界的事实。
更加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飘在房间上空,她失去了感受温度的能力,甚至不在感受到睡意,而她就这样发呆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她感受着黑夜轮转到白天,又从白天慢慢度入黑夜,几个轮回后,她很想就这样渐渐消失在天地间。
但是以她目前的状态,似乎自杀有点困难,而她也有点厌烦眼前场景,她想换个地方,不想关在这空白的干净的四方盒子里。
田如试着向门口走去,虽然她也不知道她这个状态,还能否用走形容,但是以她做人的经验来看。也只会说走呀。
田如尝试迈动自己那接近透明的腿,然后她发现自己飘了起来,整个身体缓慢地向门口飘去,虽然速度有点慢。
像是过了下课前十分钟那段时间那么长以后,田如终于到达了门口,她伸出手去压门把手,然后透明的手就直接与门把手重叠了,她挥了挥手,却像是在扇风一样,也在这时,她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多么糟糕,甚至有点吓人,她可能已经死了,她想。
她感觉有点茫然,有点害怕,还想自暴自弃的再自杀一遍,可是她不饿,所以饿不死;她不疼,所以疼不死;她不用呼吸,所以憋不死;她唯一的选择只有静静地飘在这,再无限的发呆下去,祈祷有一天能把自己无聊死。
但她已经受够了这白色的四方盒子,就算是换个其他颜色的四方盒子也行呀,可是现在门打不开,她出不去,只能在四方盒子里飘来飘去。
她祈祷有人能光临一下这荒凉地,任何能把门打开的生物也行呀,她放空思绪静静地祈祷着,甚至没有分出精力去数轮换了多少次黑夜白天,在她失去耐心后,却依旧没有人来。
田如再也忍受不了!
她想撞墙。
然后。
她真的撞了。
田如闭上眼睛大力向白色墙壁撞去,不知道是还没有撞到墙壁,还是已经撞过头了。
她早就忽略掉了她已经碰不到实物的现实了。
闭上眼睛的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她看不着听不见也摸不到,除了空荡荡还是空荡荡。
过了一小会,她还是有点期待的睁开了眼睛,耀眼的光刺激着她的眼睛,即使她已经不能流泪。
灼热的光环绕在她身边。
她有点苦中作乐的想,她是一个不怕阳光的鬼,她甚至想伸个懒腰。
“小红沐浴在阳光下,她奔跑,她嬉笑。”田如突然想起这句话。
田如一边飘着,一边观赏着新景象,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觉得真是荒凉。
到了房子外面才知道,这是一个小平房,除了一个壳以外,没有任何人生活过的痕迹。
房子周围是一片平地,但平地的面积却不是很大,四周被高高低低的山包围着,田如为难的看了看四周,做过人的心理让她有点害怕,她想离开这个地方。
田如在平地上飘荡了一会儿,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小路,她兴奋地用着目前最快的速度,向小路飘去。
沿着小路往前飘着,地势逐渐不那么平坦,路旁的野草也开始不规则生长起来,随着天色渐渐变暗,她终于看到了人,这应该是一个小村庄,房屋零零落落的散布在各处,离她最近的房子外,有一个大约五六岁小的孩正蹲在树旁,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不停地捣鼓着一个小洞,田如在小孩旁边看了一会,也不知道小孩在干嘛,但她觉得有点好玩。
田如飘了起来,又想再往高处飘一点,却发现始终限制在原来的高度上,往底下飘,也始终限制在地面上空大约一个小孩的高度,幸好她现在的视力变好了,否则她是看不清小孩在干嘛。
“小志,吃饭了,快把手洗干净。”女声从房子里传来,说的应该是这里的方言,田如却也听懂了,她张了张嘴,想学一下,却艰难的发不出声来,她竟是一个哑巴鬼。
“妈妈,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了。”小孩脆脆得回道,手上还在不停地捣鼓着,“稍微等一下下哦,马上就有土地姥爷出来了。”
“那你慢一点,让爸爸把香喷喷的鸡腿吃完,你再进来呀。”女声笑呵呵地说道,田如从门口看到一个较年轻的妇人正把饭菜往桌上摆,同时从楼上下来一个儒雅男士,一边挽着衣袖,一边砸吧嘴说道:“妈妈今天做的鸡腿真好吃。”
小孩听到这个立马丢下树枝,往桌子上跑去,跑了一半又往外面的水龙头那跑,将手匆匆洗了一遍,就迫不及待的上桌,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眼睛滴溜溜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菜。
田如也跟着飘在小孩后面,等小孩坐好,她也乖乖在桌子旁飘好,然后看着这一家子温馨地进餐,香喷喷地米饭配着有滋有味地鸡腿,再伴随着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田如有点难过、有点羡慕、还有怀念,在这家人曾没发现过的情况下,慢慢往外飘去,她漫无目的地飘出房门,飘过这个山坡,等她回过神来,被眼前这条黑白色的小奶狗吓得浑身一哆嗦,立马就往后跑,嗯?或者说往后飘。
虽然她目前的状态已经没有器官了,但她还是觉得心跳加快,肾上腺素激发。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她一边飘一边哑声叫道。
黑白小狗先是歪着脑袋好奇地看了看田如,看到田如往后飘,它也慢悠悠地跟在田如后面跑着,偶尔还要踩一下地面上走动的小蚂蚁。
在田如以为的快速逃亡之旅终于结束后,她停下了飘动地步伐,听见咚得一声,她偷偷得往后瞄了一眼,看见黑白小狗摔在了泥涝里,瞬间黑白小狗就变成了黑白黄狗,小奶狗先是汪地轻声叫了一下,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将身上的泥甩了甩,用前爪挠了挠脸,就又汪汪汪汪得一边叫着,一边往泥里滚去。
田如用透明的手拍了拍自己透明的胸口,松了一口大气,就看到有个老人走了过来。
老人佝偻着腰,全身着黑衣,带黑帽,以她的快速朝这边走来,走到泥地前方,看到一条黄色小狗在泥里打滚,就转换方向,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在老人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田如感觉自己凝实了一点,当她飘向小狗上方时,也比之前轻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