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詹捕头,你觉得这起案子是劫财害命?还是恩怨仇杀?”
老人轻抚了稀疏胡须,避开詹捕头问题反问道。
被老人故弄玄虚避而不答的态度,堵的有些烦躁,詹捕头有些不悦的说道:“呵呵,在下虽然一介武夫,没怎么读过圣贤书,但做捕快也有二十多年了,这刑名之事,自认也略通一二;死者即没丢钱财,凶手又目标明确,只两刀结果他的性命,依鄙人拙见也只能是恩怨仇杀了!”
老人听了他有些埋怨讥讽的话,讪讪解释道:“捕头,误会了!老朽并非有意作弄,只是有些环节想不通,才如此请教捕头的意见,若有言辞不当之出,还望海涵!”
詹捕头看着老人不似作伪的诚挚道歉,也不再多想,岔开话题问道:“张老哥,别说这个了,您刚问凶手的杀人动机?是有什么不同看法嘛?”
老人点头道:“是的,其实刚开始我与捕头想法一样,觉得这多半又是一起恩怨仇杀罢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还有诸多疑点,未能想通。”
詹捕头若有所思看着老人,并未插嘴,只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死者是谁?是否为本城居民?第二,凶手为何不选择在死者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再下手?即使他来不及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在杀人后,为何不将在场目击者一起击杀,就像刚刚推测的那样,他完全有能力,且没必要给自己留下隐患?种种矛盾之处让人费解,我开始怀疑,杀人者的真正动机了?”
“还有……”话未说完,老人转身向一直在二人身旁恭敬站立的男子,向他招了招手。
看似木讷憨厚的男子,璇即明白老人意思,从尸体旁端起用白布托底的长方形木盘,送到二人面前。
“詹捕头,请看!”老人拿起托盘里一枚羊脂圆制玉牌,递给詹捕头道:“这枚玉牌透明澄澈,如华圆润,再看这浅雕繁复精致的貔貅,死者身份非富即贵。”
詹捕头接过玉牌反复看了几眼,迟疑道:“一块玉牌……不能说明什么吧?”
“捕头,你再仔细看看这貔貅嘴里是不是衔着一颗可以活动玉珠?”
听到老人这话,詹捕头只好将玉牌凑近眼前仔细观摩起来;果真如老人所说,只有他掌心大小玉牌,上面貔貅不仅雕刻的栩栩如生,威武庄严外,张口呲牙的嘴里,确有一颗不大不小恰如其分的小巧精致的玉珠;剧烈摇晃时,还会发玉石碰击的清脆响声。
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事物,詹捕头不禁感慨道:“张老哥真是见多识广,詹某佩服!”
老人摇头苦笑:“捕头就不要取笑老朽了,这也是我在给孙儿挑选满月礼时,玉满堂的朱掌柜告诉我的,说这是近些年才从京都传来新奇样式,刚开始多流传于王公贵胄的子弟间,后来技法传出,也受到了很多人追捧,但由于雕工繁杂,价格昂贵,所以流传不广,除了大富大贵之家,寻常人是很难见着的。”
詹捕头点头说道:“如此说来,死者身份不一般啊!”
老人叹息一声,又摇头说道:“那里是不一般啊?从我在朱掌柜那里看到3件类似玉牌来说,不论是玉石材质还是雕工技法,都远不如眼前这一枚。”
此话一出,二人同时陷入沉默;如老人分析的那样,一位不知来历的贵公子,横尸街头,凶手作案又如此诡异,让人不得不揣测起,这背后真正的作案动机。
“詹头,张叔?”
就在二人毫无头绪的揣测时,一名衙役到来打断他们思绪。
本就烦闷于眼下扑朔迷离的案情,又见到衙役慌乱急切的模样,詹捕头不满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干嘛?没看见张老哥正在讨论案情嘛!什么事?”
莫名被责怪一顿,衙役却是习以为常,并不在意詹捕头火爆脾气,对二人恭敬说道:“是这样的,刚刚接到报案,有人在附近的临柳桥下发现三具尸体。”
詹捕头眉头紧促的与张老头对望一眼,心下觉得此案绝对非同小可……
…………
话说那名衙役提溜着刘二七回了府衙内,将他丢到一间狭长的房间里,留下一件旧衣衫后,就匆匆离去。
一路上逐渐清醒过来的刘二七,几次挣扎想逃,可都被长脸衙役狠狠掐住后脖颈,不得动弹。
直到被关进房间里,活动了一下僵硬身体,二话不说拿起衙役留下衣衫,闻了闻已经发霉但还算干净宽大的衣衫,毫不在意的就着他那件破布穿上,到此时刘二七才感受到一丝暖意。
新衣遮体,死里逃生的他,开始打量起房间里的布置,房内装饰简陋,除了一张长桌,一套茶杯外,就是几张一圆凳,非常单调简朴。
探头探脑走到窗户边,往外查探一番,发现房屋外,不时就有衣着款式与长脸衙役一致,但颜色稍淡的官差,进进出出的,刘二七长叹一声,逃跑计划又一次落空。
抱着来都来的心情,走桌旁刚给自己到了一杯水;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了。
“我说你小子到也是脸皮够厚的!衣服穿着,小茶喝着,还有大爷我亲自给你送吃的。你不像乞丐,老子我到像是个杂役?”
进来的是那名长脸衙役,他冷嘲热骂的走到刘二七身旁,将一碗面条用力拍他面前到长桌上。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处于状况之外的刘二七,有点茫然无措,手上茶水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但好在衙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白眼他一眼,显然不想多待,也懒得听他的辩解,又再一次离开房间。
刘二七先是痴痴的,无辜眼神追随着离去衙役离去的背影,待他将房门带上后,表情一变,眼前一亮,抓起筷子开始狼吐虎咽起来。
面是素面,面条煮的也不好,有些漏汤,吃着粘牙,尽管如此刘二七也吃得津津有味,连带着汤底一起喝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坐在空荡的房间里,刘二七趴在桌上来了倦意,回想这两天遭遇,慢慢成眠。
“你们居然让本少爷和一个乞丐待在一起?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高亢愤怒的声音,将刘二七从睡梦中惊醒,转过头,发现房间里,又多出两人,皆为男子,一高一胖,衣着华丽。
“文老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暂且先忍耐一下,等县尊大人问完话,咱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别急,别急呀!”高个男子,面带微笑,循循劝解身材臃肿的男子。
姓文的男子,怒气未减,手中拿着折扇,不停晃悠:“李掌柜,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咱们又不是犯人?让人过来问问两句话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我们亲自来一趟?早知道我就不让府里的人来报案,我们只是目击证人,又不是凶手!”
说道最后,他对着门外,故意提高音量,高个的李掌柜,仍旧是笑脸迎人,努力摆手试图让姓文的胖子安静下来。
“还有,你说来就来嘛!怎么能将我们与一个乞丐关在一个屋里?真是有辱斯文,气煞我也!”姓文的胖子仍旧不依不饶,说到气急败坏时,还瞪了一眼刘二七。
有外人到来,刘二七本来还有些心虚,可听到胖子恶语相向的话,与不善的眼神,反而来了脾气,心安理得坐在椅子上,故意压低声音,叹气道:“唉,天气真热啊,要是有把扇子就好多了,唉!”
他的音量虽不大,但在场二人都听得清楚,尤其是他嘴上说着话,还紧了紧身上的新衣,这动作,再蠢笨的人,也明白这是在明嘲姓文的胖子,毕竟现在还是春寒料峭的天气。
“嘿?李掌柜,你听听,听听,这腌臜的小玩意拐着弯骂我嘞?今天,我要不动手扇他一巴掌,他还不知道我文武双全!”把一切尽收眼底的胖子,脸色一变,手里折扇摇晃不停。
眼看胖子要动手打人,李掌柜赶紧拉住他,努力劝说着:“别别,这里县衙,再说了,不就是一个乞丐嘛,跟他计较什么,再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刘二七说完话后,就一直警惕文胖子的举动,见他要扑向自己,腾的起身,沿着长桌跑到另一头,嘴里还不说断刺激胖子话:“就你哪肥猪样,还想打你小爷我,来啊!来啊!打我呀?笨蛋!”
姓文胖子闻言更是大怒,双眼通红,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烂小乞丐的嘴。
李掌柜则叫苦不迭,心里虽觉得文胖子纵使话语不善,但这个小乞丐也着实该打,可这里是县衙,万一二人冲突起来,自己指不定又要被耽搁逗留一些时间。
于是他一把抱住发狂文胖子,一边安慰劝说胖子不要冲动,一边怒斥小乞丐得理不饶人刺激胖子,一时之间,房间内是热闹异常。
啪嗒!就在三人你追我骂间,一声破门巨响,“喝”止了三人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