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荣为了观察战场的整体动向,始终与张桥的炮队在一起。
刚才发生的情况,他全部看在眼里,虽然赵小虎营的士卒,全部经历过防炮训练,但建奴火炮出现的非常突然。
炮击过后,段荣马上带领,百余名炮营的警戒部队冲了过去。
他在方阵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赵小虎,马上命令随行的铁甲郎中,取出了一颗老参丸,塞进了他的口中。
赵小虎被跳弹刮到了盾牌,左臂,左肋多处骨折,如果是被弹丸直射,他的身体肯定会被巨大的力量击穿。
“炮兵打完骑兵冲”建奴到是学的到很快啊!
段荣禁不住骂了一句!
现在的方阵中,士卒们是用刺刀与建奴搏杀,虽然他们都苦练过刺杀和配合,但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伤亡也逐渐的增加,
阵列也出现了很多的空隙。
建奴骑兵冲入到空心方阵之中,却被受伤无法行走,坐在地上的士卒开铳击毙。
方阵中仅存的一名铁甲郎中,不过二十多岁,他身材魁梧行动矫健,不停的来回奔跑救治伤兵,将一些伤员拖到了方阵的中心。
他刚准备冲到方阵边缘,将一名刚刚倒下的士卒拖拽进来,一个马甲在空隙中挤进了方阵。
马甲看到身穿重甲的郎中,以为是明军的将领,马上抡起狼牙棒,当头砸了下来。
铁甲郎中,没有与人争斗过,一下子就愣在当场,急得身后的伤兵连声大喊。
他急中生智,伸出手指插向战马的眼睛,建奴的战马吓了一跳,用力的甩动脖子回避。
郎中看准时机,一脚踹在了战马的前腿上,马身前倾跪倒在地,马甲也随之摔了下来,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
铁甲郎中抽出马鞍上的一柄虎刀,大步迈出,挥刀将马甲的人头砍落。
“好”“好”“好样的!”
铁甲郎中掀开面甲,转身看到几个伤兵,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郎中笑了笑,潇洒的正了正头盔,转身又急忙去救治伤员。
段荣指挥士卒,左支右绌的维持了片刻,空心方阵经过一阵冲击,渐渐稳定了下来,第三排火铳手,始终没有停止射击,也为前排的兄弟减轻了不少压力。
建奴骑兵的伤亡上升的很快,率军的甲喇章京,一挥手对骑兵们喊了几句话,便迅速撤向战场东侧。
段荣估计他们要使用火炮,马上命令剩余的几十部迅雷铳车前置,对准了骑兵让出来的空当!
当建奴的三斤佛郎机,由骑兵的身后推出来的时侯,炮手们发现一排黑洞洞的铳口,已经对准了他们,呼啸的炮弹声同时也在空中响起。
当迅雷铳的弹丸,在佛郎机前扫过的时候,开花炮弹也同时爆炸。
十几门佛郎机和百余名炮手,倾刻间便损伤殆尽!
刚刚让开火炮射界的骑兵,这时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调转马头冲了回来。
操铳的士卒立刻扭头狂奔!在火铳手的掩护下,全部跑回方阵。
正白旗的马甲,这时与步甲,旗丁一同冲锋,在付出了百人的代价之后,再次将方阵围住!
刺刀与建奴武器相碰的声音响成了一片,其中还夹杂着阵阵的喊杀声,和乒乒乓乓的火铳声,战况的激列程度犹胜刚才!
方楠被小豆子和吴彪护在中间,在祖大寿两千关宁铁骑的掩护下,将方阵西侧的建奴,杀得向两边溃散。
方阵边缘正在冲杀的步甲,这时已经能够感受到身后的异样,注意力变得有些分散。
而方阵前排的“千里营”士卒,看到援兵到来,抓住机会开始向外冲杀。
包围圈外的建奴,这时变得混乱起来,相互之间缺少了配合掩护,被刺刀捅杀了一片。
这时大川的剑锋大队,冲到了方楠的左侧,一百多个重甲壮汉,催动战马撞进了建奴的人群之中!
迅猛的冲击力,将建奴冲倒了一片,他们骑乘的是掷弹大队的战马,在狂奔两里后不堪重负,在冲撞中一匹接一匹的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大川在地上爬起,并没有马上冲杀建奴,当身边聚集了二十多个人后,才举起盾牌列阵向建奴的步卒冲击。
方楠看到大川从容镇定的组织部队进攻,在战斗中变得越来越成熟,心中十分宽慰。
大川的剑锋大队,做回了老本行“重甲步兵”,在面对正白旗步甲的战斗中游刃有余。
他们的盾阵,在建奴步军中横冲直撞,很多步甲并非死于他们的剑下,而是在盾牌的冲击下,受到了严重的撞伤,被肘击,被踩踏,被钢剑刺杀!
此时,多铎是一脸的失望之色,看到方阵西侧的正白旗部队,已经开始溃败,马上命护卫吹响了撤退的牛角号!
千里营在炮火的掩护下,乘势掩杀了一里,便快速的退回。
这时,战场上安静了下来,在拒马方阵的中间,一名阵亡的士卒仍然搂着那杆注入了生命,高高飘扬的军旗。
“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
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归!
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望断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
你是谁?为了谁?我的战友你何时回?
你是谁?为了谁?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
也不知道是谁,唱起了这支歌曲,渐渐的感染了所有的人。
吼吼的歌声在战场上唱响,负责断后的一千名火铳手,与五百多个关宁军的弓箭手,打退了一波建奴的冲锋后,精神亢奋的高声歌唱,使明军士卒都精神一振。
他们列成线列队形,掩护全军撤退,以经阻止了几次冲锋。
三旗甲兵在战场上,扔下了上千具尸体后,便不再进攻,只是尾随在后,与明军保持着一里的距离。
大凌河边,十几艘苍山船一字列开,实心铁弹呼啸着飞向建奴的军阵,虽然打不到多少人,但声势却不小。
大川脱掉了重型明光甲,骑上了一匹普通的战马,混在旗卫大队之中,挥舞着骑枪指挥炮队攻击的方向。
他与吴石头一同在建奴的军阵西侧,虚虚实实的威胁着追兵的侧翼,牵制了正蓝旗的推进,减轻了正面掩护部队的压力!
方楠此时躺在一副担架上,双目微闭,段荣和吴彪紧张的守在身旁。
小豆子撅着屁股,一脸苦像的连连向铁甲郎中作揖:“哥”“亲哥”你就再给一颗吧!
那名铁甲郎中仰着头,一脸无奈的望着天空:粗制的老参丸药效强,一颗足矣!
将军肋骨移位的厉害,以经伤到了内腑,右小腿的腓骨也折了,伤势虽重,但还没有性命之忧,须要尽快的找到接骨高手。
他现在只是过度疲劳,需要好好的休息!
正白旗的哨塔上,多铎对身边的莽古尔泰说道:四哥亲自带队跟一段吧!
“看还有没有机会,再打一下,咱们这仗输的太冤枉!”
多铎牙齿狠咬,挥鞭将茶几抽断成了两截!
莽古尔泰微微的一笑:这次战斗我们损失了近两万人,但大多是旗丁和跟役还有一些奴隶,不只是正白旗和正蓝旗败了,镶蓝旗和科尔沁,以及其它蒙古诸部,不也是都败了吗?
何况大凌河城的南门,是济尔哈朗的防区,谁又能指责我们什么呢?
多铎歪头看向了莽古尔泰:四哥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水平了?
莽古尔泰哈哈一笑,走下哨楼骑马离去,多铎来回踱了两步,在几案上写了一封短信,吩咐一名护卫,将信件交到多尔衮的手中。
大凌河边人头攒动,站满了城中的百姓,在士卒的指挥下排列有序,顺着沙船上放下的软梯,密密麻麻的向上攀爬。
一艘艘沙船载满了百姓,快速的离开木筏简拼的浮动码头,始向了大海。
当最后的一名士卒,踏上甲板的时侯,苍山船上的所有火炮轰鸣,大凌河上响起了震震欢呼声!同时也响起了阵阵歌声!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
这是美丽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
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为了开辟新天地!
唤醒了沉睡的高山!
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
这是英雄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
好山好水好地方!
条条大路都宽畅!
朋友来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猎枪!
………………
这是强大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因为尊重这首歌曲,所以老悦并未根据情节予以修改!)
第二天中午,船队抵达了笔架山码头!金国奇兄弟送来了大量的药材,将千里营轻伤的士卒接入了宁远城,同时优选了一些郎中,救治船上重伤的士卒。
金国奇找来了一名老郎中,重新为方楠接骨,现在他以经不能坐起,只好躺在床上听段荣做的战后统计。
“此战,全营阵亡一千四百多人,重伤一千多名士卒,经过几天的救治,基本都挺了过来,其中三百多人肢体残疾,不能在上战场了,另有几十人伤势过重无法救治。”
段荣坐在了床边,帮助方楠喝下一杯茶水:如果没有老参丸,酒精和铁甲郎中,重伤的一千多人,能活下来两百,都是幸运的了!
方楠闻言,神色黯然的叹惜了一声:部队损失超过三分之一!
段荣轻声的说道:现在士卒们的情绪都很好,认为能与几万建奴一战,是他们毕生引以为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