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府北面的官道上,两辆檀木马车缓缓驶向城门。进入特定路段后,西南局的暗哨直接将其拦下。
车里车外的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不得不拿起腰刀以作防范之态。
这等行为惹恼了西南局的谍子们,他们全都从路边的林中走出,将马车团团包围。
车队里走出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头目,对众人行了个礼,然后说道:“我等是山西林氏商族的下人,不知各位拦下我等所谓何事?”
听到此话后,身着红袍的紫离缓缓从路边走上前来,仔细将车队打量了一番后说道:“我等自然是官家人,不过说到你们,人人佩刀,哪有商人的样子?”
听到此话后,林氏的伙计们赶紧将刀丢落在地,那年轻人说道:“小的们不知各位是官爷,着实冒犯啊!不过我们确实是商人……这是太原府衙的文书。”
紫离接过他递来的文书,看后莫名其妙地笑道:“区区几个商人还有官府的文书?”
“这是太原府章。”年轻人凑过去指了指文书上的红章。
紫离仔细查看那印章,没有理会他。
“我们一路从山西而来,跋山涉水,途中也难免会遇到匪徒,故而都携带着兵器,望大人理解。”年轻人说道。
“叫什么?”紫离看了看他。
“林小甲。”
“知不知道云南在打仗啊,还从那么远赶过来?”紫离训诫道。
“大人,我们知道在打仗,但我家老爷遣我等前来,也着实没办法。”林小甲说道。
“来做什么买卖?”紫离往马车里瞄了一瞄。
“大人,我们不是来做买卖的。”
林小甲顺着紫离的目光走到马车边将前面的布帘掀开。仅凭这小小一个细节,看得出来这人很有眼力见儿。
“呵,这就奇了怪了,难不成你们来参军的?”紫离嘲笑道。
众兄弟也跟着大笑起来。
林小甲也咧嘴笑着说道:“大人,我等受我家老爷所托,前来拜访云南军务提督张大人。”
“什么?”在场的各位校尉们都惊叹了,实在是没想到有这么巧的事。
而且大家心中也都疑惑,山西的商人怎么会找到自己家的大人呢,完全八竿子打不着嘛!
“怎么?”林小甲不知道大家都在惊讶什么。
紫离本想问他个缘由,但又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问出点什么不该说的,便就把心中的好奇咽下去了。
“大人现在不在云南府。”紫离向他说道。
“大人?”
“就是你说的张大人。”
“原来如此,那敢问各位,张大人现在何处?”林小甲问道。
“缅甸。你先去云南府等着吧,届时去西南局留个地址。放行!”
“好!好!谢各位大人们。”
……
仰光南部沿海新码头的海面上今日驶来了六艘波斯海船,上千名大明士兵聚于海岸线上观看着这盛大的一幕,他们中的许多人从未见过大船,甚至没有看过大海,面对着这突兀于海平面上的庞然大物着实觉得新奇。
孙城一面派人挥舞大旗来指引码头的位置,一面令部下快马加鞭赶往底兀剌通报张继贤。
用了许久的功夫,六艘海船终于归位完毕,沿着海岸线整整齐齐地停靠在那里。迎风飘扬的外务司大旗之下,赵立双臂撑于船缘,看着陆地上的明军旗帜立刻就落了几滴眼泪,心中默默道了一句:“许久没回,我大明都打到这儿来啦!”
身后一人问道:“看来咱们合作没有错啊。”
赵立回头骄傲道:“怎么说?堂堂一个领主被我大明的阵势吓到了?”
身后这人正是巴克内贾德,他看了看船下数以千计的士兵说道:“至少亲眼确认了你是大明国官家的人。”
赵立瞅着他笑了笑,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下去了,你要看风景的话接着看。”
亚兹丹也走到赵立旁边,开心地合不拢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立嘴角微微扬起,问道:“第一次当船长什么感觉?”
亚兹丹激动道:“如同做梦,哈哈哈。”
赵立道:“那就好,我现在带你去见你日后真正要服务的人。”
亚兹丹:“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众人一同下船上岸,包括一大群萨法维的水手,紧接着他们便被孙城带领着前往本地军营。
路过密密麻麻的明军,这些波斯人也显得异常严肃,生怕有什么不合风俗的举动惹怒了这群处于战争状态的战士们。
巴克内贾德站在人群最前端,他对面前这位引路的孙城也十分敬畏,因为在他的国度里能指挥两千士兵的将军差不多已经是不小领主了。若照这样来看,张继贤岂不是国王级别的人了?
所有人被安顿得差不多后,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伍浩浩荡荡地驶入军营之中,震动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赵立和那些外域之人赶紧走出帐篷查看情况,只见队伍前方一位顶着武官乌纱的绯袍扎甲男子掀动披风从马上一跃而下。
赵立看清楚之后,立即走上前去单膝跪下,行拱手礼问候道:“下官赵立拜见大人!”
张继贤赶紧上前给他一个拥抱,这让赵立受宠若惊。接着他带着感激的心情说道:“自京城一别已经一年啦,在外域过得怎么样?”
“托大人的福,赵某过得很好,中亚局也日益扩大,大人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好,你们这群人在异国他乡本就辛苦,我准你们及时行乐,切莫委屈了自己。”张继贤笑道。
“赵立,还记得我吗?”景言取下遮阳的大帽,露出妩媚的笑脸问道。
自张继贤到达缅甸一个月后,景言便也擅自来到了这里,也不知是出于对他的思念,还是仅仅觉得云南府过于无聊,这种心里的事情没人道得明白,总之她来了。
赵立果然是个男人,一见美女就原形毕露了,毕竟他们都还记得当时景言孤身救回首领的飒爽英姿。
此时的他双眼放光,像呆子一般张着嘴巴,面带喜色,手足无措,竟忘了说话。
张继贤身后的陈青窃笑道:“赵兄,景大人问你话呢!”
“哦!景大人福寿……不对,呃,下官拜见景大人!”
“你干脆直接说福寿安康算了。”景言说罢便也学着张继贤给了他一个拥抱。
顿时,所有的外务司校尉们都眼红了,包括常伴于他俩的武装局的军士们。
“孙城,把他们的衣食住行安排好了吗?”张继贤赶紧转移大伙的视线。
“大人放心!一切安排妥当!”孙城大喊道。
这时,波斯人也走到张继贤的面前,面带善意地向他问好。
“此人是萨法维东南部的一个领主,叫做巴克,就是他向我们出售的海船,为此我们还曾刀兵相见!好在不打不相识!”赵立介绍道。
“巴克领主,我张某人向您问好!”张继贤作揖道。
“我也代表在场的波斯人向您问好!”巴克内贾德行***礼。
“这位是我雇的一名船长,叫亚兹丹,是他帮我们找的船。”
不料,亚兹丹竟单膝下跪学着赵立行了个拱手礼,说道:“拜见张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