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灿这时放下了茶碗,缓缓地说道:我等虽远离边塞,但也不能忘记国事!
几日前,听闻淮安府张家,数支北运盐粮的漕船去向不明,甚是令人担优啊!
方楠淡淡的一笑:熊大人多虑了,明日千里营便会多加盘查,使匪寇得不到一粒盐粮!
近些天来,他以经了解到淮安府张家的淮扬商号,不但财力雄厚,而且是两淮第一大盐商,同时也是复社忠实的拥护者。
“天启六年三月十五日,锦衣卫千户张应龙,率缇骑到苏州逮捕东林党首领周顺昌,在苏州的山西绛州大商人张国纪等“倡诸贾,欲缗贿缇骑。”
由此便可看出张国纪原是东林的死忠,现在又与复社加强了联系!
近日淮扬商号与陕西曹家起了些许的争执!
“几日前,熊文灿曾传书与他“可加大对复社相关商号的拦截力度,温体仁将会参奏他们结党欺行霸市。”
方楠早以清楚崇祯这几年扶植阉宦一系和北方势力,打压东林的政治意图,并且逐渐的平衡了朝中的各方势力,稳固了帝位对国政大权操控力也越来越强。
只是在内外的军事战争中,表现的极其难堪!这也与他不断的调节政局,打压东林势力,加剧了矛盾的激化不无关系!
正是印证了“得之东偶失之桑榆”,一饮一啄自有运道这句话!
方楠并不想参入政事,特别是温体仁一系与复社的纠革之中,只是张溥欺辱周家,这个仇怨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闵昌宗轻叹了一声:久闻方兄的“千里营”异常勇悍,大凌河一战名动关外,只是无缘亲见,真乃一件憾事!
熊文灿哈哈笑道:这有何难?近日运河南段,常有匪贼滋扰,只要“和光”老弟的一道指令,“千里营”便可直抵扬州城下清除匪患!
方楠暗忖:这怎么还要调“千里营”到扬州了!
熊文灿见他面露疑惑之色,继续说道:扬州附近的卫所兵,不堪使用,唯老弟的“千里营”才能镇慑肖小!
方楠闻言有些错愕,但转念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温体仁想要震慑东林遗将和复社,但两淮地区的卫所军,与江南仕绅的关系密切,所以才想让“千里营”突进到扬州城下,使复社背后的支持者们看清形式!
只凭熊文灿和闵昌宗的两句话,他的部队便要来扬州转一圈,这也有点太亏了!
想到这里,方楠哈哈笑道:清剿运河匪患,乃是“千里营”的份内之事,只是……”
熊文灿看到方楠话音一顿,眉头皱起,他放下茶碗轻摇了两下折扇,殷切的一笑:和光老弟有什么难处,尽可说出来嘛!”
老夫与闵贤侄在此,定能助“和光”老弟解决!
方楠展颜笑道:济南知府“邱祖德”乃是方某的挚友,当下孔有德为祸登莱,“千里营中的大部兵马,都在助他看护粮道,若将军卒南调恐误了他今年的政绩,影响迁升啊!”
看到方楠的叹息,闵昌宗暗忖:真会见缝插针啊!这是摆明了一点亏都不想吃!
闵昌宗轻轻啜了一口茶水,在心中飞快的盘算,“今后双方仍要继续合作,如果这次让他满意,将来也好利用运河,拿捏一些不听话的商户!”
放下了茶碗,闵昌宗笑道:方兄所言甚是,“邱祖德”勤于政事理当进升才能一展所学。
方楠暗忖:这个闵昌宗还是很上道的嘛!
只是山东府正遇孔有德之乱,那位邱兄若是想要动一下,只能等到兵乱之后才能运作!
方楠合上折扇拱手向闵昌宗轻轻的一拜:方某代邱祖德先行谢过闵兄了!
闵昌宗连忙拱手回礼,心中暗忖:看样子,还得将此事当成个重要的事情办了!
方楠见事情都以经谈妥,又陪两人乘画舫在园中游览了一番,最后相约几日后在南京相见!
第二天清晨,他起床在园中散步,刚刚走上回廊,小豆子笑呵呵的跑了过来:“哥”外面可热闹了!
方楠闻言一楞!立刻跟随小豆子来到正门。
小豆子一指墙上的梯子,方楠轻轻的爬了上去,脑袋刚露出墙头,便听到一阵嗡嗡的声响。
他向墙外看去,只见几十顶小轿停在了门前的路边,上百个轿夫正在低声的窃窃私语。
数十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围在了大门的两侧,不住的在询问思音姑娘何时出来相见?
方楠十分惊叹这群书生的执着,心想:此地不能久留了,看样子今天就得去南京了!
正思考间,突然远处飞奔来一匹快马停在了门前。
漕运总督府的差役,对门前的庄丁抱拳说道:刘大人召方总兵去刘园一见。
方楠慢慢的下了梯子,轻拍了一下脑袋,这几天在运河边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刘荣嗣怎么会不知道呢!
“估计此去刘园,挨顿训斥是免不了的”,但一想到刘黛汐,心中变得有些气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以经嫁出去了!
虽然伤势以经好了大半,方楠还是吩咐小豆子准备轿子。
为了防止门外的仕子们骚扰,他乘坐画舫出了方园!
“刘园”并不是很大,一名老仆人引领着方楠,走过了两个小院在一处月亮门前停了下来。
方楠看到花园中,刘荣嗣正侧卧在竹亭中看书,他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还没有走到竹亭,他忽然感到后背一痛,吓得立刻向前蹦了一步。
回头看去,见刘黛汐正掩嘴口轻笑,两人一年多未见,此时再会夕日丽人,方楠见她以经完全褪去了青涩,身形变得柔润,体线曲张而又纤美,以经出落的窈窕靓丽。
明眸酷齿,一颦一笑如同花朵绽开,使人忍不住想要去掐摘。
方楠每次想到她时,内心中泛起的不仅是亲与爱,而是一种亲切和熟识,像是亲手栽种的花草,经常会惦记一下!
他走了过去,笑着将手掌轻轻的搭在了刘黛汐的肩背上,方楠并没去想,她会不会躲闪,而是感觉就应该如此。
刘黛汐对于方楠的举动并不感到意外,不但没有躲避,而且任由他的手掌停留下来。
她仔细的看了一眼方楠,片刻后,脸上渐显出一丝红晕,刘黛汐轻轻的垂下头低声道:你长大了!
“你也是!”
方楠右臂轻舒,手掌便扣住了刘黛汐的肩头,手臂缓缓的一紧,两个人渐渐的倚靠在了一起,轻轻的沿着小径漫步。
方楠在腰间摘下了一个装饰用的锦袋,托在了刘黛汐的眼前,她好奇的将锦袋打开,将里面的一个纸简取了出来。
玉指轻轻的翻动,折叠的纸简被打开,一副猪八戒背媳妇儿的小画,呈现在两个人的眼前。
刘黛汐轻咬了一下嘴唇,脸上笑意渐浓,轻轻的挥舞起粉拳,砸在了方楠的胸口上。
一只温热的手掌不徐不急的接住了粉拳,并且含在掌心柔缓的摩磋。
方楠此时晃若如梦,与刘黛汐缓步在竹亭前的小径上走过!
他看着刘黛汐娇艳的面庞,开始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是梦境!
“但现实,很快告诉了他正确的答案。”
“一个比拇指大点的黄泥小杯,突然砸到了方楠的额头上!
“小子,身上的伤是不是都好了啊?”要不要再去一次辽西啊?
黄太极以经准备与林丹汗开打了,该准备去草原上耍一耍了吧!
方楠急忙将手臂在刘黛汐的肩上抽了回来,此时他才肯定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在梦境之中,都是真实的!
刘黛汐笑着走到亭中,跪坐在席子上,又取出了一只茶杯,为刘荣嗣倒满!
方楠脱掉鞋子,跪坐在一旁,轻轻地接过刘黛汐递来的茶水。
“哼”还给他茶水喝!
刘荣嗣在竹席上坐了起来,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时刘黛江刚好来到竹亭,笑着看向方楠:“和光”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哼”他还能有什么事情!白日喧歌滋润的很呐!
方楠闻言一愣,心道:“方园唱曲”的事情怎么都知道了!
刘黛江看到方楠面显狐疑之色,挥动手中的折扇呵呵笑道:昨日傍晚“方园”之中的歌声,吸引了很多路人止步聆听。
园邸歌曲之妙,昨晚便以经传遍了扬州!
刘黛江合拢扇子,看着黛汐却对方楠笑道:孙老督师现在以经回高阳休养,“和光”有时间一定要多去探望!
方楠微微一愣,刘黛汐便将茶壶在他面前一放,袅袅地走出了亭子。
这时,方楠心中才恍然明白了什么意思,“三年转眼瞬息而过,刘黛汐今年十九岁,以经到了桃李年华!”
“嗯……咳”刘荣嗣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刘黛江面色一肃,向走过的仆役挥了挥手。
“那名仆役马上招呼旁边的园丁,快速的退出院子。”
小子!圣旨中千里营新增的两卫,兵额补充了吗?
“千里营”在大凌河战役中伤亡近半阵亡三分之一,部队补充完毕正在整训。
方楠并不想扩编,便如实答道:近段时间还没有准备扩充部队。
刘荣嗣微微点头,缓缓的说道:如此甚好!
“过几日,兵部将任命“候拱极”为漕巡副总兵,这两卫的编制将划到他的名下。”
黛江也会马上赶往江西,出任布政使(类似于一省之长)。
方楠明白两件事之间的关系,但却不知道事情的原尾,不过他还是为刘黛江感到高兴。
这几年,刘黛江以经由工部给事中升为工部右侍郎,现在又是一步两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