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黄道长说:“泠然,今日我在书房做些事情。若有人来,就告知他我不在家。”
泠然说:“知道了,伯伯。”
泠然很是开心。她既不愿随伯伯外出,也不愿意自己在家。今日伯伯在家,她也在家,如此安心许多。
有几个人来找黄道长,都是小打小闹的事情,泠然只说黄伯伯不在家,打发了那些人去。
大半天过完,泠然不见黄道长出来。在书房门口问:“黄伯伯,你要吃些东西吗?”
黄道长说:“不用了,泠然,你先吃饭吧。”
泠然嗯一声,转身离开。
黄道长说:“泠然多吃点啊。”
泠然高兴地应一句:“知道了,伯伯。”
傍晚时,黄道长从书房走出来,整个人都很虚弱,额头上沁了许多汗珠。
泠然见状,慌忙扶了他,拿绢巾给他擦了汗。
黄道长笑说:“泠然,没事了。”
泠然点头,嗯。
正说着,黄煜从外面进来,一身寒气。
“父亲,妹妹,我回来了。”
泠然见他那把剑就浑身发冷。
黄道长发觉了,说:“煜儿,不要在小姑娘面前拿着剑。”
黄煜会意,把剑放回他自己房间,又回来。
三人一同吃晚饭,黄煜和黄道长只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无非是张三把李四的手下抓了,李四把张三的手下打了。
泠然听了有趣。心想,原来正常人家的生活是这样子,一家人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泠然心里升起感动。
“哥哥。”泠然喊道。
黄煜闻此一声,也是心生感动:“妹妹。”
“哥哥手下也有好多人吗?”泠然突然很想说话,她想说很多话。
“是的,大概有......千八百人。”
“哦,那哥哥肯定武功很厉害咯。”
“妹妹,你想不想学武功?”
泠然想起那把乌青剑,摇头说:“不想。刀剑之类的,我都怕。”
黄道长笑道:“煜儿,你这孩子,泠然是个小姑娘家,学的什么武功。”
黄煜笑说:“姑娘家学点武功有什么不好,人胭脂姑娘也是大家闺秀,如今练了一身功夫,到哪也无人敢欺负。”
黄道长笑说:“煜儿,有你在这儿,哪个敢欺负泠然?”
黄煜傲气说一句:“那自然是。”
泠然说:“伯伯,哥哥,我想学武功。”
她想着在这儿也不过是寄人篱下,不知何时就要去别处,哪里就能被人保护一辈子了?
黄道长说:“哦?”
黄煜高兴说:“好的妹妹,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教你!”
此后几日,黄道长要么在书房修复体力,要么研究丹药,偶有时带着泠然去做些法事,给人收收魂,祈祈福,并无大事。
黄煜又几日不见人影。泠然有时盼着黄煜归来,也并非为了学武功,而是他在家,泠然觉得心安。
一日,来了一个年轻女人,进来屋只看见泠然一人,问:“姑娘,黄道长可在家?”
泠然说:“黄伯伯他......”
话音未落,黄道长从书房出来,说:“秀姑,泠然,我们同去。”
秀姑行礼,并未多言,匆忙在前引路。
泠然尚未反应过来,就被黄道长带着,走出门外去。
秀姑家离此不远,泠然一进院门,一个哆嗦。
黄道长让她坐在院内,将药水围着她,洒了一圈。泠然想起那天她在后山的事情,又是一个哆嗦。
黄道长在屋内四角洒了些石灰,又画了些符帖于院子四角,拿出一个纸幡来点燃,口中念念有词。
泠然睁大眼睛看着,突然见一个人形黑影从屋内缓缓飘出,泠然惊出一身冷汗,她跟着婆婆多年,只知婆婆降妖除魔,她却从未见过妖魔,今日竟然亲眼看见,倍感惊悚!
人形黑影欲冲出房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拴住,身形扭曲起来,似是在挣扎。
那黑影动作越来越激烈,猛然一挣,从屋内冲了出来,直冲着泠然窜过去!
泠然下意识地抬手挡在脸前,只听见一声利剑出鞘的声响,那黑影瞬间转身,向着院外逃窜,无奈黄道长在院角画了符,黑影连连撞击也冲不出去。
黄道长口中念叨几句,将黑影收在符中。卷入袖内,收好。
秀姑见道长收了工,说:“道长,可好了?”
黄道长说:“秀姑,已经收了。天天来作妖的不是什么妖怪,是一个鬼魂。此人生前与人结了怨气,死后不甘心,便天天来搅扰别人。”
秀姑行礼道:“多谢道长。”
进屋取了钱,道长接了,便带了泠然告辞。
黄道长并未回家,带了泠然来到一个坟头。从袖中拿出那道符,
念叨几句,符内黑影重新出现。黄道长说:“今日放你一马,再不可出来作妖了。”
那黑影缓缓入了坟头,消失不见。
黄道长带着泠然回了家。
泠然惊魂未定。
黄道长见泠然抬手抵御的动作,便知那日蛇妖冲撞,已经把泠然的灵觉打开,今日的鬼魂她方能看得清楚。
所幸今日泠然的妖灵并未从她身体内出来,不然,不论是妖是魔,都是个麻烦。
黄道长长叹一声。
泠然说:“伯伯,我今日所见,是为何?”
黄道长说:“你莲婆婆在你身上集聚了功力,所以你如今与我一样,能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泠然嗯了一声,便不再问。
黄道长心有不安:今日她灵觉已开,体内妖灵总有一天被唤醒,莲姑几十年的血气也封她不住。
若是有朝一日,泠然化了妖魔,那必将与他为敌。而且泠然命中必成大事,与他为敌,伤他性命都不算大事,怕是到时要祸国殃民!
莫说到时自己没能力杀了她,就算有这功力,又怎舍得?
黄道长又叹息一声,双手合了掌,向天祈祷几句。
泠然看着,也学着黄伯伯的样子,合掌,祈祷几句。
他们正各自念着自己的事情,只见黄煜一身黑衣,从外面匆忙闪进来,一身寒气,挟带着血腥味。
黄道长惊了一下,慌忙迎上前:“煜儿!”
黄煜抹一把脸上的血珠,说:“父亲!”
泠然见那剑鞘上有血正汩汩滴下来,不由得后背一凉,竟浑身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