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
李玉珍家的孩子送进精神病了。
精神病院？
真的假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当然是真的，这种话怎么可能乱说。
谭正梅跟着救护车奔向医院，一路上给孔君豪打电话，电话始终无法接通。李玉珍被送进了急诊室，谭正梅在外面焦急等待。
此时，“妈妈群”的群消息传来。
谭正梅惊讶站起身，捂住嘴，“精神病院——”
此时，孔君豪回电话，精神状态很不好样子，“承业妈妈，有什么事吗？”
原本很急的谭正梅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问道：“修竹还好吧？”
孔君豪顿了顿，说道：“正在接受电休克。”
谭正梅难以置信问道：“不是抑郁症吗？不是说很快就会好吗？”
“你怎么知道的？”孔君豪疑惑，但马上反应过来，“也对，哪有什么纸能包住火的？”孔君豪疲惫不堪说道，“情况言重了，正在接受电疗。”
“电疗？”
“嗯，已经一个礼拜了。”
一个礼拜？难怪一个礼拜都没有见到李玉珍？谭正梅心里嘀咕着。谭正梅一想到李玉珍看到自己孩子四肢绑在治疗床上，毫无知觉被电击，光是想，谭正梅都心痛到无法呼吸。
孔君豪问道：“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谭正梅抿抿嘴，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有那么两秒，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这种雪上加霜的事情，要不要缓一缓再说？
可就在此时，主治医生出来对谭正梅难过摇头，说道：“准备后事吧！”
谭正梅手机滑落，整个人瘫坐在座椅上，然后缓慢捡起手机，对孔修竹说道：“修竹妈妈不在了。”
孔君豪疲惫到无力去思考，电话那头他刚刚明明听得很清楚：准备后事吧！但还是假装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不在了’什么意思？”
当谭正梅那个“死”字说的清晰明朗时，孔君豪一时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条件反射回道：“我知道了。”
孔君豪已经在医院熬了好几宿了，每次看到孔修竹醒来却无法镇定下来，然后强行昏睡过去继续接受治疗时，孔君豪都恨不得杀了那个女人，但当那个女人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出现在孔修竹面前时，他又多想替这个女人分担一些难过。
因为这个女人说：她难过的想死。
没想到这个女人真的死了，她死后，这种无休止的痛就得他一个人承受，他不确定自己一个人能否承受得过来，又或者，他也应该选择这样离开，不负责任地离开。
如果他也离开了，这些孩子怎么办？
孔君豪越想脑袋越不清醒，在保留最后一丝理智时，孔君豪给秘书打去电话：“你来HX心理卫生所一趟，我有点事要外出处理。”
孔君豪赶到后，谭正梅将孔君豪引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肇事司机也跟了进去。谭正梅在外面等候。
此时，谭正梅接到No.7助理的微信：承业妈妈，天气转凉，麻烦给承业送件外套过来。
谭正梅看这微信，回想起李玉珍生前说的那句：“好好看好你们家承业。”
谭正梅当即起身，吓得六神无主往医院外跑，紧急挥手叫了出租车便往那个地方奔去。
那个地方，叫做SP。
出租车在市中心的小道上盘旋了好几圈才在一座CBD大门前停下，高端的CBD大楼每一层都标注了公司的名字，唯独顶楼八十一楼没有。
谭正梅匆匆进门，不停地按电梯，此时，电梯门开，No.7正好出现在电梯里，此时，No.7正准备外出。
No.7看着谭正梅，惊诧问道：“承业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谭政没一巴掌扇去，顺便把No.7推入电梯，按了电梯上的数字“81”，她要当着其他家长的面撕破这张伪善的面孔，揭开这个教育机构的真面目。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谭正梅对峙看着No.7的眼睛问道。
“承业妈妈，您在说什么？”
“修竹变成这样，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我说过，孩子从我们这里成功进入绍辉小学以后，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谭正梅冷哼，“什么叫没关系了？修竹疯了，修竹妈妈因为修竹疯了而死了，修竹家现在支离破碎，你还在这里说跟我说和你们没关系了？”
No.7惊诧，“修竹妈妈死了？”
“你不应该感到意外，修竹变成这样，你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局。”
“我不知道您到底在说什么，修竹妈妈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也很意外，但这一切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No.7继续说道，“我不清楚您对修竹家的事情知道多少，您就那么肯定他们家自身一点问题都没有？”
“哪个家庭没有一点家庭问题，可问题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出现在这一年，未免太巧合了吧？”
“如果您对修竹家的事情很清楚，那您应该明白，不是这时候才出现，而是这时候才爆发。”
谭正梅抓住了要点，咄咄相逼道：“明知道要爆发，为什么不阻止？”
“我们有什么资格阻止？承业妈妈，您别忘了我们存在的意义，仅仅是完成家长们的预期”
谭正梅冷笑：“预期？！不折手段完成家长们的预期，你可知道，我们的预期是建立在孩子健健康康的基础上？忽略这个，算什么完成我们的预期？”
No.7不慌不忙说道：“这种话我已经提醒过修竹妈妈了，是修竹妈妈哭着跪求说：一定要把孩子送进绍辉小学，只要送进去，一切都会好的。”
“所以你就是利用家长这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情对孩子不折手段？你就是利用家长这种心情把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你这样做跟断送孩子人生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谭正梅咄咄相逼。
“没有不可能的孩子，哪怕万分之一的概率，身为老师都不应该放弃不是吗？在这一点上，我们和家长的心情是一样的，再说，不折手段是修竹妈妈自己的意思。”
“所以说你也会不折手段把我儿子变成修竹一样吗？所以说你也会像逼死修竹妈妈一样逼死我吗？”
No.7看着电梯已经升到了76楼，这场谈话必须尽快结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谭正梅的目的，不就是当中撕扯SP吗？
“我已经说过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承业不是修竹，我还是那句话，孩子出了问题，原生家庭上找原因。”
“你以为你这么说了，我就相信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了吗？为了保证你百分百的成功率，难道你就没有过私心吗？”
No.7没想到谭正梅这么难缠，只好做最后的了断，“那就让我来表明我的私心，到此为止吧，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必须到此为止，你以为我还会把我儿子交到你这种人手里吗？”
“账号给我，我会让财务把钱退还到您的卡里。”
“必须全额退款，把孩子交到你这种人渣手里，我都想要精神损失费了。”
“只要您保持微笑从这个电梯走出去，就全额退款给您。”
电梯门开，电梯里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个人很和气走了出来。
谭正梅正要走向财务室时，马承业刚好从培训教训跑出来，兴奋抱着谭正梅的腰，撒娇道：“妈妈，你是来接我的吗？今天我学的钢琴，回家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这种情况下，谭正梅只能先应付儿子，“好，今天我家儿子玩得开心吧？”
马承业用力点头，“嗯，好玩，钢琴课我得了十颗星，特别特别大的星星。斯蒂文老师还给了我这个。”只见马承业拿出玩偶来回晃，特别开心。
这种时候当着孩子的面处理成年人的难堪，谭正梅做不到，于是说道：“账号我会短信发给你。”说完，谭正梅便头也不回带着孩子走出了SP。
No.7看着谭正梅和马承业的背影，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幸好没有把孩子交到那个女人手里，幸好！谭正梅心里想。
李玉珍家的事情如同昙花一现，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只是让“妈妈群”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谭正梅因为承业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悲伤这种事情没有时间。
离开SP后，需要给承业找新的辅导机构，一般的辅导机构一看到承业的简历，直接婉拒了，其中一个机构直接坦言道：“如果你的孩子没有考上绍辉小学，这样的结果，您能接受吗？”
当然不能接受，谭正梅心里想。
谭正梅之前就听说过顶尖的家庭老师都是有关系才能联系到，当这种“听说”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直播时，谭正梅心里充满了撞南墙的无奈。谭正梅只能联系一个人——方佑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