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黄道长带着泠然去了山脚下。泠然下了车,抬眼看上去,山腰上只有稀稀凉凉的几户人家。
黄道长说:“我们上去吧。”
山路弯弯绕绕,越往上走,越觉得寒凉。来至一个破落的木门跟前,黄道长敲了敲门环。
出来一个老人,须发全白,后背弓起的罗锅,把他的身体重重地压低了。他开了门出来,与黄道长二人相对作揖。
“黄道长,老朽不能前去迎接,万望勿怪。”
黄道长说:“高尊主,莫要客气。尊主所述之事,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当年我将这蛇妖封了山里,没想到它如今不仅恢复了功力,还破了我的卦阵。”
高尊主看了眼黄道长身后的泠然,说:“黄道长,这是莲姑婆收养的小姑娘吗?”
黄道长说:“是的。泠然,见过高伯伯。”
泠然向前一步,行礼道:“高伯伯。”
高尊主笑说:“好孩子。也长这么大了。”虽然笑着,眼神里却多了些狐疑。
黄道长看出来,忙说:“高尊主,按说这蛇妖就算是用功修行,这也就三年的功夫,如何功力长了这些?莫非背后有更厉害的?”
高尊主说:“老朽也是觉得奇怪。所以请黄道长前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对策。”一边说着,一边又拿眼睛觑着泠然。
黄道长和高尊主进了屋,围炉而坐,如此这般的商议了一番。
黄道长带泠然起身,拱手说:“贫道先行告退,回去备些什物,三日之后,在后山枣树底下,再会。”
高尊主也拱手:“再会。”仍拿眼睛瞟着泠然。
黄道长携泠然回了家,神情肃穆。泠然说:“黄伯伯,三日后,我还要同去吗?”
黄道长说:“留你一人在家,我也是不放心。同去也好。”
泠然说,嗯。
三日很快过去,黄道长带着泠然去了后山。此处杂草丛生,进去一趟,还要披荆斩棘。泠然越往山上,越觉脊背发凉。
黄道长见她变了脸色,说:“泠然不要怕,我在后山有个小房,布了道阵,妖魔鬼怪都绕道走,到时你就在那边等我。”
泠然看着黄伯伯,心存感激。立好,行个万福。
黄道长忙立好,回礼。
泠然说:“伯伯待我好,泠然不知何以为报。”
黄道长说:“泠然,你莲婆婆将你托付与我,我自然会把你当女儿一样。如此客气的话,再不必说了。”
泠然点头,嗯。
黄道长带她进了一个小屋,里面床柜桌凳一应俱全,像是一直有人住着一样。
泠然嗅着气息,觉得莫名安心。
黄道长告辞了泠然,便去了枣树底下。
这枣树已有千年,四季枝繁叶茂不说,整棵树有一辆马车那么大。
底下还是一棵巨木,到半空突然就分了四个树干,四个枝干竟是粽,紫,绿,蓝四种颜色。
黄道长对着树身作揖,说:“前辈,贫道今日来擒拿蛇妖,望助贫道一臂之力。”
正说着,高尊主拄了个拐杖来到这里,二人拱手。
黄道长说:“开始吧。”
高尊主点头,向附近一个山洞走去。
泠然正想着事情,突然感到山风吹来,越吹越烈,吹的百年大树东倒西歪。
顷刻天空乌黑,暗无天日。雷电咔咔作响,天空一道道闪电像蛇一样从天而降,将远处的树木点着,燃起熊熊大火。
远处腾起四色光柱,对着蛇形闪电射了过去,怎奈这闪电迅猛打在光柱上,四色光柱顿时被击得失了色彩,只化成一团黑雾退了回去。
泠然心生恐惧,又想着黄伯伯此时身处危险境地,不知怎样。
正想着,一道巨型蛇形闪电从天而降,刚刚触到这房檐,就迸射出刺目的火光,一声惨叫,蛇形闪电簌簌折回,朝远处飞了去。
山风慢慢平息下来,闪电也收了光芒。天上下来暴雨,将山火熄灭。不久,天空又恢复了湛蓝,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泠然仍然在瑟瑟发抖,整个人在墙角里缩成一团。
她想着从前跟着婆婆,都是给人收收魂,画画符,哪里见过这等事情?
黄道长和高尊主一起进了门,泠然缓缓起身。只见黄道长以手捂胸,脸色灰白。高尊主看起来好一些。
泠然走上前来,说:“伯伯。”
黄道长想伸手牵她,突然一股鲜血从口鼻中喷射而出。
泠然忙拿了自己的绢巾,给黄伯伯擦了脸。黄伯伯见泠然眼里含了泪,感动地说:“泠然,不妨事。”
高尊主看一眼泠然,说:“黄道长,我们低估了这蛇妖。它的功力,确是今非昔比。只是这蛇妖到这屋边就受了重伤,看来泠然姑娘,更是内力深厚。”
泠然忙说:“高伯伯,这是伯伯为了保护我,在此布了阵。”
黄道长说:“泠然,侧房内有茶具,你去取了来,给高尊主沏茶。”
泠然会意,去了侧房。
黄道长说:“高尊主,当初莲姑以她几十年的心血养了她,就是为了用人的血气,将她身上的妖灵之气掩住,如此方能保她平安长大。她自己尚且不知自己的来历身世。贫道有一事相求,还请高尊主,不要对泠然提及此事。”
高尊主说:“道长,我们二人联手都镇不住的蛇妖,在泠然姑娘这儿顷刻就受了伤,只不知,这泠然姑娘究竟是何来历?老朽愚钝,还望黄道长明示。”
黄道长说:“莲姑只说她来历非凡,也并未告知我其他。如今莲姑已入了地下,怕是这个事情,也只能成了谜团。”
高尊主说:“既是如此,当初就该让泠然姑娘同我们一起去,兴许已经降了这蛇妖,黄道长也免于受伤了。”
黄道长摇头说:“不可。泠然一旦与蛇妖向对,怕是会妖灵外发,她体内的妖灵尚不知是善是恶,万一激发了出来是个邪恶,那我们更是没了办法。”
高尊主还想说什么,黄道长摆手制止他。他也就闭了口。
泠然沏了茶,入了屋内。
高尊主和黄道长喝了些茶,泠然担着心。还好黄伯伯再没有吐出血来。
泠然对刚刚天昏地暗,电闪雷鸣的场景心有余悸,一想起那蛇形火光,就觉得心慌气短。
喝完茶,高尊主告辞走人,黄道长说:“泠然,咱们也走。”
泠然问:“伯伯,你的身体?”
黄道长说:“只损耗些功力。并无大碍。”
泠然点头说,嗯。方才放下心来。
出来门,泠然见周围被火烧的面目全非,有的树冠上还冒着白烟,全是烧焦的气味,呛得她直咳嗽。
黄道长带她来到枣树底下,枣树树冠似是有烧灼的痕迹,四色树干也变了黑色。只是仍见有刚刚冒出的枝芽。
黄道长行礼道:“多谢前辈鼎力相助。”
泠然跟着行礼。
黄道长带她离开,回了家中,已是夜晚。
只是黄煜还没回来,不知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