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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抢救 抢救 再抢救

徐海洋出门一看,是助手乔治。

看得出来,他很着急,本来脸色很黑的他,似乎急得更黑了,满脸黑里发红,汗珠直往下掉,连说话都结巴了。

在结结巴巴中,乔治告诉他,有两个患儿被烫伤了,非常严重,请徐海洋去抢救。

徐海洋一听,心里七上八下,到底怎么了?练拳获得的宁静心情,一下就如同激荡的湖水一样,变得不平静了。于是他顾不上换衣服和吃饭,和乔治急忙往医院跑。

当来到急诊科,只见两个患儿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一个7岁大,一个3岁大。7岁大的患儿是个女孩,名叫卡迪阿,臀部和大腿烫伤,虽然看上去很恐怖,但应该不重。

而3岁大的烫伤儿童,是个小男孩,名叫马拗,他的颈部、背部、胁部、胸腰部、臀部、下肢、上肢均被烫伤,是二度烫伤,很多还是深二度烫伤。

马拗整个人看上去,很多皮肤都掉了,似乎就是一个没有皮肤的肉人,有些皮肤还翻卷起,血淋淋的,真是惨不忍睹!徐海洋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评估,马拗烫伤面积至少占全身皮肤的32%。

在坎松市这样恶劣的环境,一些非洲人因为踢球受点皮外伤,然后反复感染,最后截肢的事也是家常便饭。而3岁儿童烫伤达32%,即便在华夏,可能某些县级医院也不愿意接纳,所以这样的重病人,在坎松市是很具体和危险的。

徐海洋看见患儿的病情这么严重,心里不由抽动了一下,心脏扑咚扑咚地跳个不停,似乎被烫伤的就是自己。一时,助手的陈述病情声,患儿的呻吟声,护士在旁边的走动声,家长的缀泣声,让徐海洋脑袋发炸,甚至有退缩的感觉,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

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绝治疗,这个小孩可能没有其他医生愿意接手。而这个国家只有100多个医生,也没有转院的条件。这样的话,这个患儿就只有死!

于是徐海洋置个人名誉于度外,甚至生死于度外(艾滋多,开放伤口有被传染的危险),排开一切杂念,立马投入抢救中:处理伤口,监测生命体征,涂烫伤膏,包扎……

但是西非坎松市,艾滋病多,面对开放伤口,又没有防范器材,医疗设备、药物紧缺,蚊虫、苍蝇到处飞,而这里的医生、护士无菌观念又非常欠缺。在具体抢救工作中,不仅困难重重,而且到处充满危险。

徐海洋在“大爱无疆”的崇高目标支持下,不停地克服一个又一个难关,忘我的抢救患儿。而且他下决心,即便再困难、再危险,也一定要抢救成功。

徐海洋一边驱赶苍蝇,一边搅尽脑汁,一边尽量保护自己不被“可能”的艾滋病毒沾上自己,就地取材,挥洒着汗水,忘我地抢救。

处理完毕,已经是上午11点多,徐海洋累得是满头大汗。饿得是眼冒金花,但看见两个孩子渐渐有了生气,才想起没吃早饭。

真是:手脚发软心发慌,肚里没有半两粮,患儿病重要医生,只得守在病床旁。

于是徐海洋给自己打气,虽然没吃饭,但抢救不能断;虽然的确很累,心里也别憔悴;虽然患儿病情很重,也别让孩子受伤痛;虽然患儿妈妈很伤悲,也别让黑人家长万念俱灰;虽然自己抢救病人压力真的很大,但自己一定咬紧牙关不害怕!

前进!加油!努力!坚持!于是徐海洋继续抢救!

7岁大的孩子,烫伤面积只有5%,通过徐海洋不懈的努力和精心处理,明显好了很多,由于家里没有经济,徐海洋开了口服药,然后回家自行疗养。

而3岁大的患儿实在太重了,徐海洋使出浑身解数,边换药,边还指导助手喂药,但药换完,测体温竟然高达40度,必须到住院部进一步抢救。

徐海洋精心计算出患儿的补液量和抗生素用量,还配成补液盐,反复叮嘱患儿家长按时喂患儿喝,并辅导退热。

对于大面积烫伤患儿,最麻烦和致人命的反而是休克和感染。而且非洲人办事欠认真,徐海洋又反复交代,并守在病房,时不时的督促。

当患儿体温降到37.5度,当患儿能够喊“妈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而徐海洋从早上7点到下午4点,都还没顾上吃饭,上午的饥饿忘记了,不过疲乏和头晕眼花却更重了。

徐海洋感觉腰酸背痛腿发麻,四肢抽筋眼发花。疲倦似乎从毛发钻到肉皮里、骨髓里,刹那间,他感觉肢体、骨骼,都软绵绵、轻飘飘的,一下“失重”了,一个堂堂的武林高手差点摔倒在病房。

接下来,春节假的这几天,徐海洋一边上门诊,一边在住院部诊治他的烫伤病人。

每天上门诊前,或下门诊后,徐海洋都要到病房给马拗换药。对于烫伤病人,按时、精心、专业的换药是最重要的一步,是控制感染、修复伤口的关键。

但是坎松市医院并没有专业的消毒病房,徐海洋只得用消毒液给器械和相关物品消毒,当地非洲人卫生观念也很差,患儿裸露的创口常常就靠在脏脏的墙壁上,或者家长抓饭的手(没洗)就接触到患儿的烫伤创面,伴随着患儿凄惨的哭声和家长的淡漠,形成一副特殊的非洲风景。

徐海洋本来给患儿铺了一条无菌纱布在病床上,叮嘱患儿睡在纱布上。但家长赤着脚在病房里里外外走来走去,而病房外面不仅是病人活动的地方,也是附近猪羊嬉戏的乐园,徐海洋稍不注意就会踩到猪粪或羊粪。但无奈的是,家长这双天足还无情的在徐海洋铺的纱布上点缀。这就是患儿马拗住院的“优雅”环境,徐海洋只有反复的纠正和教病房的护士以及家长。

一天每次换药下来,常常要2个多小时,而在旱季炎热的坎松市,无情的蚊子、苍蝇硬是不体谅徐海洋的辛苦,热情的“吻”徐海洋,并在患儿伤口上嬉戏。

医院没有电,也没有烤灯,只有通过扇扇让冲洗的伤口尽快干燥。换药完毕,汗水无情的洒到地上,徐海洋的帽子、白大褂、裤子就如同水洗一样。很难想象,非洲的旱季居然也这么热!

在中午、下午和晚上,还得时时巡视病房,查看患儿和家长是否保护徐海洋的“换药成果”和病情变化没有。

尤其是半夜,徐海洋去巡视病房时,驻地、过道、医院,在月光下,都好像镀上了一层银。劳累了一天的人门都睡熟了,患儿马拗和他的妈妈也进人了梦乡。只有医院门口的木棉树,还像一把巨大的伞,挺立在那里,满树飘零的树叶悲悲切切的看着徐海洋。

木棉树似乎在给他说:徐海洋,记住一句话,昨天、删去。明天、争取。对的、坚持。错的、放弃。而今夜,请你继续努力!于是徐海洋抖擞精神,悄悄的给患儿测体温,安安静静的给患儿盖被子。

但是,徐海洋的劳动却常常得不到尊重。

如某天早上,徐海洋揭开纱布,让部分伤口适当暴露,叮嘱患儿“在床上卧床休息”,以便让创面尽快修复。但当徐海洋上午门诊空隙挤出时间去看病人的时候,却发现家长抱着患儿在过道上,家长把徐海洋的叮嘱早抛在脑后,一些伤口在家长脏脏的衣服上亲吻,而另外一些伤口也成了苍蝇的“机场”,这让徐海洋痛心不已。

这么严重的大面积烫伤,这么严峻的外部环境,这些非洲人还时不时的来考验徐海洋,似乎不增加点徐海洋的工作难度显现不出华夏医生的水平。但徐海洋也只有发现问题就解决问题,同时反复叮嘱,或者干脆有空的时候就守候在患儿身边,渐渐患儿的住院工作步入正轨。

经过几天的努力,徐海洋克服了治疗关。

但是疾病和瘟疫固然是坎松市的现实问题,而贫穷和饥饿也是当地的另外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这么严重的烫伤,合理的营养也很重要。但是家长给患儿的饮食常常是一日两餐,一餐一根红薯。

每当看见马拗拿着一根干瘪的红薯啃着的时候,徐海洋觉得就很酸楚。

为了补充营养,徐海洋利用周末赶到80公里外的首都比比市,享受着非洲路的颠簸,给患儿买儿童配方奶粉,以便补充营养。而病房蚊子太多,也随便送蚊香给家长驱蚊。

但可笑的是,在徐海洋送蚊香和奶粉中,在徐海洋深夜打着电筒查房时,同病房的其他病人却向徐海洋索要电筒和奶粉,这让徐海洋感到一丝为难和淡淡的悲哀。

悲哀中,还有一丝无奈。徐海洋只有傻傻的望着这些黑人,绵绵的黑夜,脑海里不由思考,同是一个地球,为何差距就这样大?

寂寞的沧桑惹得谁人断愁肠?泪眼的背影隐藏了多少磨难?穿越了千年的忧伤,谁将西非的贫穷埋葬?

徐海洋甩甩脑袋,只有在清冷的月光下,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驻地,而一个声音不停在耳边呐喊:

大爱无疆!

在抢救中,徐海洋的夫人蒋炳坤也来到坎松市探亲。本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但是作为护士的蒋炳坤,为了支持徐海洋的工作,也帮徐海洋抢救病人,帮他消毒器械、吸药,递纱布,有了专业护士的帮忙,让换药、补液等医疗工作顺利不少。

还记得那是一个十五的晚上,一个月圆之夜,本应是浪漫的花前月下,结果蒋炳坤却打着电筒,陪着徐海洋在坎松市医院换药,给患儿测体温、喂药。

月亮是那样的温馨,在十五的晚上,圆圆的明月应该陪伴徐海洋和蒋炳坤,安抚远离家乡的援非的游子。正如李白所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但是当徐海洋、蒋炳坤忙到月亮高高挂时,已是深夜。月光的凉爽却抵不住疲惫,那一夜,徐海洋的夫人鼾声阵阵,感觉是那样劳累。而徐海洋也心力交瘁,却倍感愧疚,难以成眠,朦胧中终因疲乏进入梦乡。睡梦中,患儿的爷爷对徐海洋说:“孩子已经完全好了!”

在坎松市这样恶劣的环境,遇见这样严重的烫伤病人,又难逢的一年一度两万余里的探亲假,徐海洋也偶尔想过拒绝治疗,建议患儿转到首都。因为徐海洋早知道这样严重的幼儿烫伤常常需要日夜守护。

但是在西非坎松市,要转院到比比市,首先不说家长的经济无法负担,单是崎岖颠簸的非洲路也无法转运遍体鳞伤的病人。

何况首都比比市一样缺医少药,整个国家只有100多个医生,当地的非洲医生水平也差,很多非洲医生在手术时,手术针、手术线掉在地上,捡起来又给病人缝合,而且要让非洲医生或护士,或者其他国家援非的医生或护士日夜守护病人也是不可能的。

以往徐海洋也曾介绍过病人到过比比市,但这些病人都是如同到首都比比市“赶个集”,又回到坎松市医院。

如果徐海洋建议转院,这个非洲儿童只会无情的来回奔波,不断地加重病情。不畏艰苦、救死扶伤、无私奉献、大爱无疆,并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所以徐海洋必须勇于担当,于是毅然决定抢救这个病危儿童,并一直到他痊愈。

病程的第六天,在徐海洋的精心治疗下,马拗的休克关、感染关顺利度过,病情趋于稳定,大部分伤口基本愈合。看着本是危重的患儿,已经可以下床推着车车玩耍,徐海洋感到一丝欣慰。

第十天患儿躯干、上肢、肩部、小腿烫伤康复,只剩下臀部和大腿处烫伤,而且剩余的伤口也明显好转,根据以往的经验,像华夏的小朋友,这样的情况,回家疗养即可。同时该患儿家长也没有经济支撑,于是患儿在第十天出院了。

三天后,徐海洋到马拗家中回访。一眼看见患儿穿着裤子站在家门口,让徐海洋一阵心痛!为何不暴露呢,穿裤、脱裤岂不损伤伤口?同时捂得这么严实,岂不加重感染?

徐海洋急急拆开纱布,果不其然,有脓液渗出。

于是徐海洋再次消毒换药,并千叮万嘱,卧床休息、少动、少摩擦。

第二天,徐海洋再去回访,看见患儿正坐在门口的沙地上,大腿的纱布黑黢黢的,满是泥沙。徐海洋无语,只有又在马拗家的地板上给他消毒换药。

随后几天去患儿家中随访时,有时不是看见患儿在和小朋友打闹,就是坐在塑料桶中。虽然伤口也在好转,但好转的速度让人揪心,徐海洋心急如焚,迫不得已,他只得效仿当年孙思邈遇见疑难杂症用六爻、六壬辅助诊治,拿出自己擅长的奇门遁甲起了一局,测测马拗病情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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