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楠明火持仗的发动进攻,就是想要吸引流贼的注意力,让他们心中疑惑,分不清“旗卫大队”的主攻方向,对吴石头的进攻就会变得踌躇起来。
停!扔投雷!
方楠冲到流贼十几步前,突然止步向掷弹手发出命令。
此时,双方都点燃了火把,这么近的距离,已经能看清对面人脸上的麻子了,其间虽有树木的枝丫摇曳,但并不厚密,只要投掷时注意观察,完全可以回避开。
投雷带着燃烧的火线落在流贼之中,他们看不懂官军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但心里很清楚,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不会将金银当武器乱扔,所以非常警觉的纷纷避让。
“轰!轰……”
五颗投雷先后炸响,在树林中发出了耀眼的亮光,方楠抬起右臂略一遮挡,然后就看到炸点周围的流贼东倒西歪,稍远一些的惊呼避让。
只用了一波打击,这个几十人的小团队,就已经没有了抵抗的信心,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惊愕,慌恐,和茫然无错。
在他们之中,虽有些是边军出身,可也没有几个见过爆炸类的火器,所以现在整支队伍人心惶惶,都失去了战斗意识,头脑反应快的已经开始向后退却。
方楠向战场扫了一眼,马上看出这些流贼的状态,此时已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忘记了手中的武器。
他挥剑向前左刺右抹,飞快的结果了两个转身逃跑的流贼。
吕三才和小豆子更加麻利,转眼间就冲入流贼之中,搌转腾挪间,就把正面的敌人砍倒。
方楠身后的士兵,这时也快速跟进,雪亮的刺刀沾满了鲜血,在一具具尸体上抽回后,马上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如法炮制,方楠带领一个总旗的士兵,连续突破三个规不大军阵,攻击方向斜指正面流贼的身后。
几队准备与吴石头对攻的流贼,不得已改变方向,匆匆靠了过来,这也使吴石头正面战斗的压力锐减。
看到战场形态的变化,方楠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才由侧翼发起的进攻,虽然也遇到了几个精锐刀盾兵,但在吕三才和小豆子面前,他们的那点本事,还真有点不够看的。
两个人的打法虽然不同,但各有特点,小豆子把钢盾舞动的虎虎生风,心情是十分畅快,完全是靠着一身蛮力,把流贼打的骨断筋折哀鸿遍地。
一名刀盾兵,突然趁乱在树后冲出偷袭,不料小豆子轮起钢盾就拍了过去。
刀盾兵听到呼呼的风声,心中一惊,刚才他没有发现小豆子的钢盾,就是一张稍稍加工过的实心钢板,可不是他那种包铁盾牌,他瞬间感觉到了钢盾砸来时,上面蕴含的千钧之力。
砰……,盾牌相击,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声响,方楠看了一眼,就知道刀盾兵完了。
包铁盾牌被钢盾撞凹,碎裂的衬板反插入了刀盾兵的胸腹,尸体七窍流血被震飞一丈多远,当场就气绝身亡。
反观吕三才的战斗,可不像小豆子那样又冲又撞,碍于在林间步战,他没有使用大戟,而是拎着小豆子的重剑,由此可见,他的力量并不比小豆子差多少,但使用的都是刺抹的招式。
面对流贼围攻,不见他丝毫用力,脚步身法配合的十分巧妙,重剑每次捅出,便会有人被刺死,动作简单幅度很小,展现出他在武艺上的高深造诣。
方楠现在只能跟在两个人的身后捡漏,补刀的事情他到是没做,一方面是因为不屑,再就是他时刻关注着战场上的变化,跟本也没有那个时间。
吴石头非常聪明,在方楠攻击侧翼之前,并没有带令部队展开冲锋,他很清楚自己手下这些士兵,一但与数倍的敌人绞在一起,那就变成毫无章法的乱战,可就吃大亏了。
“旗卫大队”虽然人少,但在战术组织和装备上占有绝对优势,所以他没有急着与流贼肉搏,而是把四个总旗的士兵,带入树木较多的一片区域,依托林中的树木,发挥战术和装备上的特点。
他正面的刀盾手较多,面对火铳的射击伤亡不大,但流贼冲近到十几步时,投雷的杀伤效果完全发挥出来。
流贼的冲锋人群,被茂密的树林梳理的稀疏,他们能看到投雷被点燃引线掷出,但树木密集加之同伴拥挤,也只能看着投雷在脚下爆炸。
初起之时,流贼没有想到拳头大小的铁球会炸开,并没有太过在意,但在战斗打响后,他们很快就知道了这是个什么玩意。
每个投雷落地,都会促使流贼惊恐逃避,不少人因为心急,连路都不看转身便跑,一头撞在树上的场景屡见不鲜。
刀盾手这时也无法躲避爆炸的波及,破碎的盾牌在空中翻滚,落在人群中又给流贼造成了二次伤害。
士兵在树木间严阵以待,猫着腰扬举起刺刀,在暗影中几人一组,寻找目标同时杀出,干净利落的刺杀淬不及防的流贼。
那些精锐刀盾兵,到也不是简单角色,他们对战场形势的阅读能力很强,发现官军战术新颖装备优良,再去硬冲就等于送死,便借助环境的掩护,寻找相对安全的位置待机而动。
伤亡人数不断攀升,大半的流贼前锋被击杀之后,跟进部队的战斗力和勇气,明显要稍逊一筹,与旗卫大队的搏斗渐渐落入下风。
方楠在侧翼的进攻,这时显现出了关键作用,使一批准备进攻吴石头的流贼,不得已改变了目标。
吴石头感觉正面的压力锐减,看到一些小队的士兵,在局部已经展开了小规模的反击,他们挺起刺刀高声呐喊着前冲,将部分流贼杀的连连退却,在树林中留下了东倒西卧的尸体。
当家的,这伙人不是普通的边军,看他们的武器和战法,很可能不是山陕两地的部队。
刘国能用力攥着短须,目光却落在方楠率领的那个总旗,“这些人的主攻方向并不在正面,真正厉害的是那二百多人。
“当家的所言及是,他们装备优良战法新颖,兄弟们都没有见识过,这才不知该如何应变,被打的措手不及。”
“让铁牌队的兄弟们下来吧,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才多大会的功夫,就损失了百余人,这可都是咱们的老底子啊!”
刘国能目露精光,看了一眼正在劝说的流贼头目,随即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挥动手臂,那就快点去吧,顺便通知各队的队长,“这伙官军邪性”让他们小心应对。
吴石头跟随方楠征战,早已不是曾经的边军小卒,如今对战场的变化非常敏感。
他此时双目半睁,平心静气的注视着战场,每一次呼吸,都好像能够收集到流贼的内心波动。
看到流贼两个波次的进攻被瓦解,不但士气受挫,而且还分兵去支援侧翼,吴石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不过是如此而已,还是当家的厉害,只带领一个总旗,便把他们的阵角打乱。
“司号手准备!”
“锵!”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比竭我盈,故克之。”
吴石头抽出钢剑举过头顶,提起一口气,怒目圆睁高声大喊:上刺刀,吹冲锋号!全体进攻!
嗒~嘚哒!嗒嗒嗒~嘚哒!嗒嗒嗒~嘚哒!嗒嗒嗒~嘚哒!嗒嗒嗒~!
四名号手,鼓起腮帮子瞪圆了眼珠,仰头举起铜号猛吹。
激昂振奋的节奏,高亢尖锐的号声,现在听起来要比平常操训时,更能与士兵的心神共鸣。
“旗卫大队”的士兵,都是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少热血充盈,生死搏杀的战斗,拔动了他们的神经,情绪被刺激的逾发亢奋。
骤然响起的号声,让他们的满腔热血迅速沸腾,追随渐渐高涨的节奏,在一声声怒吼中得以释放。
“杀!杀!杀!”
一柄柄刺刀扬起,在流贼眼前发出摄人心魄的寒芒,让他们感觉无法躲避。
每一声呐喊,都是由士兵的心中迸发而出,伴随号声山呼海啸般的在山林中升腾而起,瞬间就覆盖了流贼渐弱的气势。
“旗卫大队”的攻击锋面,如同一把死神的镰刀,收割掉慌恐无措中的生命,所过之处流贼哀嚎遍地热血飞溅。
“当家的撤吧!”
一个头目神情激动,拽住刘国能的衣袖,“再打下去可就伤元气了!”
咱们此行的目的,是跟随紫金梁大哥攻打太原,不能在这里耗损过大。
刘国能心知这个头领考虑的很全面,这几年他在紫金梁的照拂下,实力大幅提升,与王嘉胤时的亲信,张献忠手下的老八营比起来毫不逊色,在众多流贼中也是强军的存在,现在更是被订为攻击太原的主力。
自从王嘉胤被杀后,流贼各部虽然连系频繁,但却开始个自为战,紫金梁被众人公推成盟主,实际上能够指挥动的流贼并不多,除了本部的两万人马,也就是几支实力不强的流贼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