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对清舞终有一分亏欠,她在她自己身上种下“血线”,使他们两人生死相连,若一人逝去,另一人会感到五脏俱痛。
而且,种下“血线”之后,清舞此生都不能与男子欢爱,除非他替她解了此蛊。
“其实你又何必这么伤心?没了这个孩子,你还有另一个。再过三个多月,你就可以当爹了。”白心璇故意酸溜溜地道。
司徒焱瞥她一眼,并不吭声,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腹部上。他手抬起,向她伸去,却在半空顿住。
看着他的动作,白心璇敛了神色,轻声道:“你还没有摸过孩子。”
她轻握住他的手,牵引着他的手掌碰触她的腹部。
司徒焱却像被电击,倏地缩回手。
已经迟了……且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别把所有责任都扛上身,你已经背负了很多,这次不是你的过错,你就留一些让我去背吧。”白心璇幽幽叹气,感到十分无力。
司徒焱没有回话,静默了片刻,淡淡道:“你多歇息,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别走!”见他站起身,白心璇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微微仰脸望着他,“留在这里陪我,可以吗?”
两人独处的时间,不知还会有多少,她想好好把握和珍惜。
司徒焱高大的身躯僵了僵,定定地凝望着她。
有一句话,他梗在喉咙,一直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白心璇静静地回望着他,他似乎有话想说?
过了半晌,司徒焱重新坐回床沿,低着嗓音,道:“心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你,爱不爱我?”
白心璇一怔,心跳顿时加速,脸颊泛起绯红。
他竟问得这么直接!让她怎么回答?
司徒焱倾身靠近她,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眸,低沉地追问:“爱,或者不爱,很简单的问题。你若不想说,也可以点头或者摇头。”
他的世界已然一片凄冷黑暗,这是他仅剩的一点希望的光亮。
如果它灭了,那么也好,就陷入彻底的漆黑吧!
他的黑眸中似有两簇小小的火焰在闪动,白心璇的唇动了动,还是又合上。
她说不出口,用点头来代替好了。
但是还未等她点头,房外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房内奇异的气氛。
“将军,夫人,药煎好了!”
司徒焱并不理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心璇,告诉我。”
“那你呢?”白心璇缓了神,反问道。
他不曾说过,她也应该问的。
“是我在问你。”司徒焱黑眸中的火光忽明忽暗。她知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你先说。”其实之前她已经表达过了,他还需要问吗?
“白心璇,你到底说不说?”司徒焱不禁有点恼羞成怒,叫他把爱挂在嘴上,他做不出来!
这时,房外又响起那不识相的丫鬟的声音:“将军,夫人,药煎好了,奴婢可以端进来吗?”
“放在门口!”司徒焱大吼一声。
“是、是!”门外的丫鬟惊慌地喏喏应道。
白心璇掩唇低笑。
他现在总算恢复了元气,听他的怒吼总好过看他绝望颓丧。
“笑什么?快回答我!”司徒焱的脸再逼近她一寸,近得几乎贴上她的鼻尖。
“你先告诉我。”白心璇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别靠这么近,这样没办法说话。”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司徒焱烦躁地耙了耙黑发,他感觉得出来她对他应该有心,但是他不确认她到底用了几分感情。
“你的心跳得好快。”她刚才贴着他的胸口,感觉到他的心跳疾速。
他在紧张吗?
其实她也很紧张。
一个“爱”字虽然十分简单,但放在心里和说出口,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只有亲耳听见他说,她才能踏实了心吧?
“别想转移话题,说是不说?”司徒焱皱紧眉头,暗暗握起拳头,道,“不说就算了!”
说完,他便站起身,举步欲走。
“司徒焱!你吃定我了?”白心璇恼怒,为什么他就不能说?她是个小女子,难道他不知道应该谦让女子吗?
司徒焱回过身,望着她,眸光暗了下来,薄唇扬起一道苦笑:“你太高估我了。”
那扬起的弧度维持不住,很快便颓然地垂下。
他只是个对爱情胆怯的男人。驰骋沙场时他毫无畏惧,但面对一个“爱”字,他却怯步了,他不知道再往前走一步,是不是会立刻摔得粉身碎骨。
“爱。”
低低浅浅的一个音,蓦地响起,司徒焱心头一颤,盯着白心璇的唇。方才她的唇动过吗?
“不是我说的。”白心璇无辜地摇头,却绽唇笑了,“但也是我想说的。”
无法抑制的狂喜,翻涌于心,司徒焱黯沉的黑眸发出灼亮的光芒。
白心璇却在心中无声地幽叹。
刚刚那个“爱”字是自房外传来,他是替她和司徒焱着急吧?
她相信他是善意的。但,却是一种让人感到凝重的善意。
司徒焱也敛了喜悦之色,神情有些沉凝,俯下头,轻轻地掠过她的唇,印上一吻。然后,才站直了身子,扬声道:“白黎,进来吧!”
……
房外毫无动静,司徒焱走去开门,外面却是已空荡无人。
关上门,走回床畔,司徒焱淡淡地道:“白黎已经走了。”
白心璇抿唇无言,微垂着浓黑羽睫,掩去眸中的一点感伤。
刚刚的那一声“爱”,是否也是白黎的心声?如果是,她如何能承受得起?
“你感到愧疚?”司徒焱在床沿坐下,脸上的神情莫名的深沉。方才黑眸之中闪现的那狂喜之色,已隐藏到眸底深处。
“焱,也许你不知道,我曾经想过,假若我所嫁之人是白黎,那该有多好。”白心璇抬眸凝视着他,语气格外的轻幽。
司徒焱的面色渐渐变得僵硬,脸部线条紧绷而冷峻。
其实他知道,她曾经后悔嫁给他。
但是,现在她又后悔了吗?
她究竟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