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溪刚才在“撒狗粮”时，心里是直打鼓的。
她撒了个小谎：理查德只是跟她约好了在圣诞前夜见面。至于圣诞节当天，并没有提出任何打算。但是，刘溪想着，要是都共渡平安夜良宵了，次日带她回家吃个饭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么？
最近一个月，理查德在纽约分所的实习工作渐渐到了尾声，人忙得很；而刘溪也为了期末考试和论文焦头烂额的天天憋在家里温书写稿，所以原来每周都得见上一两面的节奏生生拖成了一个月才吃过两次饭。
前天，告别她返校回波士顿，竟然是用一封群发邮件通知的……这、是把她当普通同事么？！
所以，刘溪心下打定主意：这次去哈佛看理查德，一定要确定两人的关系！她得打扮的美美的，把这个高材生、日后的大律师一举拿下！
“理查德！”
“刘溪！路上还顺利吗？”高大的理查德在波士顿长途汽车站接上了看上去妆容清爽，一点没有“风尘仆仆”的意思。
“顺利！这唐人街巴士好快——本来预计要五小时二十分的车程四个半小时就到啦！”刘溪把小巧的行李箱交到男伴手里，人也被一个大大的拥抱暖暖环住。
“辛苦了。难得你愿意来波士顿过平安夜。走，我带你去吃波士顿的龙虾！”
烛光、气泡葡萄酒、雪白的餐布、鲜红的波士顿大龙虾。餐厅里播放着老唱片。是传统的圣诞爵士乐曲目。黑人歌者丝绒般的声音灌进耳朵里。
“这里好美啊。”
“今晚你好美啊。”理查德笑着望着刘溪。她穿了一袭酒红色的鸡尾酒会连衣裙，简单的单粒珍珠项链。平日的扣边鲍勃头今晚俏皮的外卷了，显得清新里带一点调皮和小性感，配上擦着珊瑚色眼影的一对丹凤眼和薄薄的红唇，出挑极了。有种邻家女孩初长成小女人的那种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这是我第一次来波士顿。印象很不错啊。比纽约安静、干净多了。”刘溪举着酒杯，缓缓的、慵懒的看向窗外，把头侧到最佳剪影角度。
“我们家就在本地，我在波士顿习惯了，倒没觉得什么。这个学期去纽约实习，才知道什么是大都市！又繁华又热闹！当然是稍微脏乱一些，不过巴黎也一样啦，到处狗屎……”
“那么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们所给了我另外一个实习机会，法学院也批准了——就是明年春季学期去香港办公室。那里可以学到IPO上市业务，以及看到亚太地区的并购案是怎么运作的。”
“哇！那太棒了！不过，你就离得远啦。”刘溪脉脉含情的瞟了理查德一眼。
“也只是区区四个月而已。回来以后，在哈佛这边走完毕业程序，考完律师资格，我大概还是会选择在纽约总部上班的。”理查德温暖的看着刘溪大手覆盖在她瘦骨伶仃的小手上。
“你呢？明年暑假的实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我，我还在犹豫是去一家律所——是波士顿的，还是去一家在曼哈顿的法资投行……”
“当然是投行了！毕业了也有的是大把的律所可以挑选；而投行机会是很难得的——连资深律师都有不少想要跳槽去投行做法务呢。我认识有的牛人甚至从哈佛法学院毕业以后直接去了投行做金融！这是一条大家都很羡慕的事业途径。”
“嗯。好，我再想想吧。可是，如果你春季要去香港，然后夏天你在波士顿而我在纽约……就是说，咱们俩未来的八个月里，都不在一个城市了……”刘溪拿细细的手指绕着头发梢。
“所以咱们才要珍惜现在啊——”理查德轻抚着刘溪光滑的手臂，充满磁性的嗓音压低了说。
……
两人依偎着出了餐厅。
“刘溪你看！下雪了！”
“是啊！好美！”
“这真是最美妙的平安夜。刘溪，你一定是上帝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吧？宝贝，今晚我室友不在哦……”
在理查德的法学院双人宿舍里，关了灯，外面雪花在路灯光柱下大朵大朵飘着，室内一片春光。
“小溪……我的天哪！你怎么能这么美妙……你的身体可以让人发狂你知道吗？还有，你好香、好香好香……”理查德不断的赞叹着，也不断的发起进攻。
刘溪纤瘦的身体却异常灵活强韧，转眼翻身上位、疯狂的索求起来，像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女骑手一样，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天啊！宝贝你太棒了！！”
终于激情平复之后，刘溪蜷缩在理查德宽阔的肩窝里，理查德的双手还恋恋不舍的在女伴光洁的背上轻抚。
怀里小女人细声问，“哈尼，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有打算‘go exclusive’么？”
“怎么会想起问这个？‘一对一’谈话对咱们是不是还太早了点？也太奢侈了点？宝贝，我从认识你以后并没有跟任何别的女生再上过床。但是，那是自然而然的，你懂吗？因为我喜欢你。而不是因由什么‘关系’的定义和约束。你还这么年轻，别想太多了，会长皱纹的噢。”
刘溪忽然觉得累极了。颠簸乘长途汽车，一天以来身体积攒的疲惫全都涌上来。翻了个身，“哦。我要睡了。”
理查德亲了亲她的肩膀，“晚完，我的平安夜梦幻。”
“晚完。”
次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刘溪醒的早，留了张纸条，就悄悄走了。
不然呢？等着对方赶人、说“我要回家过节了，不方便带你去”么？她还没有这么没眼色。
他昨晚一直都不提今天的计划，而只是推荐给她哪家哪家博物馆值得一去，什么什么音乐厅有演出，她就懂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
至少别离可以别离的体面漂亮些。
将行李箱寄存在汽车站。刘溪沿着穿过波士顿的查尔斯河裹紧围巾独自散着步。化雪天、冷冷的。她把手缩在口袋里，心里头一阵凉一阵暖的。
他说她是他的圣诞礼物。他的平安夜之梦。
他说他没有别的女伴。
但是他也不能承诺明天。
她甚至还不算他的“女朋友”。
这本来很好理解——刘溪遇上过的这种阶段的男生何止一百个！她本是潇洒极了的女孩子。
但是，这次有点不一样。这次，理查德真的是符合了她心里对于未来夫婿的所有想象……他是那么的完美！应该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啊。他们，那么登对……
嗯。要有信心。这段关系，毕竟才刚刚开始嘛。好好的经营下去，一定可以的。嗯！
刘溪给自己鼓着劲儿。
打起精神来，去逛博物馆！总要像海绵一样、不断的充实自己，才能得到最好的男人！刘溪认定，只要她把理查德推荐的这些文化项目都一一看了，日后一定能有更多的谈话内容，也能加深思想交流。不就是两地吗？才八个月而已，不怕的！
就在刘溪在查尔斯河边上孤独的徜徉时，陈菲儿的电话响个不停——
“妈妈！妈妈！”
小玛丽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菲儿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玛丽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没事。妈妈，我在爸爸这儿——你快来看看爸爸吧！我怎么摇晃爸爸他都不醒啊！！”
菲儿跑进梁东铭新租的公寓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酒味。
她的前夫、梁玛丽的父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边的垃圾桶里有好几瓶安眠药的空瓶子。
陈菲儿二话不说立刻拨打了“911”。
救护车来得很快。救援医护警察把一动不动的梁东铭抬到担架上，推进车里。菲儿的手一直护在梁东铭脑袋上，避免进出电梯、楼道拐角处给撞到。
然后在救护车里就插上了点滴管，七分钟以后就到了医院急诊室。需要马上洗胃。简单处理了一下就推进了手术室。
医护人员来来去去的，像做梦一样。
菲儿拉着玛丽的小手。心里默默祈祷着：梁东铭，你一定要醒过来。你不能就这么丢下你的女儿和……我。
小玛丽懂事极了。一句话也不乱问。甚至掏出作业簿子试图假装写作业……可是一双漂亮的黑幽幽的眼睛每分钟都望一望隔离区的门……
太懂事了！简直让菲儿心疼的想哭，又不敢哭。
“梁东铭家属？”医生推开手术室大门，摘下口罩扬声喊。
“我们在这儿！医生，情况怎么样？”
“病人醒过来了。梁先生有明显抑郁倾向；他刚刚已经承认是自杀。我们需要将他留院查看一段时间。心理科医生一小时后会过来跟他做辅导。如果一周以内抑郁程度不能好转的话，我们需要将他转到精神病院。”
菲儿心里刚松下来就又一紧。“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进入探视他吗？”
“可以。不过建议不要刺激病人，他目前得避免情绪激动。”
“懂了。谢谢医生！”
病房里，梁东铭眼窝深陷，还不大说得出话来。就只是，当看到女儿的时候，明显的眨眼眨的快了许多，抬起手想要摸摸玛丽的样子。
玛丽三步两步跑到爹地床边，把头埋在爸爸的手里，忍不住哭起来。
“梁东铭，幸亏玛丽拿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刚才孩子大概都吓坏了。来，玛丽，好乖。不哭、不哭……”陈菲儿哄着孩子，尽量冷静的说。并不敢问太多问题。
“你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梁东铭拼命点头。
菲儿走出病房去找水的时候，方才拿手背沾了沾流下来的眼泪。怎么会这样？她应该恨极了这个负心薄幸的男人啊。
但是看着他那样挥洒自如趾高气昂的一个人无助的躺在那里，她心里面一点点“复仇了”的快意都没有。就是心疼。
心疼极了。
心理辅导期间梁东铭表现意外的好。三天就被允许出院了，但要有家属签字同意照顾、观察病人。
院方电话告知陈菲儿以后，菲儿接上了刚放学的小玛丽，一起去给梁东铭办出院手续。
“妈妈，咱们现在去哪啊？”
“回家。”陈菲儿平淡而安静的说。车后厢里已经放着她一早收拾好的梁东铭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包。
小玛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妈、爸爸、和自己。
三个人，坐在一个车子里；她就在爸爸妈妈中间；终于要住回同一个家了！！
“妈妈！咱们回家以后就别出门了好吗？”
“这是为什么？”
“我怕是做梦，得把梦关起来。咱们仨，现在还有小溪阿姨和莉娜阿姨，永远永远都住在一块儿吧！”
菲儿听得笑中带泪。
梁东铭只是怔怔愣愣的，斜望着计程车窗外，眼神空洞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玛丽在阁楼的房间，暂时让给爸爸睡。玛丽跟着妈妈住二楼的主卧。华丽娜和刘溪原封不动。
但是，毕竟家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大男人，女孩子们本来可以穿着性感小睡裙或者背心裤衩走来走去的状态就一下子改变了。尤其华莉娜，被刘溪暗地警告了好几回——“你在家里多穿一点啊，可别惹菲儿姐不高兴！”；还逼着兔兔网购了特别保守的睡衣裤……
其实刘溪对于突然又多了一大一小两个楼友这件事很有些不满意。可是，鉴于自己从波士顿回来心情本来也不算好，此时隆冬季节冷飕飕的，又是学校放寒假期间，只求在家里太平的读读书、休息休息，所以也懒得跟菲儿细细理论。
陈菲儿也不多解释，只说前夫退了出租房后一时没有合适的地方落脚，他和玛丽都得在家住一段日子。
华莉娜还要追问“一段日子”是多久，被刘溪拉住了。反正梁东铭一来，刘溪的活动范围变得只在二层呆着比较多，去用健身房、游泳池也都先看看有人没有，生怕碰上了会尴尬或招惹什么嫌隙——这男的可本来就有勾搭下属小姑娘的前科。
华莉娜自然没有想这么多的。有个男的在，拎东西回家还有人能搭把手接一下，华莉娜觉得很方便呢。除了老被刘溪念叨叫她吊带背心外头再多套件衣服这件事很烦人以外，生活一切如常。——也不对，家里吃的更好了。菲儿姐换着花样做了好多吃食！华莉娜爱在厨房出出进进，所以蹭了不少好东西吃。经常满嘴流油、两颊鼓的像两只小笼包一样的上楼。
可惜呢，好像菲儿姐姐的心思都用在做吃的上了，说要约汤姆律师带小戴维来家里跟玛丽玩这件事就一周又拖一周的……玛丽当然不在乎了——她有爸爸这个大玩具在家，天天都高兴的什么似的……
“刘溪刘溪刘小溪～”
“你又要干嘛？”
“你来跟我玩一会嘛～别老看书了。学校都不上课了，你还看什么书呀！真是的……快来看看这两件裙子哪一件你觉得比较适合我？”
“我来看看——嗯，都不适合。”
“啊？那这几件呢？”
“也不适合。太古板了。跟你气质不符。哎你干嘛要穿的这么‘图书馆管理员’范啊？是帮这个品牌代言么？”
“不不不。我是想，菲儿姐现在也顾不上替我约汤姆·方，那我就自己去他律所找他得了！”
刘溪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你可别犯傻！你现在越主动，以后就越被动，懂吗？”
“真的假的呀？我可没想什么以后……就是现在无聊，想找个人跟我玩嘛……天哪！这是什么？？”
华莉娜刷着刷着手机屏幕，忽然惊叫起来。
刘溪以为她又看到什么减价打折的消息了，并没在意。
“刘溪，你快看呀！好多人在网上骂我呢！”
刘溪一细看：真的是呢！天涯论坛上不知道谁发了一个帖子讨论现在纽约的中国网红。然后华莉娜作为几名被讨论的网红之一，竟然招来了成堆的谩骂留言！什么“婊里婊气”呀、“超级拜金”呀、“胸是做过的”呀、“一天到晚滥交”呀等等等等。这可真是好好在家里坐着被一盆子屎扣在头上！
关键是，现在输入“华莉娜”或“爱吃冰激淋的大眼兔兔”字样，出现的谷歌搜索内容第一条就是这篇天涯的帖子……
华莉娜委屈的都要哭了，刘溪一把捏住她手臂，“我猜，一定是你那个大学室友干的。”
“琳达？”
“对。而且，一定是她没有完全搞定丁杰夫。你想——要是她地位稳稳的，干嘛需要招惹你？肯定是丁杰夫流露出牵挂你呀什么的，让她没有安全感了，才需要这么抹黑你来抢夺丁杰夫，以及泄愤！”
“这……不会吧……不至于吧？”
“你上一次就是这么说的——‘不至于吧，她不是勾引杰夫哥哥吧？’——结果呢？”
华莉娜委屈的坐在地上，把一颗大头缩在膝盖和胳膊之间，根本不想接受这种残酷但是合理的推断。
刘溪的推断只对了一半。
这主要倒不是给丁杰夫看的。而是——
“伯母！伯母您好！”孔琳达有礼貌的对袁娣玲微笑点头打招呼，还贴心的给丁杰夫的母后大人斟茶，“伯母你渴了吧，喝点茶。这茶叶当然也不是什么好的，您勉强润润喉咙吧。”
“噢？琳达也懂茶道啊？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可很少懂得有喝茶的了。”
“我也不太懂的。只是家父家母喜欢，从小带着我一道品茶。以后有机会还有多跟伯母学呢。”
“嗯，嗯。好、好。”袁娣玲挺喜欢这个女孩子——“四大”的咨询师，工作优秀、品貌良好，看着就是个斯文又能干的。又懂企业管理和金融，日后说不定真的帮得上杰夫的忙呢。
“杰夫！怎么说好了十二点吃午餐的又迟到了？”
丁杰夫拿着手机匆匆推门进来，脸上挂着的笑容最多也只能叫“皮笑肉不笑”……
“杰夫你怎么了？”琳达看男朋友脸色不对，趁袁娣玲点菜时小声问丁杰夫。
“网上有人诋毁莉娜。”
听到“诋毁莉娜”这四个字，孔琳达的圆滑干净的指甲就刺进了自己掌心。“出什么事了？我看看？”
拿过杰夫的手机放在桌子下头一瞧，“天哪！”一声惊呼，连忙掩嘴也来不及了——
母后大人袁娣玲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本来看着这位孔小姐不像是一惊一乍的人啊……
“妈，没事没事，您继续点菜。您多点几道，看咱们要吃点什么。”丁杰夫连忙圆场。可是这一来更是欲盖弥彰。
“还没事？琳达都快哭了。孩子，你跟我说：到底怎么了？你放心，天塌不下来。”
“伯母，对不起啊，我失态了。我是，看到——”琳达扭头望了杰夫一眼，“看到我昔日的大学室友被人这样在网上议论，心里不好受……对不起。”
“谁呀？议论什么？我瞧瞧——”
“这，不、不行、您就别看了。”孔琳达推搪中，手一滑电话就掉到了地上。
袁娣玲手疾眼快捡起来、已经看见了放大的华莉娜夜店照片和下面的评论文字。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丁杰夫！你为什么还要关心这种女人的新闻？？她当她的网红交际花，你跟你的女朋友好好的经营你们自己的生活，井水不犯河水。我早提醒过你：华莉娜这样的女子根本是不可能安安分分的。你竟然还为了这样的无聊艳闻而浪费时间，连跟你母亲、堂弟和你女朋友的家宴约会都迟到了。丁杰夫，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伯母！你不要怪杰夫了。你知道，杰夫就是个重感情的人。不要说杰夫，就连我、看了这个心里也不好受的——毕竟大家都是路易斯安那来的人嘛，年轻时就认识的。杰夫，又是把莉娜当成亲妹妹一样……。”
“胡说八道！”袁娣玲火了！
“什么亲妹妹？！我袁娣玲什么时候生过这样的女儿？？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这个人！”
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又一软，“好啦，你现在也有琳达这样的闺秀女友了，公事繁忙之余，就该好好享受你们二人世界的幸福才是呀。不然、等有了子女哟，可是一辈子操不完的心哪！”拿手点了点杰夫，又暧昧的看了琳达一眼。
孔琳达心里高兴至极——也就是说，婆婆这一关过了！都提到子女了……
面子上却极为不好意思的半扭过身去，假装在整理自己的包包没听到未来婆婆说些什么似的。这一来，她的表情却被斜对角的丁宇晨尽收眼底。
席上一直没有说话的丁宇晨抿了抿嘴唇，饶有兴味的盯着孔琳达那张竭力忍笑的脸。
洗手间里，丁宇晨拍拍自己堂哥的肩膀说，“哥，你真的跟那个孔琳达好了呀？我还以为你就是气气华莉娜呢……”
“我，其实，”丁杰夫终究没有说出口那蹊跷的一晚，而是改口道：“其实琳达也真是对我挺好的。”
“嗯嗯。我看她呀，对我大妈更好。你没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套婆婆面前献殷勤的百科全书呀。你真的了解她这个人么？”
“她就是懂事有礼貌罢了。”
“No、no、no，不是不是不对——你就没发现她的礼貌都是只对‘有用’的人的？刚才，她真的那么巧摔了手机么？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故意的呀。”
“琳达不会的！”丁杰夫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琳达会对好朋友华莉娜存有任何一点点恶意。
丁宇晨一边在烘干机前吹手一边耸耸肩膀，“行，算我没说。你开心就好了。”却眼珠一转，“哎，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网上这事怎么会这么巧就在你妈到纽约这一天爆发？有没有可能是孔琳达别有用心设的局？”
“哎丁宇晨！过份了啊！琳达这么温柔善良女孩子，怎么可能呢？！亏你想的出！”
与此同时，非常“温柔善良”的孔琳达正在对袁娣玲耳语：
“我也不敢瞒着伯母——莉娜，的确是上大学的时候就常常夜不归宿的……我都提她捏一把汗呀，担心她万一健康出个什么问题……唉，怎么劝她她也不听，结果现在真的出了这种大丑……我也是很痛心，说了她那么多次，没还是能帮上她走回好好工作、清白做人的正路啊。这网友的话虽然粗糙，可是，确实莉娜是不爱读书不爱做事，就喜欢追着那些小开夜夜笙歌的；不然也不会给人家拍到这些照片。所以我作为她从前的同学，心里也难过的紧。”
“好孩子。你不用难过。这种人，离她远远的也就是了。”袁娣玲拍着孔琳达白皙的小手说。“对了，琳达，你今年多大了呀？”
“我、我二十六岁，嗯，比杰夫小八岁。噢，伯母，我虽然跟莉娜是一届的，不过你也知道吧莉娜她留级了两年，所以比我们同届的都长两岁。哎呀伯母，你不要担心，我会事业上好好跟杰夫学、争取尽快成熟起来的。伯母你看着我有什么不懂的做得不对的地方，也一定帮助咱们给指出来，我就赶快改。人说，‘从善如流’嘛。我以后呀，若是能做到像伯母一半出色，就谢天谢地了。”
“哈哈哈，这孩子。好。好。相差八岁，嗯，好。”——就是说生肖属相也合呀！太好了。袁娣玲心下算着，哼、那个华莉娜跟杰夫是六冲呢！不吉利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