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方佑怡应何晨阳的要求,正在努力巴结杨山兰。
原以为把自己门槛踏破的方佑怡又来了,没想到一开门是初次见面的周桑榆,周桑榆是在葬礼上听方佑怡无意间感慨了一句:“多好的孩子,多好的家庭,偏偏毁在了起跑线上,如果像蒋凡一样,结局也许就不一样了。”
离开墓碑后,周桑榆努力追问方佑怡蒋凡的事情,方佑怡觉得悲伤随着转身就忘却,未免显得太无情了,于是三缄其口最终没有说。倒是谭正梅受不了方佑怡的惺惺作态,也受不了周桑榆的再三追问,于是就把杨山兰家的事情告诉了周桑榆。
用周桑榆的智商来理解,就是杨山兰家养了一对龙凤,必须得好好请教。
于是没几天周桑榆就大包小包的礼盒找到了杨山兰家。
杨山兰很无奈,但周桑榆看起来也不是关门就能一了了之的人,所以还是请进了门。周桑榆还很意外,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被请进了门,之前拜访李玉珍家总是三次求了两次半才进了门,说什么家庭隐私,优秀的家庭总是神神秘秘的,或者说神神叨叨的,周桑榆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了。
“咖啡还是茶?”杨山兰问。
周桑榆意外问道:“你还没问我我是谁呢?”
杨山兰嘴角上扬假意笑道:“来者便是客,名字一个代称而已,就不必知道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来的人太多了,知道你一个也没有必要。周桑榆懂这个意思,但还是气不过这口气,强颜欢笑回道:“雁过留影,人过留名,我是周桑榆,余华清的妈妈。”
杨山兰没有接话的意思,问道:“咖啡还是茶?”
还真是没有礼貌,周桑榆回道:“鲜榨果汁,加冰糖少许,少许的意思是两粒就够了,谢谢。”
周桑榆一点局促都没有,阳台上来回走。今天的阳光特别好,杨山兰家的房子采光也好,秋日的阳光打在脸上,一闭眼心情就很好。阳台中间有一座室内假山,假山坐落在可循环水池里,沿着阳台周边都是植被,周桑榆对植被向来没有什么研究,一盆看起来不知道是什么草的植被引起了周桑榆的注意,因为味道很特别,闻起来也挺好闻的。
杨山兰把鲜榨果汁端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周桑榆对自己种植的一盆植被特别感兴趣,但看表情应该没看出来是什么。“那是韭菜。”杨山兰说。
周桑榆惊讶起身,表情直接暴露了嫌弃,只是杨山兰放果汁时没有注意到而已。杨山兰以为周桑榆也是菜农爱好者,于是自顾自说道:“如果喜欢,走得时候可以带一点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辛苦种的还是自己慢慢享用吧!”周桑榆赶紧挥手拒绝,她现在看到那些泥土就满是嫌弃,因为会不由自主想到人工肥。
周桑榆避之不及往室内水池旁的小茶几坐下,尽量不去看那盆她假想出来施有人工肥的韭菜,表情复杂但偏向强颜欢笑对杨山兰夸赞一番,顺带夸赞她的儿子蒋凡一番,关于蒋凡,周桑榆已经向方佑怡打听得一清二楚了,所以夸奖都在刀刃上。
千篇一律的夸奖,杨山兰已经听得太多了,所以她只能保持微笑。
等周桑榆说完,杨山兰的表情都没有变,那个表情就像是:so?周桑榆简直尴尬到不知道怎么接自己的话。
所以周桑榆干脆直奔主题问道:“生出这么聪明的孩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山兰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问道:“你……”
周桑榆扭捏害羞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最近在备孕,我就是想让孩子聪明点,所以来请教请教。”
杨山兰惊讶:“这种……这种……天然结合的事情……”杨山兰说得特别委婉,但是还是结巴到没法说出口,这实在是荒唐到让她难以置信。
周桑榆觉得自己已经不要脸说了,干脆不要脸到底,问道:“再天然的事情,总是有技巧的,比如饮食上……说嘛说嘛!”周桑榆带有撒娇的语气央求道,但这让气氛尴尬到冰点,杨山兰是想一拳头挥出去的,但周桑榆的表情……楚楚可怜,让人无奈。
好在此时,门铃响了。是方佑怡,脸上堆满了优雅的笑容,几次接触之后,在杨山兰看来,方佑怡属于这几个拜访的人当中不那么不正常的。
方佑怡进门,一看周桑榆在,有些话只能含蓄说。
方佑怡说道:“我没什么其他事,就是挺喜欢你养的植被,来看看。”
方佑怡来过几次,都是看看植被,杨山兰没有太大的意外,倒是周桑榆一脸疑惑,方佑怡对植被是有所研究,但是多喜欢……未必见得,因为以前她们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关于植被她聊得并不多。
方佑怡一边看,一边跟杨山兰讨论着,周桑榆对植被跟脸盲症差不多,看哪盆跟哪盆都差不多,此时不得不佩服方佑怡,甚至觉得平日里因为她们不常聊起植被而忽略了一个伟大的植被学家。
方佑怡见进来没多久,就把以往不曾聊到的剩下的植被都聊完了,再硬聊肯定就尴尬了,而且她来的目的也不是单纯聊植被。方佑怡脸微微泛红,很不好意思问道:“卧室里还有吗?方便看看吗?不方便也没有关系。”
周桑榆马上拍脑门反应过来了,是风水。
还记得方佑怡和何晨阳刚结婚住进新房的时候,何晨阳的妈妈来过,一个农村老太太说话比她还口无遮拦,没有尺度。当时老太太炫耀他儿子之所以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多亏了风水先生,风水先生去过他们老宅查过风水后说正厅正中央缺一棵发财树,发财树刚买,何晨阳就结识了老教授的女儿方佑怡。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买一送一”:买了发财树,送了一个方佑怡。老太太甚是满意。
当时所有人都在场,配合老太太笑。老太太一时间高兴嘴瓢了,顺口还炫耀了一下他儿子这辈子之所以这么顺利,节节高升,多亏了那位风水先生在何晨阳小的时候看过他们家老宅,说老宅前缺一棵槐树,于是老太太门前种了一棵槐树,一路护送何晨阳走向人生巅峰。
这件事过了这么久,要不是今天这一出,周桑榆都差点忘了,但差点忘了的事情回想起来,还是那么好笑,周桑榆直接噗嗤笑了。
杨山兰回头,见周桑榆笑道直不起腰,一脸莫名其妙。
周桑榆走到方佑怡面前,问道:“你该不会耳濡目染也相信风水了吧?”
杨山兰一听到“风水”两个字,放佛听到了比荒唐更荒唐的事情,直接无语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佑怡直接脸红到耳根,硬挺说道:“华清妈妈,你不要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杨山兰见两人快吵起来了,语气不耐烦说道:“我一会让有事得出去一趟,就不便留你们了。”
周桑榆和方佑怡相当于被赶了出来,却又没捞到任何信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着实让人气愤,方佑怡见路人上下,不便泄火,一路忍到了十字路口,然后分道扬镳,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刚分道扬镳,周桑榆就掏出手机,给谭正梅去了电话,将刚刚的事情绘声绘色复述了一边,但就周桑榆单机叨叨,谭正梅没有任何回应。
周桑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谭正梅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回道:“我知道了。”
周桑榆就像吃了憋,挂完电话嘟囔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了?”
虽然不是她本人的意愿,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很荒唐,但那种被嘲笑一番后,方佑怡还是胸口郁结,分道扬镳后,方佑怡几乎是捶着胸口走到家门口的,家门口正好撞见面和心不和的谭正梅,方佑怡心中的不舒服变得更不舒服了。
“找我有事吗?”明明是门对门,还拎着水果篮子门口候着,很明显是有事,方佑怡不耐烦问道。
谭正梅知道方佑怡在杨山兰家吃了憋,知道方佑怡因为风水问题颜面扫地,虽然她也觉得这件事挺好笑,但现在不是笑得时候,她现在有事相托。现在方佑怡心情不好,不能长篇大论讲太多,她必须就利益关系简洁明快结束这段对话。
一进门,方佑怡将包往沙发上一丢,就直接坐下了,连杯水都没有给谭正梅倒,谭正梅看看也不在意,坐下来直接说道:“我们家需要一位家庭教师。”
方佑怡惊讶且疑惑问道:“你们家不是已经有了吗?还是送入绍辉小学百分百概率的No.7。”
“以防万一,我们家还需要一位。”谭正梅说。
“百分之百概率,还有什么以防万一?”方佑怡脱口问道。
“万分之一万才没有万一,百分之百能保证什么!这位家庭教师毕竟送进去的学生只有八个。”
“家庭教师在于精,也不在于多,再说很多家庭没用家庭教师也考进了绍小,不是吗?”方佑怡暗指杨山兰他们家没用过家庭老师孩子也进了绍辉小学,侧面反讽谭正梅为了进绍辉小学未免太用力了。
谭正梅不喜欢别人对她的教育方式指手画脚,尤其是方佑怡,那种家庭优渥的人永远不会懂得扎根是什么感觉,谭正梅也不想解释这种感觉。
“运气这东西谁也不好说,如果单凭运气,我们家承业和你们家双胞胎也不会顺利进入K幼儿园,不是吗?”
K幼儿园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幼儿园,许多家长从怀胎开始就在想办法排名额,最后摇号摇中不等于运气好,而是关系硬。这种关系何晨阳费了不少功夫,尽管如此,也差点落榜。
方佑怡想过几秒后,回道:“家庭老师这种事,即便我转告了,孩子爸也不会帮忙的,毕竟都是竞争绍辉小学的对手,虽然这话说得露骨,但这是事实。”上次帮谭正梅转告,何晨阳顺带把方佑怡刺挠了一顿,这种钉子方佑怡不想碰了。
只见谭正梅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方佑怡,方佑怡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