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不能装作若无其事，转过头来对着他，“你明知道那时我没有记忆……”
孟染不为所动，“你们不是说，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吗。你没有记忆，我们过得都很开心，是不是说明，若是你先遇见的是我，我也可以？”
柳月清哑口无言。
她爱沈瑜，爱他笑起来的丰神俊朗，爱他的自信不羁，但那是在她来这个世界没多久。
这其中有几分是彷徨无依产生的依赖，又有几分是对他这个人而生的单纯爱慕，恐怕自己也说不清。
如果那时遇到的是孟染，自己会不会喜欢上他？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肯定地说“不”。
良久，她终于开口，“可是，没有如果。我先遇到的是沈瑜，喜欢的也是他，出现的先后也是爱情的一部分。”
看见孟染想反驳，她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我跟你去草原。这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因为我不想喜欢沈瑜了。我可能不会跟你在一起，这样也可以吗？”
孟染激动地站起来，想抱抱她，又怕唐突了佳人，仿佛怕回答晚了她就会反悔。
他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可以！当然可以！清绍也一直很想你。我们到的时候，正是马兰花开的季节，上次你走得匆忙，还没有看到吧。
开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像是一块蓝紫色的毛毡。还能赶上那达慕，大家都去参加摔跤、赛马和射箭，你看了肯定会喜欢的！还有白节，你不是最喜欢阿叶伽婶婶做的奶豆腐吗，我带你去！”
他像是陷入初恋的纯情小男孩，迫不及待想把自己最能讨心上人喜欢的东西全都献出来。
只希望心上人能停下脚步，最好再笑一笑，同他并肩前行，生几个孩子，这样的生活就是让他成仙他也不换！
他已经计划好了，等小清儿到了草原，自己就宣布她是自己的王后。到时候小清儿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草原那么多男人，除了自己，还有谁能与她相配？她不选自己，还能选谁？
同时不由地开始庆幸起四年前那个打猎的下午，如果不猎杀那只鹿，那就永远不会遇见她。这四年的追逐，终于没有白费。
柳月清看他兴奋的神情，既忍俊不禁，又有些心酸。她一直知道孟染喜欢自己，然而都觉得那是耽于美色。
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说喜欢她，又满口谎言的男人，口口声声非爱意能有几分？
就像前世她一直深以为然的那句话一样，“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更何况这具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他的喜欢，实在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及至现在，她才终于相信，原来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着自己的。看他高兴得显得有些傻气的脸，忽然想到，如果遇到的是他，那自己，应该会很幸福吧。
柳月清坐起身来，“我想下去走走。”
孟染殷勤地要过来扶她下床，“我帮你。”
柳月清脸上一红，剜了他一眼，“流氓！谁要你帮！”
孟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子，也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别忘了，你可还欠我一个新婚之夜呢。”话没说完，就被她推出了房间。
柳月清关上门，桌边的凳子上放着一条崭新的衣裙，是碧色的，应当是孟染特地为她买的。
她心里一暖，他一个草原首领，连女子的衣裙喜好都记得，应当是，非常喜爱了吧。
然而想起栖丹宫内那抹绿色的身影，又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痛楚。
摇摇头，似乎想把那些前尘往事都甩出脑袋，她知道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拿起裙子换上了。
推开门，孟染正守在门外，见到她的装束眼中满是惊艳。
她本就生的国色天香，稍一装束，更是明艳动人，更别提是他自己亲自选中的衣裙。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之情，“我看到这条裙子就知道它该是你的！”
原来这条裙子居然是孟染亲自挑的。她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自己身材尺码的？
然而问出口，未免也太尴尬了，便索性装作未发觉不对劲之处笑了笑，“你眼光真好。”
孟染骄傲地一笑，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兜帽给她戴上，“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此时的他，才显现出一点作为草原首领的霸气。纵然一直跟在她身后追逐，然而狼毕竟是狼，变不成狗。他终究是高傲不逊的！
她醒来时住的那间房在二楼，孟染引着她往楼下走。此时已是正午，正是用饭的时候，楼下已经坐了不少人。
边走孟染边向她解释，“听说这家店的私房菜是一绝，只是没有包厢，要先委屈你一下了。”
她摇了摇头，示意并不介意。兜帽的掩盖下，她的声音有些飘忽，“没关系，要吃到美味，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说着，她伸出手来，用大拇指和小指比了下，意思是真的只是“一点点”。孟染被她逗笑，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松开的面纱。
虽然没有包厢，未免引人注意也不能包下整个酒楼，孟染还是包下了僻静处的几张桌子。
时人大多喜欢热闹，此时生意也并不算满，是以众人都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坐下之后，孟染殷勤地把菜往她碗里夹，“尝尝这个鱼，可鲜了，是今天才捞上来的。还有这个藕，又脆又嫩，这个鹿肉是专吃嫩苗喝牛奶的鹿身上的……”
正说着，风极过来了，脸色有些凝重，一看便是有要事相商。孟染这才放下筷子，示意风极开始禀告。
柳月清暗暗地出了一口气，孟染什么都好，就是大约是草原出身的原因，委实太过热情了一些。
这头，风极正俯身向孟染报告他打听到的情况：“听您的吩咐，我去四周和城门处都转了一圈。外面到处都是拿着画像问询的，柳小姐的画像贴得到处都是。城门已经开始戒严，主子，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