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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早已微醺的三人,看尽这繁华盛景,夜已深,月色如水,已是归家之时。云舒此次抵京,尚未通报恭王。云舒纠缠着卿卿要同她回府,偷些时光,好好游历这西兴府。另有一缘由不为人知。

无可奈何,卿卿领了云舒姐弟,回了陆府。当朝首辅陆正,虽是迂腐之人,却饱读诗书,以诗书传家,以忠君爱国自诩。一进府邸,迎面吹来一阵梨花香,雪白梨花,翩然飞舞,恰似春日里纯白的飘雪,素雅芳姿甚是高洁。花雪中,迎来送往了陆家一代又一代读书人。

云舒见此,不由牵起卿卿,一同在花中起舞。若不是相识多年,小寒竟以为,此乃天上仙人下凡,共舞着人间升平。园中还有一片翠竹,随风摇曳,似为姑娘们奏乐。这真是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玉环飞燕也不过如此。

这厢云舒尚未尽兴,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生生打断了这曼妙舞姿。卿卿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母亲大人,恭敬地行了礼。唤了声:“母亲大人,安好。”

云舒见了卿卿母亲,秦夫人。随即也行了大礼,问了安。

秦氏见清河郡主登门,瞬时喜上眉梢,回了礼说道:“郡主客气了,卿卿也是不懂事,若是知道郡主登门,我必早早安排妥当。”

云舒与秦氏你来我往客气了一番。云舒说道:“首辅大人本是爹爹舅父,我与陆家也是亲眷,莫要如此,否则就生分了。”秦氏连声答应。云舒又道:“秦伯母,云舒刚来这西兴府,不愿与姐姐分开。在清河,我与姐姐日日相伴,可否让云舒和小寒小住几日?”云舒娇娇地哀求着。

秦氏随即应允,云舒又开了口说道:“还有一事,伯母可否,暂时莫要通知我爹爹。我定随着姐姐循规蹈矩,绝不惹是生非。爹爹若知我抵达皇城,定将我锁在家中,伯母~伯母就应了我吧。”

秦氏有些为难,却挡不住云舒的泼皮无赖,死缠烂打,终是应允了三日后才告知恭王。

而后秦氏将云舒与小寒的住处安排妥当,点了暖炉,又遣人安排了宵夜,这才回了屋。

陆府即是皇亲,又乃当朝重臣,可是这陆府却是清幽,没有雕栏玉砌的楼台亭阁,没有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有的是挑灯夜读书卷气,夜半深深抚琴来。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则是,前厅高悬两副字。“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云舒不得不佩服,陆家治家如此,尚对的起,三朝元老,肱股之家的称号。更何况当今太后,恭王生母,就是这陆家人,此番实力还能严于利己,治家如此,甚是难得。

梨香院中,卿卿与秦氏正欲促膝长谈。许久未见,卿卿越发出落的标致,这让秦氏悲喜交加。喜得是,家中有女初长成,亭亭玉立,仙人之姿。悲的是,夫婿早亡,孤儿寡母,毫无助力,这绝世姿容,莫要成祸水东引。

母女相顾,竟无语凝噎。秦氏细细思量了一番,这才开了口:“卿儿,这些年遣你去清河陪着郡主,莫要怪为娘心狠。”

陆卿卿摇了摇头,握着母亲的手,说道:“母亲,郡主和王爷待我很好。女儿知晓,父亲早亡,若不是其生前与恭王交好,这陆府之中,你我不易立足。我这容貌,终是祸根,然郡主待我如亲姐,纵然离家别母,我也算过得惬意。如今爷爷虽不管家事,但郡主与恭王回京,往后的日子,你我只会更好。”

这一生卿卿还从未与母亲有过如此交心之语。陆卿卿心中感慨,幼年丧父,犹是不幸,不过上天让其遇见云舒小寒,获其庇护,才能逃离这闺阁,去了枷锁,见过这世间繁华,又得知己如此,夫复何求?

“卿卿。”秦氏面露难色,顿了顿又絮叨:“你二叔曾提起你的婚事,你已过十六之龄,比起郡主还虚长几月。这西兴府的名门闺秀,年逾十五都早早婚配了。唉,是母亲不好,耽搁了你大好年华。”

卿卿面色渐冷,忧上心头:“二叔有何打算?”

秦氏不知如何说起,只得转身低眉品了口茶,怯怯地回道:“陆名说,你是陆家唯一的适龄女子,如今储君未定,太后忧虑,若你能入皇室伺候左右,也算敬了孝心。”

“爷爷何意?”卿卿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裙。

“公公他,公公他不置可否,未曾置喙。只是太后,太后她多番邀我陆家女眷入宫。曾谈起宫中寂寞,还是娘家人体己。”秦氏又言:“三位皇子,皆正妃未定,太后常忧之。”

卿卿不语,秦氏也无从接话,正欲起身离去,却见卿卿抬手拦住了去路,开口道:“母亲,既生于陆家,卿卿乐天安命,我信祖父,定会为我寻一好去处。”卿卿松了手,离了席,呢喃道:“这世上也就一人意欢,乐天知命,遂安此生。”

陆太后,先皇结发妻子,诞下嫡子李恭,又及扶养庶长子李毅,前朝后宫好不风光。然十五年前遭逢变故,使得恭王无心朝政,远走他乡,弃皇权以昭天下。太后陆氏郁结于心,幸而夏元帝孝顺至极,待如亲母,遂以天下养之。如今,储君未定,陆氏一族前路不明,于这朝堂之上,未择明主以报之。陆名有意,以卿卿之姿,择选一方,投桃报李,这从龙之功,将益于陆家源远流长,立于不败之地。

当今陛下,承天受命,重民生,轻徭役。虽有边患,也可道国泰民安。夏元帝膝下五子,四皇子与五皇子尚年幼,养在深宫。其余皇子都年越十六,适以婚配之龄。

皇长子,李仁,字无忧,出自《论语》“仁者爱人,克己复礼,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为君者以仁为训,达之则无忧。年二十未及弱冠,其人文韬武略,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十三岁参与听政人谦和有礼,幼承庭训克己复礼,每日三省吾身。身为嫡长子,其意在太子,随即弱冠却未可得。生母萧皇后,毓秀名门,夏元帝结发夫妻,帝后相濡以沫,从未有过口角。然元帝迟迟不肯立嗣,前朝后宫流言四起。

皇次子,李信,字以行。年十八,出自《论语》“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为人深谋远虑,行一步思其后之十。朝堂之中,素有贤名,追随者亦多。生母皇贵妃刘氏,刘氏乃元帝表亲,情深笃厚,刘氏一族掌刑部户部,手可通天。

皇三子,李贤,字思齐。出自《论语》,“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年十六,为人正直,喜怒形于色,长寄情山水,邀文人墨客,舞文弄墨,曲水流觞。生母亦是萧皇后,与李仁一母同胞,却不喜朝堂琐事,行事乖张,皇后思之,唯有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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