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爪蜷缩在巢穴里。云夕遇害都两天了,但是那可怖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眼中重演,像是一首循环的歌。他不想听,但是他的良心逼着他听;红色的血雾一次又一次笼罩他的双眼,云夕疯狂的嘶吼声不绝于耳,血的味道充盈了他的舌尖。这些东西无数次地冲击他的心头,让他难以入睡。他的身体是僵硬的,他所有的生命里都退守在眼睛里,他一次又一次徒劳地挥动爪子想要驱散血雾。
走过,爱过,千万里地追寻过,拥有过,就不再遗憾了。纵然思念,随时间的推移,岁月的冲刷,一切都会淡忘,一切都会失忆。所以,珍惜眼前,最是明智。
现在他应该珍惜什么呢?
未来他会失去更多。有时,他真的很难做到重视眼前的每一样东西。他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逐渐飘开,缠绕在树上,随后消失。弹指一挥间,有些东西就消失了。得到和失去,就像一场梦。
是小冬芽吗?
他热切地咕噜起来,声音中带着温情。他回想着她蓬松的灰色皮毛,眼神中永远不变的笑容和温情,嘴角边擦不掉的天真,真实地映着内心的碧绿的眼眸...他沉醉了,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塑造着小冬芽的长相,把她铭记于心。
在这样让他温暖的幻想里,他淡忘了内疚和悲伤,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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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爪揉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惬意的懒腰,但是这才发现自己的确醒得太早,或许是昨晚睡得实在太好了...他眨了眨眼,借着巢穴缝隙射进来的光线,看清了身边的霹雳爪。学徒毛发纷乱,睡得很熟,皮毛随着平稳的呼吸一起一伏,双眼紧闭,嘴边还带着一缕略显天真的笑容。
“喂!把你的尾巴拿开!不要把它放在我的耳朵里!”他不满地推了推弟弟。
霹雳爪翻了个身,挣扎着睁开一只眼睛,用力眨了眨眼,歪着头,目光混乱而迷茫,“唔唔?”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他,非常想要踢他一脚,让他清醒清醒。
“要去训练了吗...”霹雳爪抬起下巴,用一只爪子挠了挠头,拿开自己捅在闪爪耳朵里的尾巴。他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让那些毛发掉出去,甩了甩头,“没呢...”他略显傲慢地说。霹雳爪永远那么幼稚,每天都像一只幼崽。小冬芽从来不会喜欢他那样的猫。
他探出头去,黎明的曙光刺地他眼睛一阵阵疼痛。他低了低头,甩掉疲惫感,注视着太阳,沐浴在清晨舒适的阳光之下,聆听着鸟鸣。他舔着自己的毛,抬起一只爪子,舔了舔,然后用它拂过耳朵,梳理头上的乱发。最后,他霸气地一甩尾巴,拔掉皮毛里的最后一根刺,面向阳光,高高地竖着尾巴,保持着一种自信,朝着育婴室阔步走去,尽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但还是抑制不住即将见到小冬芽的那种兴奋之情。
他小心翼翼地把头从育婴室入口探进去。灰色的幼崽甜美的呼吸着,幼崽独有的乳香味弥漫得到处都是,他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他也真是傻。他为什么要在这么早的时候来找小冬芽的呢?这样,他将不得不吵醒幼崽。他看了看依偎着母亲和姐妹的小猫,心里涌起一片柔情。.
他向前走了几步,犹豫着怎么做才好,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闪爪?”
她是被他的脚步声惊醒的吗?她居然听他的脚步声就可以知道他是谁?想到这里,他内心激动起来,但他没有任何表现。
“你好。”他一脸镇定地打了个招呼,“醒的挺早啊?”他觉得自己这样客套十分奇怪,于是耸了耸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来掩盖自己的不安。
“有话直说吧您。”小冬芽翻了个白眼,目光十分犀利,但是她的话语中却带着一丝打趣的意味。
“您???”他懵逼了。
“好了,快说吧。”小冬芽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真到此时,他反而有一点不好意思了。明明也不是害羞的事,但是和小冬芽说话时他就有一种臣服的感觉,十分窘迫和谨慎。
“对不起,”他生硬地说,“我走错了。我去上厕所,回来的路上,走错巢穴了。”
“呦,看来你的智商堪忧啊?这两个巢穴分辨率也还挺好的吧?抑或是,你的思维还停留在幼崽阶段?”小冬芽轻松地舔着自己的肩膀。
闪爪哭笑不得。小冬芽还有这么毒舌的一面吗?
“好吧,那我说了。”他有些迟疑地讲到。
“别卖关子了!”小冬芽的声音慢条斯理。
“唔...”他愣了愣,“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他说着别开脸去,因为他感觉血液直往上冲,简直要摧毁他的理智。
“好吧。大清早,烦猫嘞。闪爪就是个反猫猫设计。”小冬芽踱着步,看着两边,但就是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呃?我什么时候成了设计...”他又一次被小冬芽怼到无语。
“你是不愿意和我出来吗?”闪爪对于幼崽的态度有些不解。
“你脑子坏了吗?!”小冬芽猛地转过头,看起来要咬猫似的,“幼崽本来就不可以出营地的好不好?!”
“...”闪爪脸上是大写的懵逼。
“说吧,你要干什么?”
“啊...”他一时语塞,“不是要干啥,只是想和你走走。”
没有猫再说话。
“希望你可以快点成为学徒。”沉默良久,闪爪轻声说,但是他的眼睛注视着天空。
“这样我们就可以睡在一起了。”
“哼——”
小冬芽突然不说话了。
一分钟,两分钟...
一种不祥的感觉。
“非常抱歉。”小冬芽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我想,我是要当巫医。”
“??????”闪爪的瞳孔猛地放大,耳朵向后伏下去,猫毛根根竖了起来,含混的眸子中写着数不清的惊讶,嘴巴张得巨大。
“不可能!这只是一场梦...”
“难道我就一点也不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