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珊醒的很早，赵超示警之前，她就已经座前工作了四个钟头。
桌上的东西不多，一本小说，一本赵超老婆送来的《KDB在线地区分销商签约手册》复印件，以及今天去跑公司注册的一应证件。
当先的一个小时石珊都交给了阅读，读一本叫《人鼠之间》的小说，手头麻烦事纷至沓来，人总想看看远方，却不曾想到书中世界愈发悲凉。石珊平复心神，又捋一遍签约手册，除去昨晚餐桌上的信息，又在侧边页发现一行蝇头小字，石珊将其拍照发给赵超的老婆，叮嘱她录入时要放大字号。
做完这些，石珊盯着桌子前的白板陷入了沉思。
白板上只有“东诺、学维、创业”三个关键词大字书写，周围尽是一些事件条目。譬如东诺，最紧密环绕着的词条就是“暑期以高端一对一为契机入主老城区”、“南马路教学点延迟开业”。内容所指，大可以当做创业基础的分析模型，石珊最熟悉的参数、方程早就就被一件件具体事项取代，影响力的赋值也由她一人完成。
平日里这套法子很好用，在混杂的蛛丝马迹之间理清逻辑，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分析模型不是万金油，对付眼下问题稍显棘手：丁毅为石珊排布的创业基石有很大部分来自学维，作为交换，贺鸣联手袁巴施压要求丁毅以石珊离职为障眼法，帮助东诺在老城区的布局中斩获先手。联系昨日祁萧的反应，石珊已经放弃速胜论的幻想，同时得出了一个极为沮丧的结论：三输。
石珊兴致低沉，石伍却是兴冲冲喊了一句开饭。
“拿进来吧。”石珊没什么胃口。
石伍窜进屋来，手里一份自制三明治献给亲爱的姐姐。顺着姐姐目光瞟了一眼白板，很快就定住了：从人事到财务，东诺最近一应的调整变动详尽于此，太全乎了，其中甚至包括了连石伍都不知晓的实习生调动。
“嚯，挺细致。姐夫这次帮你，代价不小，还好没有涉及到我这边的销售公司。”
“贺鸣算盘打得最响，你不懂。”石珊不多解释，吃了一口三明治。
色香俱全，味不对啊。
眼看石珊目光转向三明治，石伍抬头看起了天花板。他做饭前才从客房专属的床上三件套里爬出来，身上还有股除菌液的味道，算上昨夜的酒，自认为是外敷内服无死角消毒。无菌下厨很是尽兴，结果除了面包片、洋白菜，自己动手配的火腿鸡蛋全部糊锅，无一例外。
看看这个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弟弟，石珊这算是止住了给石伍复盘白板局势、申明其中利害的冲动。就像石伍所说的一样，销售公司归丁毅全权所有，也算是一处安逸窝，自不必卷入漩涡之中。
就在两人温吞早餐之际，赵超的电话、李明的短信，接踵而来。
短信是语音助手直接读出来的，石伍也听得清楚。他赶忙问道：“你还在学维的事情，怎么被李明知道了？”
“赵超说，李明从传单上看到了我的信息。以你对李明的了解，他会不会一个电话过去，实名询问？”石珊嗅出了其中可能的变数。
“不会吧，KDB在线也有中小学这项业务。”
“如果挑破了李明的身份呢？”
“那祁萧肯定担心死了，KDB要是在学维和东诺之间坐山观虎斗，啧啧啧……”石伍恍然大悟。
石珊不顺着石伍的话往下说，淡淡地点了点头，在白板上寻一处空白，补上KDB的名号，籍此写下自己的结论：dt＞0。
一山不容二虎，假使三虎、四虎，又将如何？
只要几家竞争的结果是增量，石珊就有信心抽身泥潭。
布局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排清位置，得一处高屋建瓴的视角。如此，再困难的处境，往往也只需要最简单的处理方式。
石珊给罗禾去了一个电话部署安排，顺手回复李明说今天有事，等过些天再邀李经理赴京州面商机要。
这点小插曲并不能改变既定安排，今天依旧是为办学许可和工商许可奔波劳碌的一天。
临行前，石珊抹掉白板上存在已久的“创业”，大笔一书，挥就“石镜”二字取而代之，字里行间磅礴之气喷涌而出。
不消说，这便是创业所立公司的名号。此时此刻，石珊笔落书成，眉眼间自是有英气勃发。
石伍受此感染，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急匆匆如跟屁虫一般粘上来，再三问石珊起名的缘由。
石珊说，名字是春总为注册跑前忙后之间妙手偶得，取自孟浩然诗句“石镜山精怯，禅枝怖鸽栖。一灯如悟道，为照客心迷。”，既坚定不移地表示学校姓石，又能图一个其中意境。
石伍调笑道，前大学老师就是有水平。Durex这品牌名你知道怎么来的，据说是取自durable（持久的）、reliable（可靠的）、excellent(卓越的)。公司不管是活19年，还是102年，只要能挣钱，公司名的内涵随你定，上上下下齐声喊爸爸都不是问题。
石珊说，不管公司的业务是做培训还是做教育，钱是第二驱动力。
石伍暗暗咂舌，为名吗？京州教培界陈圆圆的名头还不够响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